“調虎離山?”
衆人聞聽此言都吃了一驚,不明白厲同這話因何而起。
掌門郭嵩陽愕然開口:“厲同,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雖然青玄門和符甲派一向並不和睦,但是卻也不會用調虎離山的辦法和我們不死不休。”
趙全海也皺眉說道:“六大門派同氣連枝,厲同你這話也就是能在這裡說,若是萬一傳出去,被符甲派知道他們在求救之時你說出這話,只怕六大門派都容不下你!”
厲同並未理會兩人的話,僅僅是看向宮師祖。
宮師祖面上神色不變,口中說道:“既然你有想法,就不妨說出你的想法給我們聽聽,是否有道理一聽便知。”
厲同應了一聲是,開口言道:“師祖只說星光妖纓,怎麼忘了望宮蘇荼?星光妖纓是修爲高,望宮蘇荼卻是計策毒辣叫人不得不防。”
聽到這裡,衆人皆面有所思。
厲同繼續說道:“望宮蘇荼是如何針對我們青玄門的,過程相比不必多說,掌門正位大典,六大門派弟子比試,甚至用傳送陣盤悄悄潛入門內來引動雜役們反叛之心,又或者來暗害我,都說明我們青玄門在望宮蘇荼心中實在是第一個要報復的對象。”
“或許他也要對付其他五大門派,但是即便是對付了其他五大門派,依舊比不上他滅掉我們一個青玄門更叫他心中痛快。”
“這混賬畜生!”郭嵩陽怒聲罵道,“我們青玄門對他好歹有授業之恩,他居然要將門派滅了才甘心,真是忘恩負義!”
在場衆人之中,郭嵩陽只怕是最恨望宮蘇荼的。他的掌門正位大典,居然讓望宮蘇荼和星光妖纓兩人聯手戲耍一次,讓他掌門的威風蕩然無存,連於江南這種新晉武道金丹境界武者都敢窺覷他的掌門之位。
拜望宮蘇荼所賜,在厲同身旁的江流鶴由男變女,不過他如今早已經想的開甚至以此爲樂,反倒沒有郭嵩陽那樣痛恨望宮蘇荼。
“也就是說,我所說的調虎離山,並非是指符甲派對我們青玄門有惡意,而是指符甲派收到的消息是望宮蘇荼故意傳達出來的,我們若是去符甲派那邊嚴陣以待,只怕青玄門上下就會被他徹底毀去。”
厲同說道這裡,衆人面面相覷,驚疑不定,一起看向了宮師祖。
宮師祖微微沉吟,說道:“厲同說的有道理,憑望宮蘇荼的心性,做出這樣的算計也算正常。”
於江南聞言,頓時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該通知其他五大門派,告訴他們星光妖纓的真正目的……”
“怎麼告訴他們?”宮師祖淡淡反問。
於江南張口欲說,隨即卻又啞口無言。
“若是我們說,根據我們推測星光妖纓和望宮蘇荼更有可能攻擊我們青玄門,符甲派會怎麼想?其餘四大門派會怎麼想?他們只會想,是我們青玄門不顧大局、公報私仇,故意找藉口拖延,坐視符甲派毀滅。”
說道這裡,宮師祖面色已經非常凝重。
“若是六龍逐日鐘敲響之後,有人藉口拖延,只要有一次,六大門派之間的互幫互助就會徹底毀去,六龍逐日鍾也徹底成爲不中用的擺設。”
“望宮蘇荼或許明白這一點,或許不明白這一點,但是我們的確陷入了不得不出手幫助符甲派的困局!”
厲同聽到這裡,心中也是有些吃驚:自己尚未想到這麼多,宮師祖這麼一說,青玄門居然是不得不去符甲派幫忙,不得不上這個當?
若是這也是望宮蘇荼算計好的,那麼望宮蘇荼的心機比厲同想的更加深沉可怕,絕不僅僅是一個調虎離山的計策那麼簡單。
就在此時,一向不太說話的程海開口說道:“師伯,若是星光妖纓和蘇荼兩人目標是青玄門,爲何要花費這麼大心思?他們如今擁有十一位妖王,莫要說我們青玄門、就是六大門派加在一起,也絕不是他們的對手,何必用這些計策?”
此言一出,厲同也有些深思起來:程海這話正是道理,望宮蘇荼擁有傳送陣盤,擁有十一位妖王,要滅殺六大門派簡直易如反掌,只需要依靠傳送陣盤,六大門派任何一個都只能束手待斃,怎麼會反而想出這樣複雜的計策來?
忽地,厲同反應過來:擁有傳送陣盤,能夠是用傳送陣盤的是望宮蘇荼,而不是星光妖纓!傳送陣盤在望宮蘇荼手中用過不止一次,在大荒山上下知道的可不少。
若是星光妖纓突然拿出望宮蘇荼的標誌性法寶傳送陣盤,而且能夠使用自如,怎麼會不叫人起疑?
如今佔據了星光妖纓身軀的望宮蘇荼爲了避免他人再把自己和望宮蘇荼聯繫起來,肯定會盡力避免這一點,以免要妖獸們想起厲同曾經在大荒山頂喊過的那句話。
一旦被妖王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怕是立刻就要內訌吧?
望宮蘇荼如今坐擁十一位妖王的龐大力量,對於六大門派而言正是絕對強勢的力量,完全沒有必要因爲一點小事而引起他人懷疑。
就在厲同想到其中關竅的同時,宮師祖沉聲道:“星光妖纓和蘇荼兩人也並不是傻子,那傳送陣盤能夠用幾次?如今青玄門早已經有了對這傳送陣盤的應對之法,更何況蘇荼之前鼓動的雜役已經被我們斬殺殆盡,他們想要從外門將我們青玄門一鼓而下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臉色依舊沉重,其餘衆人也都不太相信——傳送陣盤的事情不解決,青玄門幾乎等於就在敵人眼前、護門陣法全然失效,衆人皆是坐立難安。
厲同見衆人如此,心知他們心中多半還是放心不下。不過此事真要解釋起來反倒是厲同難以逃脫干係,而如此大敵當前,叫衆人都警惕憂心一些,總比叫他們感覺高枕無憂要好的多。
想到此處,厲同便沒有再多做解釋,只是說道:“只怕是星光妖纓和蘇荼兩人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衆人都深以爲然,卻又偏偏一時想不出對方會有什麼陰謀詭計。
江流鶴忽地開口說道:“是不是陰謀詭計且不說,就如同程師叔所言,對方如此做實在叫人難以置信。就譬如一名武道金丹強者對一名先天武者還要欺騙,欺騙的目的還是要殺了那個先天武者一樣……我們不妨將這件事顛倒過來看,一名武道金丹強者爲何要殺一個先天武者還要用計謀欺騙?明明是一伸手就能捏死的弱者,他爲何要花費心思?”
衆人都被他引動思緒,不由自主地想到:這是爲何?
“反過來看就是,那個武道金丹強者或者是受了重傷,或者是元氣不聽使喚,總而言之,他必定有難言之隱,不可能一伸手就輕而易舉地捏死那先天武者。”江流鶴臉上露出笑意,“星光妖纓和蘇荼兩人既然要耍心機,就說明他們此刻或者內部尚未統一,或者有其他事情,絕不能夠十一個妖王握成一個拳頭,將我們六大門派一舉掃滅!”
衆人聞言,細細思索,果真極有可能是這樣,一下子心情便放鬆了許多。
既然星光妖纓和望宮蘇荼兩人並非是帶着絕對強勢的力量前來,他們自然也就有很多應對的可能,不是之前料想的那般毫無反抗之力。
郭嵩陽面上帶着驚訝和讚許的神色看着江流鶴:“沒想到你一旦穩下心來,居然也有這樣智謀!”
宮師祖沉吟一下,也說道:“江流鶴說的估計不差,星光妖纓既然要對我們用調虎離山之計,顯然還是因爲沒有十足把握能夠對付我們。既然如此,我們便要將計就計!”
厲同見此一幕,心中對自己剛剛收服的這個江流鶴不免又有些另眼相看:這傢伙雖然以前陰毒陰損,但若是用在正道之上,這智謀果真不錯。也難怪他之前將望宮蘇荼算計的如此之悽慘,如今望宮蘇荼的計謀高明,也正隱約映襯着江流鶴昔日的陰謀之狠毒。
想到這裡,厲同甚至有些捉摸不定的感覺:這傢伙是真的安心做女人了,還是隱藏的更深了?
宮師祖和衆人稍作商議,將這將計就計的陰謀計議已定,然後便命衆人散去。
厲同回到自己小院,吩咐畢需和丁晴兩人立刻離開青玄門。小心趕往念同樓。
兩人既然都知道了六龍逐日鐘的典故,自然知道此時事關緊要,難免要問個究竟。
厲同粗略說了自己分析,畢需和丁晴兩人都有些不願離去。
“既然如此危險,就應當是和公子共患難之時,我們怎麼能就此離去?”丁晴說道,畢需也急忙點頭。
厲同說道:“你們兩人留在這裡一旦參加戰鬥,血玉功的元氣釋放,你們兩人便有口難辯,即便不被當做蘇荼的奸細,也會被人盤問功法來歷。還不如儘早離去,突破到武道金丹境界再說幫助我的事情。”
丁晴和畢需兩人聽了這話,想起血玉功元氣那鮮紅如血的顏色的確有可能暴露,兩人修爲暴漲同樣是難以掩飾的事情,便都答應下來。
厲同見丁晴有些憂慮,便告訴她即便事情有什麼不測,自己依舊有辦法離開。
丁晴這才放下心中包袱,從隔壁帶了自己父親老丁,和畢需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