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一下，我頭上的泡沫還沒有衝乾淨。你要喝什麼自己弄，反正我家你很熟。”孫其海站在那，揉了揉毛巾。
楚羲沒什麼反應，擡頭看了下他，“你先去忙你的事。”
難得一見的乾淨和整潔，連窗戶都擦得透亮，環視一週，不由得嘖嘖稱奇，楚羲感慨自己花三年時間都沒有讓他養成的習慣，現在竟然無師自通了。只是沙發坐墊下被壓着的蕾絲內褲，依然彰顯着主人風流成xing的生活作風。
人不風流枉少年，孫其海這種人，到六七十歲皮膚堆滿了褶子，也依舊不缺女人。
孫其海第二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楚羲正仰頭看照片牆上的貼着的照片。聽見聲音，回過頭來，“你這段時間去了好多地方。”她側身站在陽光底下的樣子，長髮柔順，那抹斜挑的丹鳳眼，有種獨特的漂亮。
“恩，還行。”孫其海連忙別開了頭過去，裝模作樣擦了擦頭髮，“我給你去請孤魂貼。”
“謝了，我有急用。”看着那人轉身去房間的背影，楚羲道了句謝。
“那個姓冷的讓你來的？”房間裡的人，拔高了聲音問了句，就算隔着厚厚的牆壁，還是聽得出他語氣裡的不悅。
楚羲靠着桌子倚着，略微歪頭想了下，“我同她現在是合作的關係。”
“合作什麼？”
“各取所需罷了。”楚羲含混了過去。
孫其海從房裡出來，手裡黑布包着個東西，走過來遞給了楚羲，“你小心些拿，有些重。”
薄薄的一本冊子，但卻彷彿有千斤之力，孤魂野鬼的重量。楚羲拿在手裡掂量了下，大抵有三千孤魂，擡頭笑了下，“這些還不夠重。”
打開了黑布，是本黑色的黃紙冊子，封面上用紅色的硃砂畫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孤魂貼。這就是記載人界孤魂野鬼變動的帖子，生辰死因，輪轉數目，皆有詳細記載。
“我算欠你個人情。”楚羲低頭翻了下帖子，輕聲說了句。
“我們之間，就不用說‘欠’字了。”孫其海擺擺手，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拎了下抱枕看見了那條女式內褲，臉色變了下，不動聲色扔到沙發底下去了。
楚羲一直沒坐，也沒喝茶，倚靠在桌邊翻看孤魂貼。雖說看着是薄薄一冊，但好像永遠翻不完似得，如果沒有任何線索，在這帖裡找一隻鬼魂，也算是大海撈針。而且每日子時，帖子裡記載的數目都會自動更新一遍。
“借用完，我就來物歸原主。”楚羲略過了孫其海的話，收好了東西，擡頭說了句。
“最多三日，不然孤魂貼上的陰氣就會反噬。”見她往門口方向走了一步，孫其海起身，提醒了句。
楚羲點點頭，笑了下，“三日足夠了。”
側身替楚羲開了下門，孫其海回頭正好撞上她的眼睛。他頭髮還未乾透，額前的發垂在深邃的眉眼上，像是很久以前的樣子。十七歲認識，十八歲在一起，二十一歲分開，中間就算有過不堪，但她最好的時間，都停留在了這個人身上。
“我還有沒有機會？”孫其海忽然問了句，有些突兀。
楚羲愣了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笑着搖搖頭，“晚了。”
“可以理解，你已經同別人在一起了。”有些懊惱抓了抓頭髮，“我不屑於挖人牆角，不然的話，一定會不折手段把你搶回來。”
“不是，你可能已經……晚了上千年……”楚羲自顧自說了句，側身從那扇開了一半的門走出去。後頭的孫其海有些莫名其妙，但卻看着她背影，也沒有再挽留了。
喜歡是這個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還不如二兩滷麪來得飽腹，但就有那麼些人，前赴後繼只追求這類虛無縹緲的情感。
擡了手起來，孫其海撐着眉骨的位置，狠狠苦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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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公司，楚羲遲到了，而且還是快一個鐘頭，這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她睡過頭了。
蕭涇川的臉色很臭，“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什麼也沒幹。”楚羲掐了手心一把，她到現在還是很昏沉，眼皮子恨不得粘在一起。
“你怎麼了？”認認真真看了下她的臉，面如死灰，眼睛裡的神色，也是疲憊萬分。
楚羲皺了皺眉，扭頭看了下在門口張望的陶云然，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招了幾下手，示意她進來。但陶云然那種狗腿，沒有領導的授意，她是不會進來打擾他們獨處空間的。
“你，到底，怎麼了？”一句話掐成了三段，蕭涇川語氣非常嚴厲。
楚羲站在那，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只能把頭埋得死低。下一秒，卻感覺到了下巴被人用兩根指頭掰了上去，她別開了頭，不去看蕭涇川的眼睛。
僵持之間，是冷青打破了這份對峙。她敲了敲門，沒有看清楚總經理在幹什麼，“蕭總，可以出發了麼？”放在以前，冷青不會犯這種錯誤，但她現在太急於去靈泉塔了，好像已經佔據了她生活的所有重心，明顯魂不守舍的感覺。
“回來再說。”楚羲輕聲說了句，有點求饒的意味。
蕭涇川沒回話，臉色嚴厲抽了手回來，又擡了手上去，欲言又止指了楚羲幾下。
“出發。”從衣架上取了外套，搭在左臂上，蕭涇川大刀闊斧說了句。冷青側身，等着他走出來，而後跟在他身後走了。
陶云然等着楚羲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見她臉色確實不太好，“我本來以爲是吵架的事鬧得，但你這臉色，跟死人沒什麼差別了吧？”
“你聞得到我身上的味道麼？”楚羲走回自己辦公桌，邊收拾東西邊說。
“什麼？”陶云然皺了皺鼻子，湊過去聞了幾下。
幾下便麻利收拾好，楚羲把包扛在肩上，電梯那邊老楊已經按着很久了，楚羲扭頭，輕聲在陶云然耳邊說了句，“聞出來了麼？就是死人的味道。”
若不是陶云然心理素質好，換做別人，肯定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