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娥繫着圍裙，做菜的時候，有點笨手笨腳的。
回頭對方怡心笑了下，田娥說：“不用不用，你快洗洗手，準備碗筷就好了。”
方怡心很聽話，洗乾淨了手，將碗筷擺好，然後在房間裡四處轉了下。
這間房子並不大，牆上的油漆有掉落的痕跡，房間裡的傢俱也都很舊。但是這裡的被褥都是新的，窗臺的陽光很好，上面的綠蘿長得很旺，透着一股生氣。
在桌子上，還擺了一個相框，那是方家爲數不多的全家福。
照片裡的方怡心纔不過八九歲大，笑的時候，露出一個嘿嘿的牙洞。當時的她在換牙，講話都是漏風的。
她身邊的方爸爸身體健朗，笑容陽光。而媽媽的臉上也是年輕而有朝氣的笑，遠不像現在這般乾枯瘦弱。
年輕的他們，都是那樣美好，只可惜，事過境遷，現在什麼都變了。
頗爲感慨地嘆了一聲，方怡心覺得自己心裡酸酸的，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好了好了，菜全了，怡心你都餓了吧。”
忙柔了下眼睛，方怡心笑着轉過身，對身後的田娥說：“本來不餓的，但是聞到媽媽的菜香味，我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解開了圍裙，掛在鉤子上，田娥的笑有些靦腆，說：“媽媽好久沒做飯了，也不知道手藝怎麼樣。如果你吃不慣的話，我們就到樓下的飯館去吃。”
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嘴裡，方怡心笑得很滿足，說：“怎麼會呢，媽媽的飯最好吃了，我一定要多吃一點。”
心疼地看着方怡心，田娥又爲方怡心夾了塊排骨，說：“你喜歡吃就好，就多吃點。你現在太瘦了，要多吃點，補一補。”
“現在是以瘦爲美，我還覺得我腰上有贅肉呢！”
田娥頗爲不贊同地說：“你這孩子，你再瘦下去，就能被風吹走了！”
語氣停頓了下，田娥好像想到了什麼，面露愧疚之色，問：“怡心啊，你現在的傷怎麼樣了？”
方怡心一面吃着東西，一面無所謂地說：“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深深嘆了一聲，田娥皺着眉，痛心疾首道：“哎，都是媽媽不好，讓你受了委屈。媽媽寧願你所受的苦，都加到我身上！”
伸手握着田娥的手，方怡心安慰道：“別這麼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只要我們以後的日子平安、順利就好。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不能總是讓悲傷的情緒左右了自己，對不對？”
似乎被方怡心樂觀的情緒所感染了，田娥笑着點點頭，說：“嗯，你說的對，媽咪要努力工作，給你攢點錢做嫁妝。雖然不會太多，但也是媽媽的一番心意。”
田娥的話，讓方怡心非常感動，好像以前所受到的委屈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但與此同時，她又有一種不真實感，好像這一切來的太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在方怡心的心底，還是有一點點懷疑的。但是這份懷疑剛冒出尖，就被她壓了回去，並不斷告訴自己要惜福。
眼前的一切，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爲什麼還要懷疑？
“怡心，你怎麼不吃了？”
田娥的話，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忙對田娥笑了下，說：“沒，剛剛想到學校裡的事，有點發呆。”
“你們學校裡有那麼多事嗎？我還以爲，你們只要學習就好了。”
“我還參加了一些社團活動，所以會忙一些。”
“參加活動有什麼用，會給錢嗎？”
“不會，但這是很好的學習機會，對以後工作也會有點作用的。”
田娥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看出媽媽對這個問題不太瞭解，方怡心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媽媽工作的地方怎麼樣，會不會累？”
“不會，每天就是洗洗牀單啊，打掃打掃爲什麼什麼的。有錢賺，還有人能陪着我聊天，不知道多好呢。哎，如果我早知道正常的生活是這麼美好，我早就戒掉賭癮了。”
方怡心笑了下，道：“說真的，我也很佩服媽媽的毅力，賭癮可不是那麼好戒掉的，沒想到你這次有這麼大的決心，真是讓人佩服。”
這話讓田娥表情訕訕的，握着筷子，垂眸說：“嗨，你就別笑話我了，如果我真有毅力的話，也不會讓你白白受了這麼多委屈。”
伸手握住了田娥的手，方怡心語氣溫和道：“媽媽，我們不說這些事了，說點開心的吧。對了，你在工作中，有認識到新朋友嗎？”
“我和大家相處得都不錯，年紀又都差不多，都很聊得來。”
“那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還會來找你嗎？”
田娥的笑容凝了凝，說：“我就爲了擺脫他們，纔來到這裡的。我換了號碼，他們也不知道我的住址，就算想來找我，也找不到人啊。”
這番話，讓方怡心舒心不少，抿着脣笑道：“看來媽媽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能不下定決心嗎，媽媽算是想開了，就算賭博能賺大錢，可是我卻失去了我的女兒，那我賺錢還有什麼意義呢？倒不如腳踏實地的，就算錢少一些，但是心裡踏實，連吃飯睡覺都變得更香了。最最重要的是，我能與我的寶貝女兒重歸於好，這是比什麼都重要的。”
田娥的話，讓方怡心的鼻子酸酸的。將頭靠在田娥的肩膀上，笑容幸福：“媽媽，我今天真的好開心！”
輕輕拍着方怡心的肩膀，田娥也很感慨，說：“媽媽也很開心，以前我哪敢想，咱們母女能坐在一起吃飯啊。這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如果真的是夢，我寧願每天都生活在夢裡面！”
“傻瓜！”田娥用手指颳了下方怡心的鼻子，說，“好啦，快吃吧，咱們再開心下去，我就要去把飯菜再熱一遍了。”
吃過晚飯，母女二人坐在一起喝着茶，看了會兒電視，順便閒着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