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的眼神有些恍惚。
當年，視乎變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如果不是再被提起，蘇曼幾乎快要忘記那時的情形。
三年多，一千多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就在這些日子裡，發生了許多的事情，現在想來似乎變得有些可笑。
蘇曼揚脣一笑，“就是想出去看看，見識世面唄。”
“你也敢，那時你才十七歲，懵懂的未知少女，你怎麼就敢？”蘇浩說着，臉色一沉，雖然時隔三年多，再次回想起來，還是令他咬牙切齒。
“呵呵，我也覺得自己膽子挺大，當時我怎麼就那樣離家出走了呢？”蘇曼笑得莞爾。
蘇浩緊盯着蘇曼肆意的笑，眉頭緊緊皺起，“你難道你不怕遇到壞人，將你賣到小山村當生孩子的工具？”
男人的聲音就像落在蘇曼的心裡，她淡然的回道，“我是遇見了壞人。”
蘇浩眼眸微怔，看着蘇曼，聽她下文。
“那日我剛到鄴城，在車站我就遇到了小偷，他偷走了我的錢包，我拖着行李箱一路狂追！”
“你犯傻，那樣的人你也敢追？”
“沒有辦法，我就幾百元錢，可是我安身立命的錢，我怎麼肯讓他偷走。可是小偷太狡猾，一下就鑽進一條小巷子不見了，”蘇曼邊說邊笑。
“後來，你怎麼辦？”蘇浩的聲音明顯壓抑着憤怒。
“還好，有人救了我，”蘇曼說到這裡，眼中露出一絲釋然。
“誰？男的？”
“是啊，英雄救美，那時確實是一位清俊的男人，”蘇曼笑道，眼神一陣恍惚，那便是她的前夫，那個癮君子。
蘇浩看着蘇曼眼裡似乎要升起火來，“後!來!”
蘇浩明顯的帶着咬牙切齒。
“我就喜歡上他，還與他結婚了，”蘇曼笑着說道，笑容燦爛。
蘇浩的眼神充滿着審視，她不知道蘇曼說的是真是假，明豔動人的笑，一如昨日，他不去想這件事的真僞，只是打量了整間房屋，沒有發現任何男人用品，心才微微放下。
“再後來？”
蘇曼有道，“後來，我出。軌，離婚，又換了一個帥哥，再一次成婚，後又離婚，再來後我就到九州國際上班，那時我很風光，出行都是豪車，最頂峰的時候，我的座駕可是瑪莎拉蒂。不過，大公司裡生存太困難，姜氏兄弟鬥得太厲害，我爲了上位，出賣了我的頂頭上師，後面被九洲國際正式接班總裁踢出公司，永不錄用。”
“當時我是想跟着一個副總，肯定權利沒有總裁大，於是來了這麼一出賣主求榮，沒想到姜總裁不買賬，他直接辭了我，”蘇曼臉上依舊笑着。
“賠了夫人又折兵，我真是倒黴，好好的經理不做，作死的成爲被人絕之門外的求職者,現在淪爲笑私營企業的職員,一人頂十人用。”
“nozuonodie，不作不死!”
她用着簡短的描述來說出三年的過往，那些常人所不能承受之事，卻是被她這樣三言兩語的說得無關痛癢。
片刻後，她才淡淡的問了一句，“蘇浩，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女人的眼神，直直的落在男人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放過，她在等待，等待男人的回答。
那一刻，蘇曼也不知道爲何突然就想問這一句。
曼曼，錯了就是錯了。
那人的聲音依舊在腦中盤旋。
桌上的咖啡還冒着陣陣香氣，淡淡的，十分舒心。
好一會兒，蘇浩的脣動了動，然而他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輕柔的說道，“曼曼，你辭職跟着我吧，我養你。”
蘇曼卻是揚脣一笑，那一刻她的心不知爲何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絲不滿。
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蘇浩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時間久了，他已經不瞭解她了嗎？
還是，他從來就沒有了解過她。
她不是金絲鳥，不喜歡關在華麗的牢籠。
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
“呵呵，你養我？”蘇曼笑得有些漫不經心。
蘇浩又道，“我新開的公司，最近也在招人，你來我公司，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你。”
蘇浩沒有繼承蘇家的家業，白手起家，建立了一家裝修公司，從國外發展到國內，將外國的理念與中國傳統相結合，設計出來的樣式既新穎又時尚，很是受人歡迎。
“你難道不擔心我會出賣公司內部資料給競爭公司？”蘇曼斜睨着蘇浩，“你回國，蘇琪天天盯着你，我真適合在你公司上班，你敢保證她不會找我麻煩，大舅、大舅母沒有怨言？”
蘇曼一連幾個問題，蘇浩一頓，看向蘇曼，片刻後，才緩緩說道，“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對我，當然其他的人，我自有辦法。”
“呵呵，蘇浩你應該也知道我那些年經歷了什麼，現在的我，你又瞭解幾分？”
“你不會的，”蘇浩眉頭微蹙的說道。
蘇曼一笑，“還是少自以爲是，如今的我就是看中物質生活，你看，這些禮物都是大老闆送的，我覺得現在生活很好，四處應酬，廣交天下有錢有權人。”
她媚眼如絲，笑得極爲高興道，“說不定我運氣好，那天遇上一個肯娶我爲正妻的有錢有勢男子，我的一身就圓滿了。”
“蘇曼！”蘇浩的聲音明顯帶着不悅。
“怎麼？”
“你不要這樣子。”
“我本來就是這樣，難道從小的那些事情，我還想繼續過，蘇琪不要的東西就給我，我不接手垃圾回收！”
“曼曼，我會將最好的留給你，”蘇浩嘆了一口氣，再次說道。
“呵呵，那你會忘記大舅、大舅母的養育之恩，蘇琪的愛慕之情？”蘇曼一笑道，“蘇浩，別想了，現實根本就不可能！”
“你，我，當初就是毫無關係的人，如今也是。”蘇曼說完端起桌上的咖啡，看向蘇浩，“咖啡已經涼了，不合你的胃口，我還是倒掉算了。”
然而，蘇曼剛站起身，蘇浩就快速的伸手奪過咖啡，放在嘴邊小喝了一口。
片刻後，他擡眸，“味道還不錯。”
“沒想到你的口味還會變化，喝慣了進口咖啡豆，再喝我的速溶咖啡，你不覺得降低檔次？”蘇曼又笑了起來，淺淺的梨渦乍現，添上一抹狡黠。
蘇浩卻是正色道，“比起以前好太多了。”
以前？
呵呵，那時的她那有心情做這樣的事。
不過，蘇曼並不認爲這是對她的讚揚，反而將那段不願回憶的過去再次淋漓的迴盪。
蘇曼的心有些沉重，臉上依舊揚起笑容，她已經習慣這張面具。
她低頭看看手腕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九點。
“時間很晚了，我送你下去吧，明天我還要上班，”蘇曼將蘇浩送到門口，等待電梯上來。
電梯打開，蘇浩走進，蘇曼停止不前。
蘇浩轉過身，再次看向蘇曼，正色道，“蘇曼，剛纔的話，我是認真的。”
蘇曼當然知道那一句話。
“我養你。”
蘇曼笑道，“嗯，我知道了。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些累，就送你到這裡，拜拜。”
“我會在鄴城待一段時間，你想好給我電話，我等你，”蘇浩再一次說道。
電梯關閉，蘇浩的身影離去，一個人屹立在門口，光亮的銀色電梯門倒影着她的麗顏。
蘇浩的神情再次出現，蘇曼怔怔，他那樣的認真，那樣虔誠，一如當年。
蘇曼，我喜歡你。
蘇曼，我心裡有別的人了。
雖然時隔多年，她還是那麼清晰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