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那和尚唸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一雙星辰般明亮透徹的眸子,鄭重的看着薛平,問道:“薛施主爲何要大開殺戒,屠戮衆生?”
和尚的聲音如芊芊流水,婉轉動聽,語氣不緩不慢,讓人聽了很舒服。
“竟是個女和尚嗎?”寂行空詫異的看了龍昊一眼。
龍昊也有些愕然,那和尚長得的確頗爲俊美,只是胸前平平,又穿着寬鬆的佛衣,一時間還真看不出來。
其他人的目光中也閃過絲絲驚異之色,顯然也看走了眼。
不過,面對着婉轉動聽的聲音,薛平長老臉上的笑容卻凝滯了下來,轉而用嚴肅的語氣說道:“老夫知道萬佛聖地慈悲爲懷,從不殺生……”
說到這裡時,其中一個血袍人忍不住冷哼一聲,似是極爲不屑。
薛平被打斷,也不動怒,接着說道:“神秀上師該知道,這裡是罪惡之城,這裡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殺掉他們也是爲萬民造福。”
然而神秀上師卻不以爲然:“阿彌陀佛,古聖有云,人之初性本善,他們爲惡只是一時被癡念迷失了心智,只要稍加引導也可立地成佛,更何況其中還有許多人是無辜者,薛施主也應慈悲爲懷,以免業障纏身。”
聞言,薛平長老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冷聲道:“上師言過了,我等修行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實力爲尊,只要實力夠強,所謂因果業障,又算得了什麼?”
這時,寂行空竟也忍不住站起身來,直視着神秀上師道:“上師此言差矣,古聖同樣說過,人之初性本惡,無論任何生靈的天性都是自私,所謂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纔是這強權世界的道理!”
師門的背叛,以及道侶的隕落,使得寂行空的內心陷入黑暗中,甚至變得極端。
在他的眼中,也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只有是不是敵人之分。
“這位施主心魔纏身,性情極端了些,貧僧能夠理解,但古之聖賢,教化衆生,開創大同,但貧僧相信只要人人向善,外敵不可侵,內亂自可避……世界便是極樂土!”
神秀上師雖然渾身氣息不顯,但眼力卻很驚人,瞬間就看出了寂行空內心深處對於這個世界的怨恨。
“哼,一派胡言。”
“那樣的極樂土,人人千篇一律,有何意趣可言,又與傀儡何異?”
“生生死死,攻伐殺戮,爾虞我詐,皆是天道輪迴……上師逆天了。”
那三個血袍人都對神秀上師的言論,嗤之以鼻。
但神秀上師,不惱不怒,無喜無悲。
雙方各自引經據典,爭執不休。
龍昊一臉懵逼,簡單的一個碰頭會,怎麼就變成了論道場?
不過很明顯,衆人對於神秀上師,慈悲爲懷的聖母心腸,都不以爲然,甚至冷言嘲諷。
最終還是薛平長老出來制止了情緒激動的衆人。
“諸位不要再爭了,大家次來都是爲了那座寶地,在此傷了和氣可不好。”
“這樣吧,本宗已經爲諸位安排了靜室,諸位好生休息一番,明日一早出發。”
話音剛落,那三個血袍人紛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唉……”
神秀上師嘆息一聲,施了一禮之後,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
她並沒有前往天雷宗準備的靜室,而是繼續穿插於這座死城中,超度亡靈。
龍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便和寂行空一起離開了。
天雷宗強者準備的靜室,卻沒有一人入住,不是衆人警惕性高,是壓根兒就沒人信他們。
很快,正廳內除了薛平長老之外,只剩下了那位紫袍人。
隨手設下了一道禁制之後,紫袍人摘取斗篷,露出了本來的面容,正是雲紅楓。
“可有發現?”薛平長老壓低了聲音道。
雲紅楓搖了搖頭。
雖說那兩位銀髮老者不讓他輕舉妄動,但他還是來了,想要坐等龍昊前來,殺之後快,免得夜長夢多。
可惜,除了神秀上師之外,其他人都做了僞裝,隱藏了身份,場間他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辨別出哪個是龍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進入密地之後再動手了。”
薛平長老的眼神冷冽了許多:“兩位長老預料的不錯,將消息放出去之後,掌握其他幾塊大雷音令的人果然都冒出來了,這說明龍昊和寂行空那個叛徒,肯定也在其中。”
雲紅楓森然一笑:“哼哼,我就知道沒人能抗拒那座寶藏的誘惑,不過寶藏雖好,也得有命拿才行。”
“做好準備,一旦打開密地之後,立刻派人封死入口,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薛平長老道:“放心,早已準備萬全,而且還有八極王坐鎮羽山國都,誰也逃不掉。”
說着,薛平長老又想起了什麼,鄭重道:“不過兩位長老有言在先,那位神秀上師可萬萬殺不得,否則會有dà má煩。”
“哼,一個女流之輩而已,她若是識趣,我自然不會動她,否則……萬佛聖地又如何,我紫霄聖地可不懼!”
雲紅楓的語氣極爲狂妄。
……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衆人啓程出發。
穿越過那黑色的大山,一片沉寂在雷海中的巨大盆地出現在眼前,無比的遼闊。
這裡的雷道威壓更加霸道,而且到處都充斥着白色的神雷,伴隨着隆隆天音,不斷劈落下來,讓人膽寒。
雖說已經晉升法相境,但此地依舊讓龍昊覺得無比可怕,在那盆地的最深處,彷彿沉睡着一頭恐怖無邊的猛獸,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寂行空倒是見怪不怪了,畢竟曾在此地修行多年,對於這裡的惡劣環境還是極爲熟悉的。
“我知道一條較爲安全的路,可直通盆地中心,小心跟着我,雖說有大雷音令在手,但也不能大意。”
寂行空走在前面,龍昊斷後。
大雷音令被催動,散發出一圈白濛濛的霞光,將兩人包裹住。
那圈霞光,和這裡的雷道威壓同宗同源,可避免被白色神雷轟擊,但也不是絕對的,而且誰也不知道在盆地的深處,會有怎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