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發現了他的到來,也就不隱藏了,闊步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來到他媽媽的面前,在看到他媽媽對着月季花,嘴邊露出淡淡的微笑之色時,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叫了一句媽,然而她媽媽卻依舊沒有理他,一株月季都能勾起她的歡喜,而自己親兒子的呼喚卻讓她置若罔聞,可想而知路北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失望。
他在身邊陪伴了一會,才起身,垂眼看向我,冷淡的說:“我們出去說。”
說着,他就一個人走了出去,我將毯子又仔細的整理了一下,這才放心的跟了出去。
路北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那樣強烈的橘色光芒籠罩着他,讓他看起來更加的落寞。
他將手插在褲兜裡,一邊漫無目的往前走,一邊眯着眼睛,漫不經心的扭頭了我一眼,又轉頭盯着地面,說:“我媽很喜歡月季。”
原來是這樣,我只是覺的房間裡面太枯燥,這才插了幾株花。
“因爲月季又叫月月紅,花期長,所以她喜歡,她曾今說如果自己的青春,能像月季花一樣月月紅的話,就好了。”
說到這裡,路北臉上的表情再度變得複雜起來,有悲傷,還有一絲怨恨?
或許是想到了他的爸爸吧,路北將他爸爸的身影從照片上摳掉,如今,配上這句話,我也懂了些什麼。
他爸爸,愛的只是他媽媽曾經漂亮的臉,卻在她的身體出現了缺陷之後,殘忍的拋棄了他們兩個。
是這樣麼。
我一點一點的踩着路北的背影,往前走着,思緒繁重。
都用花無百日紅來形容女人短暫的青春,好像一個女人如果失去了青春,她就失去了對生活大部分的激情,以及,被愛的權利。
一個老去的女人,連重新開展一段戀情,重新孕育一個生命,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甚至,連失去自己的丈夫,都變成別人口中的理所當然。
這個社會,似乎對女人設定了更多的條條框框,以及更少的包容,所以女人,更應該善待女人才是。
這也是我爲什麼要顧海給小三一個交代,雖然我心中有氣,可是那個女的壞掉了,自己的男人也壞掉了,不是麼。
路北猛地停了下來,我差一點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說:“你在想什麼,前面都是稀泥,沒看見嗎。”
“沒什麼。”
他看我一眼,然後冗自朝椅子那裡走過去,我也跟着走了過去。
他說:“你坐吧,我站着。”
我點點頭,過去坐了下來。
“你想問什麼。”
“路北,你和陸歷懷,是情敵?”
“不是問我認不認識蘇柔麼。”他聞言,皺起了眉毛,看向我,說:“怎麼又扯到陸歷懷了?你一會不提陸歷懷,會死?”
說完,他有些煩躁的轉過了身子,像是挺生氣的樣子。
我不理解,陸歷懷又不是魔鬼,他爲什麼這麼恨他,恨人也得有個理由吧。
於是我換了個角度,說:“那好,我不提陸歷懷,說說你吧,你和蘇柔什麼關係?”
“你都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難道還不瞭解點她的過去?”
“關娜告訴我的。”
路北聞言,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但依舊是用身子背對我,然後說:“我和她沒什麼關係。”
“你說謊。”
“哦?你怎麼知道我在說謊?既然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找我問什麼。”
“你如果和她沒有什麼關係,爲什麼這麼在意她?還總是用我和她比?”
“你什麼時候聽見過我提起過她。”
他說,我忽然啞言了,好像,他確實沒有確切的提到過蘇柔的名字,一切,不過是我推算出來的。
他見我不說話,轉過身子,低下頭直勾勾的盯着我,說:“怎麼了?你怎麼好奇起蘇柔了,她是陸歷懷的前女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一個前女友至於你擔心成這樣?你是有多害怕失去陸歷懷,這才過了多長時間,你愛的可真夠深吶!”
路北一字一言都顯得如此的咄咄逼人,越說越朝我靠近,無論是語氣還是眼神,都帶着深深的譏諷。
他這話,像是突然說到了我的心窩裡了一樣,是啊,我想到蘇柔就會難受,想到自己和她長得像,就會覺得悲哀,這一切的一切,還不足以說明我對陸歷懷真的動心了麼。
我咬咬脣,問:“我和她,是不是長得很像?”
話問出口的那瞬間,我的手臂都不由得有些顫抖,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聽到否定的答案。
路北嗤笑一聲,說:“不像。”
我聞言,心中大石頭不由得落了下來,或許保姆是對我倆不太熟悉,所以纔會說我和那照片長得像吧。
然而,路北的下一句話說的卻是:“她比你漂亮,比你善良,而且心思比你單純多了,只怕你的心機,她那麼簡單的女孩,一輩子都學不上來,如果她有你一半的心機,今天在姓陸的身邊的人,也就不是你了。”
路北羞辱的話音落下,我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張着嘴巴想要辯解:“我沒有,我——”
可,路北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直接冷冰冰的將我接下來的話堵入口中:“沈秋,她變成了過去式,你已經該勝利的偷笑了,難道連單純這點上,你還想要勝過她?”
我閉上了嘴巴,我還能說什麼呢,算了,他愛怎麼想我,就怎麼想我吧。
可心中,還有那麼一絲絲不甘。
“既然蘇柔這麼好,他們兩個人爲什麼會分手?”
路北聞言,閉口不答,眉頭依舊緊鎖着,像是瀕臨爆發的海平面一般。
“既然陸歷懷還喜歡着蘇柔,蘇柔也還喜歡着陸歷懷,那她爲什麼不出現,那她們兩個爲什麼不在一起?”
路北聞言,依舊不說話。
我朝他走了過去,擡起頭,直直的盯着他的臉:“你說啊,怎麼不說話了,羞辱我的時候,不是一套一套的嗎。”
“你想知道爲什麼?”路北死死的咬緊皓齒,帶着血絲的眼睛狠狠的凝着我,一字一句的低低咆哮道:“因爲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