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他自己感覺,同學們會來向他提問課題,都只是因爲……他這個人,而不是因爲他成績好,值得學習,而不是因爲同學們真的不懂,纔來問他的。
當時,我礙於有這麼多情敵,不好接近許偉澤,連站在十幾米之外,遠遠地看着他,都是一件難題。
我因爲暗戀,不少遭受女同學們的白眼,與欺負。
在街上遇到,被拉到巷子裡問話、被威脅、被在洗手間裡,故作無意潑我冷水、被絆倒、被裝鬼嚇我、被故意告訴我,體育老師要我們跑一千多米,導致我膝蓋受傷,所有她們能想得到的,都對我做了。
因爲這樣,鬧到了校方那裡去,鬧到了,他那裡去。
因爲這樣,他特地跑來向我道歉。
那天,是他第一次認識我,第一次正眼看我。
他不知道,那天的我,心臟跳得有多快,有多緊張。
那會,我正搞完班裡的衛生,下了樓,打算回家,經過大樹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竄了出來,站在我的面前。
我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他!
是他,一直被我藏在心裡頭的那個人。
許偉澤。
“嗨!你好!我叫許偉澤!”當時的他,很好動,很活潑,不像現在,多了幾分沉穩,多了幾分男人味。
還伸出了手,想與我相握。
你……你好。”我緊張到,都忘了他還橫在半空中的手。
我整個人,像是剛燒完火一樣,火熱得很滾燙,我都能感覺到,我的雙頰一片通紅。
幸好那時的我,雙頰本來就紅紅的,他看不到,我這是在害羞。
“嗯?”他伸了伸手,示意我該跟他握手了。
我傻笑了一下,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但我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與他相握。
我全身上下,都太黑,太髒了。
我怕髒了他的手。
許偉澤見狀,愣了一下,以爲我因爲那些暗戀他的女同學,而不願意與他相握,尷尬地笑了笑,伸回了手。
他擺正了臉色,直接進入主題,“我來,是來跟你道歉的,都是因爲我,你纔會受傷害。”
我抿嘴,心臟仍然“砰砰”跳,他不知道我,緊張到無法說話。
僅僅只是搖了搖頭。
許偉澤以爲,我連話,都不願意跟他說,沉默了幾秒鐘,我不知道他爲何沉默,之後抿抿嘴,說道:“沒事我先走了。”
他轉身,離去。
我很不捨,我很希望,他能多跟我說說話,能與他多待一會兒,就現在!
我能竭力壓制下心裡的緊張,開口與他說話。
可能是老天,聽到了我的願望,聽到了我的期盼,他轉過身,又跟我說了一句話。
可話的內容,與他臉龐上的神色,卻讓我的心,像碎了一樣地死了。
“哦,還有,我希望你,從此不要再喜歡我了,我不想,在這學校裡,又多了一個,像她們一樣虛僞的同學。”他說完,便轉身離去。
他冰冷殘酷的神色,與話語,讓我猛地連連後退,他說,讓我別再喜歡他,他說,他不想學校裡,又多了一個,像其他女同學一樣虛僞的同學……
虛僞……
我虛僞……
我是多麼的喜歡你,每天早上起牀,第一想到的就是你,一想到,待會去到學校,也許能看到你,我就開心得,像吃了糖一樣。
從遇見你開始,我開始琢磨自己,讓自己變美,讓自己變白。
晚上下課之後,到宿舍學習兩三個小時,就去飲料店裡兼職,做到凌晨兩點,就是爲了那點錢,能給自己買護膚品。
每天每天,都只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你,聽到你今天的一舉一動,然後,能傻笑一整天。
周圍知道我在笑的人,都以爲我是個傻子,我是個腦子不靈活的人。
我希望着,期盼着,某天,能與你相見,能與你相視。
然而我的這些喜歡,在許偉澤眼裡,都只是虛僞。
那天之後,我病了。
病了整整三天。
第五天,才能拖着一具像丟了靈魂的軀體,去到學校。
那天,我又遇到了他。
他周圍,多了好幾個保鏢,可能是爲了防止女同學靠近他吧,給他自己,給學校,一個安靜的選擇。
在那之後,我聽說,還是校方同意了的。
他也看到了我,但看我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滿滿地冷漠,僅看了我一眼,就錯開了視線。
一年之後,我上三年級了,我的膚色,也白皙了些,與土氣,脫離了些。
有個男孩,偷偷地向我告白。
但我那時,心裡面還是喜歡許偉澤的,只要一想到他,我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看書上的說,想要忘記一個人,就要將你的心,交給另一個人。
我抱着試試的心,答應了那個男孩。
許偉澤,直到初中畢業,都沒有交過任何一個女朋友。
我們自從那天,到初中畢業,都沒有再見過面。
我和那個男孩,在畢業之後,自然而然地散了。
考的高中學校,不在同一個地方。
“哪裡,都快三十了,老了。”他謙虛的說道,笑起來的臉龐,依稀存在着,他稚嫩時期的剛毅與燦爛。
我偷偷地打量了她一番,現在的他,膚色不那麼白皙,有些黑了,頭髮也從那會的七分發型,剪成了寸頭,眉宇間和嘴角,都失了稚嫩,一言一笑,都散發着沉穩的帥氣,穿着一套leo,cerruti1881的西裝服,筆直的身材,一舉一動,都暴露出他讀書時期的好動,站在那,不斷地向四處散發出魅力。
今天會認不出我,興許是,我穿着一身正裝吧,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與許多年前的那個鄉下妹,判若兩人。
“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我傻笑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出了口,“律師。”
太尷尬,我這個律師,可以說是走後門進入的。
許偉澤沒想到以前那個土特產,現在竟然是個律師,難怪她會穿得如此正式,看到從前的女同學幹得好,他也很開心,“律師?行啊,挺了不起的。在哪家任職啊?”
“沒,一家小律師事務所而已,不過我很感激,不論是上司,還是老闆……”我笑道。
如果讓葉藍看到了,她肯定會說,這是我經歷了丈夫背叛之後,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在這之後,我自己也意識到了,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笑得那麼由衷。
挺懂得感恩的一個女孩……
她的笑,如那時一樣,自始至終,都笑得那麼的天真浪漫,猶如一朵,花色鮮豔,花瓣美麗,又有許多人欣賞,許多人喜愛的花朵。
這朵花,每天每天,都有人按時澆水,它的花瓣,被擦得一塵不染,唯有上面那,晶瑩剔透的水珠。
“偉澤,偉澤?”我發覺許偉澤竟一動不動地看着我,疑惑不解地喚道。
從潛意識裡,許偉澤感到有人在喊他,之後本能地回過神來後,發現真的有人在喊他,“啊?”
他是不是瘋了!
他竟然,看出了神!
“哦,沒有。”許偉澤用尷尬的笑,掩飾了心底裡,最真實的感情。
藏着,便好。
他都藏了,數十年了。
她現在,已名花有主,雖然不確定,她是否過得很好。
就讓它,繼續藏下去吧。
“你呢,你在做什麼工作?”我有些好奇,心裡,竟有些期待,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是爲什麼?
或許,是因爲他是我第一個暗戀的人吧。
或許,是因爲心裡記掛着那段感情,留戀着那段感情……
想要確定,他是否過得好,心裡才安心,才能真正地,過自己的生活吧。
“別說了,就一個公司裡的小職員罷了。”許偉澤謙虛地笑了笑。
若說出去,可能別人會不相信,會覺得好笑。
讀書時期的時候,我們倆,一副視如仇人的樣子,現在出社會了,撞見了,卻聊得這麼歡,要是我,我也會不相信,也會覺得好笑。
這時,許偉澤口袋裡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兜準備拿起來,卻在拿出口袋的時候,手機沒拿穩,“砰”的一聲響,摔在了地上。
剛好摔在了我的腳邊。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無奈的笑了笑,腰身幫他撿起來。
剛拿到手的時候,手機鈴聲停了,屏幕上亮了,上面顯示着,一個未接電話,我看到了,正因爲這樣,我也看到了,屏幕桌面裡的牆紙。
那竟是,竟是……!
許偉澤看見了,慌慌張張地,快步上前來搶過他的手機,我站起身,他沒說什麼,觀察着我臉上,是否有出現異樣,他臉上掛着的不安與緊張,好像是怕,怕我發現了什麼。
觀察了沒幾秒,他移開視線,那個動作,似想逃避什麼,看了眼手機,說道:“是我朋友打來的,可能是有什麼事吧,沒什麼事,我先走一步了,咱們有空再聯繫。”
他說話的聲音,在顫抖着……
這讓我有些不懂,顫抖,爲何要顫抖?
如果心裡不覺得心虛的話。
有空再聯繫,你一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二不知道我住那,怎麼聯繫?
“許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