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莉莉絲如臨大敵。修爲即便如她,也無法看穿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只能小心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她心中甚至想起了秦昊,那傢伙會不會也遇到這種情況?
“小姑娘,你的心裡似乎有人?”
只見黑暗中,一個矮矮瘦瘦的身影出現,居然是一個穿着黑袍的老人。看到這人,莉莉絲心中一驚,這人前不久她才見過,正是在那第一幅版畫上。
“我心裡沒有人,人類這種族怎會讓我分心?”莉莉絲嘴硬道。
老者的眸子一團漆黑,看起來十分詭異。他微微點頭,隨即說道。
“如果不能直面內心,那麼你無法從這裡出去的。”
“直面內心?老傢伙,你憑什麼讓我直面內心?”
被戳破了心事,莉莉絲惱羞成怒,想要一記氣刀橫劈過去。沒想到真氣剛剛凝聚,就潰散在她掌心。
“你也能看出來,這裡靈氣充足,是修習的好地方。但是這裡的時間是雜亂的,你有沒有想過一些事情,比如……”
隨着話音落下,一個畫面出現在莉莉絲腦海中。那是一片湖水之上,正是這鬼地方上面,秦昊站在半空看着湖畔。
就在莉莉絲疑惑不已的時候,突然,一道雷光飛速閃過,直接將秦昊的身體洞穿。在將秦昊的身體擊穿後,雷光環繞着他的身體,不斷擊打和灼燒着他。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一幕,莉莉絲感覺到自己的心彷彿被扯了一下。她自詡高貴的血族,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但是看到這一幕爲何難受得緊。
“小姑娘,你要不要承認,自己正在牽掛着他呢?”
老者的身影虛虛實實,聲音卻是毫無疑問飄蕩在這漆黑世界。
“我纔不會屈服的,你說的都是假的!你在騙我對不對!”
莉莉絲的雙眼血紅,原本嬌美的容顏此時也因表情變得瘋狂,柔順的頭髮看起來都有些雜亂。
“唉,既然你們已經猜到了我懂得推演之術,爲何還要如此質疑我呢?”老者嘆了口氣。
莉莉絲蹲在地上,不知道爲什麼,越想起秦昊被洞穿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就越發真實、強烈。
“不,我的心裡沒有他!”莉莉絲的眼神不住顫抖,口中瑣碎地念道。
“小姑娘,作爲出身最低劣的吸血鬼,一步步成長爲如今的高級血族,是不是有種麻雀變鳳凰的感覺?”老者又嘆了口氣,隨即緩緩說道。
老者的話讓莉莉絲瞳孔皺縮,她搖晃着站起身來,看向面前的老者,滿臉的痛苦和愁怨,“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不要說了……”
老者彷彿沒有聽到莉莉絲的哀求,“從最弱小的食屍鬼,只能吸食淤血,到現在實力強大能夠吸食修士之血的高等吸血鬼,你的身體一直在變化,你的血統一直在變化,但是你的心呢?有變化嗎?還是那隻被高級血族販賣的食屍鬼奴隸麼?”
“夠了!”
一向高貴冷豔的莉莉絲跪倒
在地,血紅色的眼淚順着臉龐流下。
“孩子,認識清楚自己就這麼難麼?承認自己的心就這麼難麼?”
老者的話如同催眠一般,不斷折磨着莉莉絲的耳朵、神經、腦海。
“我承認!”
蜷縮成一團的莉莉絲大吼一聲,整個人的面貌也變成了面色蒼白、皮膚乾裂、雙目猩紅的猙獰樣子。就連她身上的皮膚也變得乾癟、萎縮,完全沒了平日嬌豔動人的樣子。
“我承認,我就是這個樣子,我恐懼見到我這個樣子。雖然我現在體內流淌的是高貴的血族血統,但是我內心始終忘不了這幅樣子。”
“這是我最初成人的樣子,和其他血族比起來醜陋不堪,哪怕是最初等的魔王傭人都比我美貌。”
“我心中深深知道,我始終都是萊茵河邊被公爵家僕撿到的那個小食屍鬼,每天只能以腐肉淤血爲生。”
“我忍辱負重,我苟且偷生,我沒有活得很長久,甚至於十年前我才完成最後一次換血,成爲現在這樣美好的血統。但是我的本體卻始終是這樣子,乾癟、龜裂、醜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皮膚和獠牙,莉莉絲眼中再度涌出猩紅的淚水。
“孩子,沒有人生來美好,也沒有人永遠醜陋。”良久的沉默之後,那老人似乎語言有些哽咽。
“可我會一直這樣醜陋下去。”莉莉絲跪坐在地上,語氣之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老人搖了搖頭,指了指一邊,“你看這裡。”
莉莉絲擡起頭,只見自己面前的影像再度出現,和自己一樣跪坐在地上。只不過那人影風情萬種、皮膚嬌嫩,更是有着傾國傾城的瑰麗容貌。這人影正是之前的自己。
“這……這不是我。”莉莉絲緩緩站起,看着面前這個美人,有些茫然地搖搖頭。
老者似乎笑了笑,“不,這就是你,不信你去摸摸她試試。”
莉莉絲往前走幾步,驚訝地發現,這影像和之前不同,竟然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下意識伸出手去觸碰那映像,那映像卻像泡沫一樣一觸就破。
“這是怎麼回事?”
莉莉絲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那映像的碎片突然變成了一道道幽暗的光點,向着她的身體涌入。在這些光點涌入的同時,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莉莉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那乾癟和龜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原本的獠牙更是小了很多。她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原本乾癟枯萎的身材重新豐滿了起來,她似乎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我這是怎麼了?”莉莉絲下意識地追問,卻發現老者已經不在此處。
“既然找到了自己,那麼就去看看書吧。”
聲音迴盪在黑暗世界,一道耀眼的光門出現在莉莉絲的面前。光門的背後,莉莉絲看到一個純白的世界。
無盡的白色之中,秦昊坐在一堆書中,認真地翻看着。這裡的確沒有晝夜寒暑,他的修真史已經看到了近現代篇。越往後看,秦
昊的表情就越精彩。
“我靠,沒想到七宗最初竟然是太監創建的!”
“雨宗原來只收女弟子?丫的,爲啥我沒趕上這好事情?”
看了這書之後,以秦昊專業的眼光看來,這其中的很多歷史八成只有參考意義,很難稱得上準確。但對於他這種對修真歷史一無所知的小白而言,能知道多少是多少。
“咦?第一次修士大戰?”當秦昊看到三十年前的歷史之時,一個充滿煞氣的標題映入眼簾。
就在秦昊打算專心研讀之時,紙張突然一白,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
“小傢伙,看了這麼久的書你也該離開了。”
聽到這個聲音,秦昊倒是嚇了一跳,隨即不滿意地喊道,“不想看的時候讓人看,想看的時候又不讓人看,還有沒有道理了?”
“小傢伙,當初如果你把第一本書放下,傳送門就會出現帶你離開,誰說你必須看書了。”
迴盪在白色世界的蒼老聲音語氣之中似乎帶着一些嘲弄。
“前輩,你我也算相識了,爲何不出來相見?”
這個蒼老的聲音秦昊有些熟悉,仔細一分辨,不正是那傳給自己摘星步的老者麼?
“哈哈哈哈,小娃娃,竟然讓你認出來了。”
隨着一聲大笑,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出現在秦昊面前。這老者看起來和之前那洞窟中的老者一般無二,只是眼睛全無黑色,只是散發着懾人的白光。
“老前輩,您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騙人。明明是秦朝時候的人,爲什麼會看近代史的書?這些知識你從哪搞來的?”秦昊卻沒有半點親近的意思,而是直接出言質問道。
老者摸着長長的鬍子笑道,“每年死在這湖中的小傢伙數以百計,他們的念頭和知識和我共鳴,最終都爲我所用。”
“所以這湖底和我之前見您的地方是一個地方麼?”
老者不說倒罷,一說起這湖水,秦昊連忙詢問道。
“這湖底是我鑄就的一座寢宮吧,這裡是書齋,還有禪修室——當然,這是我從後世學來的。至於你之前看到的則是臥室了。”老者十分得意地說。
“那我爲什麼會突然進入你的寢室裡呢?”
這纔是秦昊最爲疑惑的,明明在湖面安安靜靜地坐着,卻被莫名其妙傳送進入洞窟,這任誰都會奇怪。
“唉,凡事無法達到極致,這寢宮各方面都十分出色,唯有這個不斷變幻位置的入口百年一開,我無法掌握。所以你纔會無緣無故進入,想來這也算是一份機緣。”
秦昊有些無語,原以爲是什麼被上天選中之類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這老頭子建寢宮的一個漏洞。
“可是爲什麼你剛開始遇到我時候顯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秦昊心中的疑惑完全沒有消散。
老者哈哈一笑,“你現在看到的我可不是完整的我。”
“不是完整的你?”秦昊彷彿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整個人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