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時間到了1960年,李姓族長單傳之子李凌妻子黃鶯在生了幾胎只活一女的情況下於臘月初八又生一男孩,李姓老族長取起名平安。

全村田、黃、王、孫四族人來祝賀,討滿月酒喝 ,小平安倒也健健康康的成長,平時跟着比自己大四歲姐姐李莉跑學校好幾次,有模有樣跟着姐姐讀書,都是本村子弟,也是族長的孫子,倒也沒人說啥。

時光如梭,孩子轉眼快到上學年齡,八歲的時候,平安長的眉清目秀,已經能熟背唐詩宋詞三百首,能寫一手好毛筆字,就是膽子特別大 ,爬樹扒鳥窩,從高涯處跳水游泳,人雖小,卻像一個孩子王,領一羣大小差不多的孩子瘋玩。

比同齡人入學校較早,和小平安一起上學的還有王家的王小薇,王小薇小平安一歲,比平安低兩級,因爲兩個人從小就能玩到一起,孩子們一起玩過家家,小薇和平安也是扮父親母親的,有啥好吃都給彼此留一份,小薇像個跟屁蟲似的,甚至晚上兩個人也要待一起,就算同齡孩子笑話,兩個人也不在乎,有時在李家有時在王家,老人看着也高興的了不得,結果老族長和幾個老友在一次月圓之夜喝酒,即興給二人訂下的娃娃親。

此時姐姐李莉已經小學畢業了,在家幫着幹農活。

後國家在葫蘆村峪口的唐水對面修一條國道,連通川陝,每年春秋季爲學校送去兩次課本,或騎自行車或騎三輪摩托送到對岸,由村裡人划船接回。出行購買生活需用雖說划船到對岸,可以上國道,但村子裡的人依舊划船或逆流而上去闕鎮,或順流而下去樊鎮。

樊鎮的貨棧還在繼續,帶回解放後許多消息,讓老族長徹底明白,再也不能過隱居的生活了。思考着公私合營,貨棧交由國家管理,村裡以前的平靜生活被政府派來的三個老師逐漸打開眼界。

期間政府公派了三個老師,一個叫程景信的男老師替代李姓族長的校長,三十左右 當兵出身,寸頭,濃眉大眼,國字臉,一米八的個子,穿一身有補丁的軍裝,黃膠鞋。遇到開學,國慶節等大的節日,才換一身新的軍裝,不太笑,說一口鼻音很重的話,給人感覺不怒自威,學生們都有點怕,平時離地遠遠的,教歷史,地理,體育課就是給孩子們教一種體操,說是什麼廣播體操,但學孩子們由於從小在村裡學格鬥方面拳術,看不起校長讓做的這些體操,也不好好學。無論上歷史、地理課都要講些打仗和政治方面的話題,學生們也只有在上歷史、地理課時纔會對校長親近些,那聽到令人興奮的戰鬥經歷。

程景信校長住東邊小房子的一間,其餘兩間是廚房,裡面堆着做飯的柴火,一水缸,一案,用石頭壘的竈臺,泥巴胡着外表,但很少做飯,族長和村裡幾個商量後,讓在族長家吃飯。

家在幾十裡外的麻縣縣城,每到星期五出峪口坐船上對面國道,趕每天一趟的班車回縣城的家。

另外兩個,男老師叫洛華,二十歲的樣子,一米八的個子,紅藍運動衣換着穿,白色運動鞋,很帥氣精神,眼睛深沉,平頭,白淨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很和氣,來了沒多久,便弄來輛車頭帶有大燈的自行車,從唐河對面用船渡過來,一路騎到學校,引起村民一片驚奇,倒是常和學生打成一片,村民也比較喜歡,教語文和音樂,音樂就一把二胡,拉起二胡有時能讓人肝腸寸斷,如泣如訴,與其年齡不符,有時緩緩讓人舒開心肺,彷彿置身於陽光明媚的花園之中。

女老師叫周小英,十九歲,一米六多的個子,就是有點廋,文文靜靜,長髮披肩,烏圓的眼睛,瓜子臉,穿一身藍底黃格子粗布裙子或藍底紅格子的裙子,圓口平跟皮鞋,很漂亮,站那不動,像畫裡走出的美人。這裡本來氣候就好,村子就出美女,竟然比村裡美女還好看,有一股很文靜的氣質,說話輕聲細語,柔柔的,好像從來沒有脾氣,只有村民打招呼是才嗯、吶迴應,很少主動說話,時常放學後一個靜靜地或站或搬一小凳抱膝坐操場西邊看南面的如葫蘆壁般翠綠的山崖,不知道想些什麼,教數學和畫畫。

洛華老師和周小英老師各住西邊一間小房子中間隔一間且常住學校,取消了中草藥的辯識及運用課程。

居村中孩子看到那對青年老師沒事的時候也去看瀑布,其中洛華老師在瀑布下牽着周小英老師的手玩水,村裡人才知道兩個人是一對情侶。

李姓族長爲村長,和程景信校長接觸較多,算是對外面有比較深的瞭解,除管理村子日常事務外,每天晚飯後和田、黃、王、孫四個曾經的老師一起喝着自己熬製的茶 ,說天道地,日子也過的愜意。

田姓老師則提議用祠堂旁邊的兩間偏房用於收夠中草藥,收購到的中草藥由政府定期來收購,補貼村中的支出 ,於是幾個人就忙活這這個事了。

讓村子和外界融入的是程景信校長每次帶回來的報紙,因李姓族長經常看,告訴大家再大點的孩子應該繼續外出求學,外面闕鎮有初中,麻縣有高中,漢水、省城有大學。

考上的學生要由父母送30多裡外闕鎮初中或者百十里外的麻縣中學上學,但基本上都是念完小學,就不再念,在家種地務弄中草藥,農閒時上山採挖中草藥。

李平安相比同齡人,學的比較早,加上老族長刻意培養,入學後也是得心應手,深受三個老師喜歡。

隨着時間流逝,平安對三個老師有了進一步的瞭解,程景信校長參加過解放戰爭,真正的上過戰場,當過營長,後來由於負傷,解放陝省後老首長就讓他留在麻縣政府工作,他坐不慣辦公室,要到下面工作,看到葫蘆村條件艱苦,沒人願意來,就自己要求來當這個校長,爲此媳婦和他鬧,最後沒辦法便只好妥協,看似不言苟笑,實際人特別正直,且敢作敢爲。

洛華老師和周小英老師是省城同一個大學畢業的,本來都應該留在省城,有很好的工作,周小英老師的父母是高級知識分子,因爲父母親家裡過去都是大資本家,由於某種原因,被下放到省城附近不遠的一個農村勞動,周小英才被分到最偏僻的葫蘆村,洛華老師深愛着周小英老師,不顧家裡反對,直接麻縣報道,要求到這裡,好私下照顧周小英老師。

平安還知道洛華老師的父親在省城做官,很大的官,這些都是在和兩個老師私下在一起,聽到的 ,平安很羨慕洛老師的自行車,滿眼的羨慕,洛老師由於喜歡他的聰慧,驚訝他對中草藥認識之多,偶爾也用自行車帶着他,在葫蘆口那騎個來回,這個時候他閉着眼睛,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周小英老師平時話很少,時常只有洛老師在說,她靜靜的聽,或站一旁或坐一小凳,平安喜歡靜靜的呆在周老師身邊,吸着滿是香味的空氣,也許是因爲太漂亮,也許是能給人母性溫暖安詳的感覺,總之有周老師在,李平安再煩躁的心情,一下就能平靜下來,安靜地好像從沒出現過,他不知道啥是下放勞動,只是覺得洛老師和周老師很般配,洛老師經常給他說外面的事,朦朦朧朧的心裡,非常憧憬外面的世界。

隨着年齡的增長,平安也有給小薇說想去闕鎮上初中,小薇似懂非懂的點頭,一副你去那都好的樣子,平安希望能小薇一起走出去, 小薇卻想跟母親學刺繡,做衣服鞋,做一個母親一樣的賢惠女人,少女心裡想的是,以後做平安哥的女人,女孩子不可能也無法給平安說出來。

這個想法,平安也給父親和爺爺說過, 想繼續去三十多裡外的闕鎮上學,三個老師也勸老族長和平安父親,不繼續上學可惜了好苗子 ,老族長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間洛老師和周老師結婚住在一起,沒舉行任何儀式,他們把在學校的鋪蓋搬到一起,老族長嫌吃完飯來回跑麻煩,乾脆給在自己家的空房盤了炕,再拿出兩牀新被褥,算是給洛華和周小英的另一個婚房,用老族長的話,人家孩子父母都不在,還在這幫咱給娃上課,咱就應該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平安只是得到幾塊糖,他不明白爲啥結婚沒人來,也沒擺酒席,只是結婚這麼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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