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逃!我叫你逃!”
三鍋舉着長鞭二話不說朝胡喜媚甩來,胡喜媚抱着腦袋大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別打了!別打了!……”杜若蘭撲在胡喜媚身上,替她擋了一鞭。三鍋見抽着了她,有些顧忌地收起了鞭來:“小娘兒們,滾一邊兒去!老子不想打你,打傷了你就賣不了錢了!”
“你要打就打我!別打她!”杜若蘭哭着覆在胡喜媚身上,死死抱住了她。
底下的胡喜媚又捱了這一鞭,心裡頭早已經火冒三丈了,於是掙開了杜若蘭,順手從一邊操起一段三尺長的木棍來,就跟打老鼠似的朝那三鍋撲頭蓋臉地打去:“天殺的強盜!我叫你打我!我胡喜媚好歹是天上的神仙,今日被你這隻‘凡豬’打了兩鞭,我要是還不發威,你還當我是嫦娥養的小白兔呢!……臭豬玀,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而胡喜媚這一發威,三鍋果然被她追得抱着腦袋滿院子跑:“啊呀!姑奶奶!……別打了!求求你了!救命啊!……快來人啦!”
你還別說,三鍋這一叫喚還是蠻有用的,至少馬上從幾道門就涌出了幾個打手來,只不過一見向來都騎在他們頭上的頭兒居然也有這麼一日,還是免不了在門廊下面傻了傻眼。
杜若蘭在廊下望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替胡喜媚捏了把汗,緊抓着裙襬焦急地喊:“喜兒!你小心啊!他們有幫手!院子右角有個小門,你快從那裡逃出去!……”
沒想到這一提醒,卻把廊下發着呆的打手們給喚醒了,他們當中有些人趕緊走過來拉她,有的人遞上了繩子,又將她綁起來丟入了柴房!
打手們鎖好柴房門之後,又圍上來救三鍋。胡喜媚這會兒除了將木棍沒頭沒腦的朝他們撲去,還能幹什麼呢?所以那幾個打手也沒能逃過被撲的命運,——撲得慘哪!沒一會兒下來,就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了,可三鍋是他們的頭兒呀!他們要是怕打,那明兒也不用吃飯了!於是幾個人也閉着眼睛硬着頭皮朝胡喜媚不要命地撲來,終於在幾個回合之後,將這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如此生猛而極具殺傷力的小丫頭給摁住了。
“死丫頭!老子今日不把你皮扒下來就不是三鍋了!”
受害最嚴重的人捂着臉歪着嘴說道。恰好鴇母聽見動靜也走過來了,便哭喪着臉往鴇母身邊一偎,說道:“三娘啊,老謝送來的這臭丫頭可把我給害慘啦!嗚嗚……”
鴇母一見衆人這副模樣。早已吃了一驚。看着地上被打手們死死按住但仍然還在張牙舞爪跟只螃蟹似地地胡喜媚。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好大地膽子!”
胡喜媚地眼神更狠:“臭婆娘。你趕緊放了本姑娘我。要不然。我晚上放火燒了你這破院子!”
鴇母心血少。聽見她這話倒抽了一口冷氣:“哎呀呀。這禍害我可不能留了!趕緊轟出去……”“慢着!”三鍋這時又陰慘慘地笑了。趴在鴇母耳邊說了句什麼。鴇母聽了連連點頭。“也好也好。趕緊去吧。馬上送她走!”
“好嘞!”三鍋一得令。馬上高興地朝打手們一揮手:“把這臭丫頭先給我鎖起來!到了晚上再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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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老實給我呆在這兒!哼!”
三鍋將胡喜媚鎖進了雜屋之後,就砰地把門鎖上出去了。胡喜媚小心地摸了摸腫了的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孃的,這幫人究竟是人還是妖精啊,怎麼這麼兇殘?這長安看來不是什麼好地方,胡喜媚一邊數着身上的傷痕,一邊有些後悔了。
“喵……”
牆上傳來了一聲貓叫。胡喜媚擡起頭,看見胡小夭正站在那約摸一尺見方的透風窗上,那窗棱好窄,只夠它探進一個頭來的。“進來!”胡喜媚招了招手。胡小夭又“喵”了一聲,使勁將身子鑽進了窗子,卡在腰中間的時候,它歇了歇,終於又憋足了一口氣將身子擠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胡喜媚拍了拍它的頭,將它拎起放在懷裡。這屋子又冷又溼,有這麼個毛茸茸的東西塞在懷裡會好受些。
“喵……”胡小夭擡頭望着她,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喵有什麼用?你既不是楊二郎又不是關老爺……又不能救我出去!”她翻了翻白眼。
胡小夭大概也爲自己不是楊二郎和關老爺而覺得自卑,將頭委委屈屈地低進了胡喜媚懷裡。“我想睡了……你別吵我……”胡喜媚說着說着,已覺得身子有些沉重,於攬着它靠着牆角滑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胡小夭將身子從她懷裡掙了出來,站在地上望了睡着了的她一眼,然後又竄上了窗子,將身子擠了出去,竄過了幾座房頂,到了大街上。
胡小夭在街道旁邊的牆角坐了下來。兩隻大眼一動不動地望着街上的行人,看那樣子,好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但是一隻貓……它想找誰呢?找了幹嘛呢?街上人來人往,有姑娘有小夥子,有老人也有小孩,還有騎馬駕車的,難不成它只是在尋找另一隻貓?
路過的行人都好奇地望着它,還偶爾有可愛的小姑娘上來摸摸它的小腦袋,它也會隨心情來決定要不要回復一聲“喵”,但是絕沒挪過窩,也絲毫沒有被引開注意力,一連幾個時辰過去了,天也要黑了,它還是全神貫注地盯着路上的人和車。
“御駕出巡,閒人迴避!御駕出巡,閒人迴避……”
忽然,前面街頭走來了一大隊人馬,隊伍前面是兩隊身着盔甲腰佩大刀的侍衛,而後是一駕裝飾得金碧輝煌的高大的乘輦。路人說:“今天是昭雲公主大婚的日子,皇上這是去平南王府參加婚宴去呢!”“是啊是啊,平南王是開國老臣,世子娶公主,這親事是再也合適不過啦!公主雖不是皇上的同母妹妹,可皇上也還得給平南王爺幾分面子,這不就親自赴宴去啦!……”
兩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胡小夭漸漸被逼得無路可退,於是它索性一跳,從人腿林立的縫隙中間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