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給我帶回尚宮局去!”
女官再次冷喝道,也不管胡喜媚是什麼表情了,當即就朝身後的宮女一揮手。兩個宮女得令,遂很有經驗地上前來反扣住她的手臂,製得她動彈不得。
“你們想幹嘛?!”胡喜媚哇哇大叫,無奈身子骨又不夠她們高大有力,於是叫也只是白叫而已。女官瞪了她一眼,一轉身,率先上了回尚宮局的路。
胡喜媚很不願就這樣束手被擒,可是在人來人往之下,又不想暴露身份,便也只能先忍下這口氣,先跟她們回去再說。
天色又暗了些,雷聲也轟隆隆地響起。看樣子,馬上就有一場大雨來臨。
尚宮局在皇宮的西面,專門有一處宮庭供女官們作息。胡喜媚從前也是來過的,但因爲裡面時常都傳出些讓人不太愉快的哭聲,因此並沒有真正進去過。這會兒到了宮門口,望着那厚重的大門和周圍高高的宮牆,也不由得有些發怵起來。
她們該不會打她吧?天哪,她雖然不會生病,可是被打起來也還是會痛的,還會流血和受傷……看那女官的臉色——唉,她又想起了京郊外黑店裡的毒婦。
早知道,她今早就得看了皇曆纔出門。
“把她關進去,教教她怎麼守規”
女官指着其中一間空屋子,對那兩個宮女說。宮女點頭稱“是”,而後把胡喜媚推進了屋裡。捋起袖子,關上房門,倆宮女鼻子裡哼了一聲,一個道:“光天化日,衣衫不整在宮裡跑,是把這皇宮當你自個兒家了麼?”一個接着說:“我看八成也跟紫宸殿那幾個差不多,存心勾引着皇上呢!”
胡喜媚一聽這話。差點沒“呸”出口。她勾引他?虧她們想得出來!要勾引也是勾引別人吧。比如……那小李啊小姬啊什麼地。幾時輪到他?!
左邊地宮女一見她直愣愣地望了過來。頓時叉腰上前。抓起她地頭髮往後一拉。將她地臉朝身自己:“就你這模樣。還想勾引皇上?呸!也不照照鏡子!”說完把她一推。拍了拍手掌。
胡喜媚收不住勢。落在地上。心裡頭那個火呀!頓時就要爬起來衝過去大罵。右邊那宮女卻以比她更快地動作竄了過來。反剪了她地雙手。解了她身上地腰帶綁住了!
“放開我!”她大叫。一雙眼睛簡直能噴出火來。可是宮女們卻在哼哼冷笑。一個拿了塊布塞進她嘴裡。一個又推着她坐在椅子上。伸手來解她地衣服。口裡說:“你最好聽話些。乖乖讓我們脫了衣服。遁例留下點記號!要不然。可還有好果子你吃!”胡喜媚瞪大眼睛。呆呆望着她們帶着狠意地扯下她地衣服來。
脫衣服她不怕。但問題是——爲什麼是她們脫??女人脫女人地衣服……怪不舒服地好不好!
“三姐姐。還是你先來吧!”左邊地宮女擡高了下巴。點起一枝蠟燭朝右邊地宮女說道。那“三姐姐”點了點頭。把蠟燭接了過來:“林尚宮交待過。要‘好好’調教!姐姐我就先來。五妹你可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姐姐放心。妹妹我都準備好了呢!”
胡喜媚聽着她們的對白,又看了看漸漸湊近來的蠟燭,不明白她們要做什麼。直到那阿三獰笑着把燒融了地燭傾斜了,燭油一道道從燭臺上流下來,滴到已然裸露了的肌膚上,她纔再也忍不住地掙扎起來!
“唔——唔——”
饒是笨鈍如她,這會兒也知道落在這兩個妖精手裡,今兒是不會好過的了!但那灼人肺腑的疼痛又如何忍受得了?眼見着,那紅紅地燭油就在臂膀上、胸膛前澆上了好幾片!光看看,都已覺得觸目驚心。
胡喜媚擡起發紅的雙眸,狠瞪着執刑的宮女阿三,此時在她的心裡,早已沒有了什麼安逸閒散,有的只是對她們美麗表皮之下惡毒心腸的忿然與譴責!她本以爲,心狠手辣地只有民間那些唯利是圖的小人,可萬萬沒有想到堂堂一國之君地身側居然也有如此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惡毒女人!想她胡喜媚,雖然一向我行我素目無章法,可又何曾招惹過她們?!
“五妹,到你!拿胡椒粉!”
阿三望着簡直想把她給一口吃進去地胡喜媚,手下並沒有停,反而是陰笑着望着那幾處在燭油下已經泛紅了的白肌膚,衝旁邊地阿五吩咐起來。
“給!”
阿五很快將一個小瓷瓶拿了過來,阿三接過,伸手剝開那些厚厚的燭油,當看見呈現出來的一個微隆的血泡,她滿意地笑了,從一旁的案几上拿出幾支竹花針,一齊攥在手裡,往那通紅的肌膚上重重劃去……
“唔!——”
幾道長而深的血痕頓時在
反射着刺目的光,胡喜媚再也受不住這番疼痛,亡來,可恨雙手在背後被綁得太緊,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她緊咬着布團的嘴角處已有鮮血流下來,順着脣角往下,將蒼白的小臉生生增添了一道殷紅。那雙原本清澈如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宮女,那裡頭寫滿了對人間的不可思議和怨恨。
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時刻,令她如此地恨起人類,來到凡塵十六年,她以爲最壞的人莫過於黑店的老闆和妓院的龜奴,她以爲人間其實原本很美好,值得她在這裡呆上一輩子……可是眼前這一切是什麼?是幻覺麼?是她已經到了地獄麼?她爲什麼會來這裡,爲什麼會遭遇這樣荒誕的事!
“拿紗來!”
被針劃過的地方血在順着傷口一道道地流,那橫七豎八的口子遍佈了整個胸膛。阿三把針收了回去,又接過阿五遞來的一塊薄紗,嘴脣處抽搐了一下,然後將紗輕輕覆在流着血的傷口上。
胡喜媚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氣,閉上了眼睛。
阿三往薄紗上穿了幾氣,直待到那血漸漸將紗凝固住了,才又咯咯笑着把那紗猛地一扯——頓時,原先的傷口又增大了一倍!血流也增大了一倍!
胡喜媚疼得跌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動着身子。可是越動,那血似乎就流得更多,漸漸地已經浸溼了她身下的衣服。“好了!我們走!—你在這裡好好呆一陣!回頭林尚宮發話了,你才能走!”阿三把沾滿了血的薄紗一扔,朝地上道。阿五上前看了看,才直起身子,捂着嘴與阿三開門走了出去。
門口處響起一串金屬撞擊的聲音,——她們把門給鎖上了,四周都是密閉的,一眼望去,再也無出口留下。
好半天,胡喜媚才緩緩挪動了一下身體,靠肩膀的力量勉強支撐着自己坐起來。嘴裡仍塞着布團,但好在剛剛掙扎時已經鬆動了,靠舌頭一點點地挪,半晌後居然也將它給吐了出來。低頭一看,水紅的肚兜被解下在一邊,衣襟大敝着,胸前血肉模糊一片,就連隆起的那兩處也沾上了一塊塊的血跡,看起來怪不是滋味。
“妖女!你們給我記着!”
忍着疼,她狠狠往門口瞪了瞪,咬牙切齒罵了一句。嘴巴雖然自由了,可雙手還反剪在背後,想要把敞開的衣服攏起來卻也是不可能。
雖然已只剩下她一人在此,可就這麼敝着懷也挺難爲情。她本就少在意自己的身軀,這會兒若不是因爲那幾道傷口,也不會注意到胸前不知何時竟也有了變化,——從前明明是平的,今日仔細一看,卻發現也像別的女人一樣隆了起來……那滋味,就又有些怪怪地。尤其那粉紅的兩點……多麼像春天裡開放的桃骨朵兒……那又跟李承幻和聶小秋的胸不一樣,他們的堅實有力,而自己的——景緻卻不同得多。
胡喜媚臉上忽地有些發熱,趕緊儘量地將衣服挪到前面,遮住了身子。她因爲想起了自己進宮的目的,又想起是因爲誰而遭受了這番罪,要是她把這些傷口拿給他去看,去跟他告狀……不!她絕不是扭怩的人,也從不諱言喜歡男人,可是要叫她突然間在男人面前袒胸露背……那還是太刺激了些,她怕他們會流鼻血。
那難道她就這樣吃了啞巴虧算了嗎?自己這些血就這麼白白流了?呆會兒那個什麼林尚宮一來,還不定要把她怎麼樣——她就奇怪了!她招她們惹她們了嗎?
心裡一激動,扯動了肌肉,疼得她又是一“嘶”,咬緊了牙關。不管怎麼說,這口氣是絕對咽不下去的,可是要報仇似乎也得先出去了才能想辦法……怎麼出去呢?
屋裡的天色比先前更暗了,燭光早已熄滅,透進來的只有門窗縫裡的幾道亮光。外面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和大雨落在地上瓦上嘩啦啦的聲音,聽不到人聲。
胡喜媚爬行到門邊,把眼睛貼緊在門上,觀察着外面的動靜。可惜這宮裡的建築材料都是好的,——門縫太小,眼睛都看酸了也看不到什麼景物,而雨聲那麼大,就算有動靜也聽不見。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低聲這樣罵自己,而後將身子反轉過來,放棄地背靠着門坐在地上。不管怎麼樣,她就是覺得這場罪受得有些不明不白!
“砰啷!”
就在她以爲自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出逃的時候——這個時候,她右前方的一道窗子突然間被捅開了,就像從天而降的天神一樣,順着開啓的窗門,從窗口猛地跳進了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