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茶湯的顏色,採兒默默地喝了一口,才說道:“那便這樣吧……你派十個人過來,某要送他們去泉州,交給某的兄長,讓他來訓練你的人!”
劉隱見採兒剛纔似乎惱怒之極,叫了奴婢換了茶湯之後,卻突然一改初衷,他不知道,這茶湯顏色的秘密,他還當採兒是喝了茶,調節了心情。
便也端起茶碗,飲了一口茶湯,笑着說道:“東家果然是明智之人!劉隱指天發誓,日後,定然會給東家以厚報!”
“採兒,便先謝過衙內了!”採兒嘴上說着客氣話,心裡卻在想着,日後?等你有了日後再說罷!到時候,面對火炮火槍的時候,你不賭咒大罵便是好的了!
然而,既然達成了一致,接下來,兩人也布再扯皮,又將一些如何以金、銅交易的事情談了些細節後,劉隱告辭離去。
待劉隱離開後,王延興才從裡間出來。
“爲何要答應他?”採兒不解地問道,“他將來只會更強!”
原來,在見劉隱之前,採兒和王延興便有約定,如果採兒不能決定時,便以換茶爲號,向王延興要主意。
綠茶是同意,紅茶是不同意,如果左右都好,便會給杯白水。
採兒是看到綠茶,這才答應了劉隱的要求。
只是,她卻不明白,扶植劉隱這一步,已經是錯了,爲何還要繼續錯下去。
“在杭州,某連樹炮都賣了,這區區手銃,有何不能賣?”王延興笑道,“只要某等始終保持更快速度的發展,他們便只能跟在後面吃灰!”
王延興自信地說道:“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就不怕,日後給自己增加一個勁敵?”
“劉隱此時雖然風光,可他的風光,離不開某和南詔。”王延興胸有成竹地說道,“若是某另外開了一條商路,可以直接和南詔貿易,他便面臨財源枯竭的境地!”
“他不過是牆頭草木,沒有根基的!”
“另一條商路?”採兒驚道。
王延興點頭道:“對!走交州,沿西道江往北,一樣可以抵達南詔,而且,西道江的通航能力,還要好一些!”
這些資料,是陳繼科新近傳遞過來的,採兒對交州的情報不感興趣,自然沒有過多地關心。
而王延興卻是一直盯着交州呢!所以,陳繼科沒有情報傳回來,他都很重視,他見採兒不瞭解,又繼續介紹道,“南詔與大唐,在交州發生過數次戰事,便是走的這條水道!”
“大概二十多年前,應該是鹹通年間,高駢平定交趾時,蠻人,也是從這條水路逃回去……”
聽到這話,採兒繼續皺眉頭:“那你的意思是,先定交州,再定廣州咯?”
“不錯!交州漢蠻交雜,跟雷州的情況很相似。漢人必須和蠻人相爭,纔能有些許生存空間。”
“而且,漢家子還不佔優勢!”
“所以,佔據交州,某能很快地獲得基層的支持,從而建立起組織架構……”
採兒卻不喜歡聽這些道理:“好啦、好啦!隨你先難後易還是先易後難,反正某要嫁人了!”
猶豫了一會,採兒又道:“某不管你給某多少嫁妝,你得給某點人,某可不想在徐府當小媳婦!”
王延興倒沒想到採兒會自己開口要人,不過,這個人手“嗯,某準備讓胡茂領一組人,以護衛的身份供你差遣;至於婢女嗎……你用得順手的,都帶過去吧!”
“哼……這還差不多!”採兒點了點頭,“也不妄某給你操勞這麼多年!”
操勞這麼多年……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嬤嬤一般。
“你去了徐府,在長輩面前不要這般豪邁好不好?你自己臉皮厚無所謂,你讓徐公子怎麼好受?終究……”
採兒卻不領情,打斷王延興的唧唧歪歪:“知道啦……知道啦!你又不是某阿爺,偏偏這般囉嗦!”
“好!某不多說了……”王延興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徐家人,準備何時去往福州?”
聽到這個日期,採兒唉了一聲:“他們採辦禮品,置備聘禮,慢得要死,又不肯借合作社的船,船還要另找。也不知道一個月能不能出發!”
“找了船,只怕也不敢走遠洋航線……怕是又要一個月才能到!”
王延興哈哈笑道:“誰讓你要嫁入豪門?這本就是當世大家豪門的一貫作風,習慣了就好……”
“唉……”採兒一聽,臉上沒了之前的嚮往之色。
這也是人之常情。在後世,那麼多男男女女在戀愛的時候,卿卿我我,談婚論嫁了,矛盾就開始出現了。
等到真正結婚了,愛情就可以蓋上棺蓋,埋起來了。
生活中,將全是雞毛碎皮……
採兒啊採兒,你的煩心事纔剛開始呢!
不過王延興不敢拿這話去嚇唬她,只是勸道:“好事多磨嘛!現在糾結一點,以後,慢慢就會好的!”
“你多想想,你們在一起時候的美好,便有動力啦!”
採兒回過頭來,瞪了一眼王延興,不回話。
他們見過劉隱,再又回到隨園,秀兒和蘇文合也回來了。
看着蘇文合亦步亦趨地跟在秀兒身後,進來見自己,心知這蘇文合,至少是在面上服從了秀兒,心裡,暗暗地點了點頭。
等兩人進了房門,王延興起身來,招呼他們落座,又對蘇文合道:“蘇翁遠來辛苦!”
“蘇某能爲刺史盡一份綿薄之力,不慎榮幸!”蘇文合連忙躬身答話道。
王延興繼續問道:“此去拜見盧琚,可有遇到什麼問題?”
“拜見盧將軍時,秀兒小娘子應答得體,處置得有理有據,尺寸分明,蘇某十分佩服!”
“嗯!”王延興輕輕地嗯了一聲,從這幾句中,看得出來,至少面上,蘇文合是接受了秀兒爲首的安排,“某讓秀兒來接手廣州之事,卻不是因爲她有理有據,尺寸分明!”
他語氣一轉:“某看中的,卻是她尺寸不分明!”
“廣州局面複雜,若是按照常理來處理,是很難打開局面的。所以,某才先請採兒來此,繼而讓秀兒主持!”
“然而,秀兒卻不如採兒能拿捏精準,所以,某需要你來幫他查漏補缺……”
“蘇翁!廣州,某勢必得之!得了廣州之後,某需要一位能治平的能士!你可有意爲之?”
蘇文合一聽,腦子裡轟地一聲,他斷然沒想到,王延興還有這層安排在其中。
他連忙感激地一拜。
拜過之後,他突然說道:“蘇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