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這支箭被巡城的清軍發現,箭的信很快便轉到了英親王阿濟格的手。
阿濟格拆信一看勃然大怒,立即傳令升帳聚將。又粗又長嘟嘟作響的牛角號聲劃破清寂的軍營空,接着聚將鑼鼓也響了起來,這是清軍召集衆將緊急信號。
這時天剛剛亮,有些清軍將士還被窩裡酣睡,不知何事便被軍令召集到英親王帳,當然包括吳三桂、馬寶和吳應廣。
這些韃子和漢奸們還認爲有了什麼緊急軍情,進帳之後發現氣氛不對,再看阿濟格那張銅鑼大臉,怒容滿面,鬚髮顫抖,嚇得韃子和漢奸大氣也不敢出,百人的營帳之,落針能聞。
“吳三桂,汝可知罪?”阿濟格突然一拍桌案,大聲喝斥,二目兇光四射如利劍般射向吳三桂。
這一聲,衆將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平西王吳三桂身。
吳三桂心裡咯噔了一下子,沒想到禍從天降,趕緊出列跪倒,“王爺,小王不知罪犯哪條,請王爺明示。”
“哼,此封信你可曉?”阿濟格說着,將那封朱由崧的親筆摔到了吳三桂的臉。
吳三桂跪着不敢起來,把信撿起來,仔細一看臉也變色了,朱由崧在這封信親切地稱爲他和祖大壽爲愛卿,並告訴他不要心急,雖暫時取得了阿濟格的信任,但攝政王多爾袞可不像英親王那樣粗暴少謀好糊弄,待時機成熟時再把那封信送給祖大壽,然後相機而動,免得引起韃子懷疑露出破綻,壞了大事,丟了性命。
吳三桂大呼冤枉,“王爺,這定是僞帝朱由崧的奸計,小王和舅父祖大壽是清白的,我等自投誠以來,不敢說有功,但對清皇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表,請王爺明鑑。”
“哼明鑑,你先把這封信的內容當衆高聲宣讀一遍!”阿濟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遵……遵命……”吳三桂不得不大聲宣讀此信,但一邊讀一邊心裡暗罵朱由崧,昏君啊,你這一招可把吳某害苦了,變成厲鬼吳某也饒不了你!
等吳三桂讀完了信,衆將這才知道怎麼回事,開始用懷疑的眼光看吳三桂。不只是看向吳三桂,還看向其他兩員大將。
馬寶和吳應廣此時也如坐鍼氈,臉的汗也下來了,知道大禍臨頭了,趕緊也跪在吳三桂身後一齊喊冤。
阿濟格冷笑,“你們冤枉?本王問你們,你們的兩萬人馬被僞帝斬盡誅絕,聽說一個都不允許投降,而朱由崧獨未殺你們三人,還讓你們全身而退地從他的千軍萬馬之逃跑了,爾等要是能向大夥解釋清楚這件事,本王同意你們冤枉,否則可別怪本王不講情面!”
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本來阿濟格等人都懷疑,現在他們可找到合理的解釋了。
馬寶和吳應廣當然無言以對,害怕說多了把朱由崧無條件釋放並讓吳三桂給祖大壽帶信這事暴漏出來,那更難以自圓其說了。
但吳三桂可不能默認,往叩頭,“王爺,這正是僞帝的狡詐之處,這是他的離奸之計,借刀殺人。”
“好一個借刀殺人,你們都成了他的俘虜了,還用得着借本王的刀殺你們嗎?朱由崧不知曉如何殺人嗎?這不是脫褲放屁圖費事嗎,朱由崧腦子有問題嗎?要說借刀殺人也對,那應該是朱由崧想借你的刀誅殺本王吧!”
“冤枉,僞帝想殺小王易如反掌,這主要是想離奸舅父祖大壽和陛下的關係。”
“哦?對對對,你不說本王倒忘了,僞帝在信還提到祖總兵了,不是還讓你代他送封信給祖總兵嗎,信在何處?”
“啊他這個……”阿濟格這樣一問,吳三桂才知道自己話說多了,暗罵自己蠢才,今天恐怕越描越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吳三桂也語結了,不敢說有信,也不敢說沒信了,什麼軍事家、政治家,此時嘴也結巴了。
“來人,給我搜!”阿濟格一聲令下,清軍過來搜身,吳三桂還真將這封信裝在身,因爲這東西放在哪兒他都覺得不保險,只有時刻帶在身,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早知道把此信焚燬不完了,自己真是個十足的混蛋!
在吳三桂悔恨和痛罵自己的時候,朱由崧那封壓蓋着大明帝王玉璽的親筆信被一名清軍從他懷時搜出來了,吳三桂心裡徹底涼快了,百口莫辯,假的也成真的了。
此時馬寶和吳應廣也傻眼了。
那名清軍把信遞給了阿濟格,阿濟格一看這封火更大了,“吳三桂,你還何話說?”
吳三桂真的無話可說了,先不說這兩封信的事,單他說自己和吳應、馬寶是從明營僥倖逃出來的,又刻意隱瞞此信有欺瞞之罪,論罪當誅。
吳應廣嚇得面無人色,因爲他意識到阿濟格那張大臉殺意甚濃,他們三個腦袋落地恐怕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而馬寶則不同,別看他不善言辭,不會狡辯,但決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奴才,此時跪着的他臉的青筋繃起多高。
“來人,將吳三桂、馬寶和吳應廣三個逆賊推出去斬首,在城外懸屍三日!”阿濟格終於下達了殺令。
負責行刑的清軍過來捆吳三桂三人,吳三桂和吳應廣沒敢動,但是馬寶不同,這是個血性漢子,剛滿二十歲的他血氣方剛,本來他對朱由崧誓死不降,對大清也算忠心耿耿了,然而這些韃子非要污以罪名殺了他,這下他可不幹了。
馬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看你們哪個敢動!俺們和王爺是無辜的,爲大清忠心耿耿,不惜馬革裹屍,何罪之有?你們竟然不辨忠奸要殺俺們,是何道理?”
“好你個馬寶,要造反不成?”阿濟格氣得一拍桌子,他哪裡能容忍這些漢人在他面前如此無理,這還了得,大喊一聲,“給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幾個韃子拉出刀劍過來要抓馬寶,馬寶實在忍無可忍,“造反造反,爺不伺候了!”說着一拳搗出,一名拿刀的韃子便飛出了帳外,手的單刀噹啷一聲墜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