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
胡天任,連同當時他那一批人,都是出自山東各衛所的人,其中人數最多的就是萊州衛、登州衛、青州衛、 充州衛。
這也是爲什麼一聽到薩爾滸之戰敗了,萊州衛的指揮使要趕緊調任呢,因爲他怕,怕自己被調去援遼。
“胡兄,這些天四處去走走,需要什麼去領,公賬不夠了,從我私賬上走。去看看,去轉轉。”
“謝過!”胡天任用力一抱拳。
劉澈起身往外走,劉軍就在門口,原本打算進來可聽到胡天任講話就站在門外。看到劉澈出來示意一起走走。
走遠了,劉軍才說道:“以前,我在軍中聽過一些個故事,打仗死一兩個人,全營給這一兩家當兒子,可一營人死的只活了一個,那這一個人想給這一營人的爹當兒子也不可能呀,那有臉回家。”
“薩爾滸實際戰死的,也有五六萬人,這個時代兵賤如草,不提,不提了。”
劉澈制止了劉軍再說這個話題,因爲他無能爲力,不可能去幫助每一家人,而且除了軍戶之外,還有無數因爲勞役而死,因爲欺壓而家破的,自己無能爲力。
軍營之中,一處新建的工坊,把守的全是劉澈的人,幹活的也全是從遼東來的人。
劉強呢,帶着自己四個小跟班,正跑前跑後的指揮着,讓人把一車又一車的梨子卸貨。
“那邊的,別往地上倒,倒進水坑裡。挑水的,趕緊着,最後一道清洗的必須是清水。”劉強拿着銅喇叭喊着。
這個時代人,多數還是純樸的,給乾飯吃,還有肉。這幹活真的是出力氣。
工坊裡在幹什麼,外面的人並不知道,
劉澈與劉軍換了衣服這才進去,第一道門已經是清水洗梨了,這是眼下最近可以收集到數量最多的水果了。
削皮,並不是現代纔有削皮刀的,這個時代已經有了,而且劉澈這邊已經是手搖式削皮機。
削好的梨裝進不鏽鋼大桶往第二道門送,這梨全是青皮梨,肯定沒有後世的好吃。梨皮也沒有浪費,擡出去開始曬乾,然後磨成粉可以入藥,清心潤肺,降火生津的功效。
第二道門是切,梨一切兩半,有專用的工具挖出梨核。
第三道門內纔是真正的大工坊,這裡架起了無數的長方形的鋼水槽,然後把混着糖水的梨塊裝進劉澈這邊事先安排人準備好的白鐵皮桶內,每一鍋要大火蒸大約後世的十五分鐘。
蒸好之後,就在火上,有八個人一組的壯漢,用專用的夾具,趁熱封蓋,壓緊。
封好之後的,直接往外搬,直接上船。
裝足一船就開始往蓋州拉,入庫封存。
“老二,你說這個可以保存多久?”劉軍問道。
“如果沒有呂宋那邊的小基地,估計我也不敢說。這每一桶裡都加了一點丁香油,根據咱們那裡的資料顯示,丁香油對金黃色葡萄球菌、大腸桿菌、酵母、黑麴黴等非常有效。當然,還準備了一大批蜂膠,也是爲了給這些東西添加的。蒸過又趁熱密封,原本就有不錯的防腐效果。”
劉澈解釋的很詳細,他也是深入考慮過這些的。
又對劉軍說道:“新年的時候,我安排人試製了一些肉罐頭,前幾天打開,還好。”
“那就行。”劉軍很清楚,這些物資是給他的水師遠行的必須品,所以他不能不關心。
回到營區特別安排的休息處,劉澈坐在軟椅上,荷把茶捧了過來。然後小聲對劉澈說道:“秀額夫人想見老爺。”
“她見我,需要你來傳話?”劉澈笑問了一句。
“婢不知,但這裡距離她家鄉很近!”荷在劉澈耳邊低語了幾句。
劉澈搖了搖頭:“去告訴她,不能,不是我心狠,而是給她家裡送任何的東西,她祖父怎麼在朝堂之上交待。大明官場就如同槍林劍叢,一步不留神可能會被要了性命,甚至是全家的性命。”
“老爺,這……”荷沒敢接下這差事。
劉澈無奈:“去外面吩咐一下,有任何事情等,讓她來。”說罷,劉澈搖了搖頭:“算了,我去她那裡吧。”
距離不算遠,只有二百多米。
劉澈進屋,孫秀額正坐在牀邊發呆,劉澈往牀邊一坐:“孫承宗大人給了萬歲一封信,認爲我是賊子,野心勃勃。有一天肯定會威脅到大明的安危,所以修理遼東山海關,把關外三鎮的人往回調,他知道留在關外的人肯定會投靠我,而且定了計劃,如果最長四年內,我滅不了後金,就代表我養賊自重。”
“不,不,祖父他……”孫秀額也說不下去了,因爲她根本不知道朝廷與家裡發生了什麼。
劉澈把孫秀額一攬:“你聽我說,你與孫大人的關係,只有咱們極少數幾個人知道。都不敢讓外人知道,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被劉澈這麼一提醒,孫秀額倒也是懂一些:“結交外番之罪!”
“比這個還嚴重。有壞心的人,完全可以給孫大人安一個謀逆之罪。”
“啊!”孫秀額是真的怕了。
“你聽我講,孫大人往山海關增兵,派出的主要官員,不是他信任的,就是他推薦的,要麼就是他的學生。他的政敵會說什麼?”
孫秀額真的懂了:“會說祖父在爲你入關作準備,到時候,老爺大軍殺到,祖父安排的人放開山海關,而後老爺你可以直接攻打京城。”
劉澈點了點頭:“對外,你已經是死人了。至少眼下,估計除了你祖父之外,連你母親、父親都未必知道你還活着。”
孫秀額緊緊的咬着嘴脣,她已經完全聽懂劉澈的話了,而且她能想到更可怕的事情。
“給我一年時間,最多一年我找一個讓你回家的機會。”
“不,不!”孫秀額是真的怕了,她也不想給劉澈壓力。
劉澈把孫秀額抱在懷裡:“傻丫頭,等我在天津站穩了,到時候有些人想說什麼也沒機會,天津比山海關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