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曲君蘭1

又看到她了, 她總是對着店裡做些奇怪的表情,真個是古怪的女孩子!雖然這幾年一邊照顧母親,還要一邊打理店裡的事情, 但我卻覺得過得很充實——在我離開林家以後。

我是林家的私生子, 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地位很尷尬, 雖然大媽對我不冷不熱, 但也不算壞, 父親對我很[慈祥],我知道,在林家真正對我有點關心的, 只有我哥,林忘塵。但世間真正愛我的, 願意爲我付出一切的, 只有我那可憐的母親!

我母親珍藏了一張照片, 那是母親和她好友的相片,那個阿姨還有一個寶寶, 相片中,我懷裡抱着那個嬰孩,胖胖的很可愛,我捏着她的臉,她掘起嘴巴盯着我, 媽媽還說她是我的小未婚妻呢!我媽說那時候我經常欺負她, 鬧得她快哭了我才又去哄她開心……

母親的故事我是知道的, 但從沒在她面前提起過, 她的身體很差, 醫生說能熬過這麼多年已經能夠是奇蹟了……每回看到她溫柔,堅強與慈愛的眼神, 我都好心痛,我能爲她做的只有這些——給她一個安寧的生活。其實,我自己也依賴着她,一直都以她的存在爲動力生活着,所以,我不能失去她……

直到我注意到這個女孩,她的眼神很清澈,很陽光,很純真,和照片上年輕的母親極其相似。

看到她,心中總有一股暖流涌起,肉嘟嘟的臉看起來鬆鬆軟軟的,讓人很想去捏一把試試,還有她笑起來的時候,我也總會不自覺的跟着笑。

“你也注意到她了嗎?”店裡的一位男性員工說道,“真是個好玩的女孩子,老喜歡站在外面又不進來,不過……挺可愛的。”原來……注意到她的並不只有我啊!認識到這一點,我竟有些不甘——真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

我對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什麼時候我竟這麼在意她了呢?其實,無數次我都想出去和她說說話,想要認識她……可又怕嚇壞她!如果我被當成[怪叔叔]就不好了。可是……我又不想就這麼與她錯過,不明白心裡對她的這種感覺是什麼,由於身世原因,我不太喜歡和別人深交,對我示好的女人很多,但我卻只覺得厭煩。

惟獨她能讓我如此在意!我和母親說過她,母親似乎對她很感興趣,每次提到她都會眼睛發亮!真想讓她來見見我母親,但……我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很奇怪……

可惜……她快畢業了,我的店又正是拓展時期,主要發展的區域在城市的另一邊,與她的學校相隔甚遠,我也不能過度頻繁的往那家小分店跑,無奈,還是錯過了……

我想,對她的感覺……應該只是好奇吧!大概也是由於她和母親給我的感覺很相似,更是與我身邊那些深沉複雜的人完全不一樣,所以……我纔會覺得她特別?或許……一段時間不見,我就會忘記她吧?

但我錯了,不見她的日子裡,腦海不停的想着,她究竟叫什麼名字?還有……如果哪天在路上遇到,我要去跟她打招呼嗎?我……該怎麼和她認識呢?如果當初我踏出了那一步,現在是不是會一直有聯絡呢?我……

無數種設想,但……只是枉然。人海茫茫,如今上哪兒去找她?失落的情緒漸漸被另一種感覺所替代……不懂,只覺得,很難受,就好象15歲以前,每次見過母親又必須離開的那種感覺,心……悶悶的。

努力壓抑住心中的陰鬱,但母親還是發現了,她說我不快樂,我告訴她,那個女孩子畢業了,我找不到她了……結果媽媽說我喜歡上了她,喜歡……她?我甚至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身邊那麼多美麗惑人的女子向我表白,我都只覺得厭惡和反感,怎麼會喜歡那樣一個……恩……只能算得上是[可愛]的女孩子呢?更何況她還那麼小,跟我比起來都算個孩子!

只是……心中那莫名的疼痛又是爲什麼呢?我開始迷惘,但……那又如何?已經無法再見了呵……

後來,媽媽還是去了,她走了以後,我幾乎失去了生活的重心,甚至不曉得自己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只是……心底還有一抹微小的期待,那就是……能再見到她……

還是再見了!在我大哥的生日宴會上,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高中時的嬰兒肥,她變得好美,表情和眼神所帶有的魅力使我完全無法抵擋!我似乎,要承認母親說的話了!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我……不要再錯過了!走近她,正考慮着該如何開口時,卻被大哥搶先一步,我愣住了——分明瞧見,她眼裡對大哥的愛戀。她的笑容十分幸福,羞澀,透露出一個戀愛中女人的味道。

心口彷彿被誰猛刺了一下!她……喜歡我哥,而我哥,也很喜歡她。我……還是晚了麼?錯過……終究是錯過了,無法挽回……我也不想和大哥爭,如果……他們互相喜歡,那麼,我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呢?能看到她那清澈純真的笑容纔是最重要的啊!

我站在她身後,心中奢望着,她能突然回過頭來注意到我,哪怕……只是跟我打聲招呼,禮貌性的也好!可是,沒有。

她和大哥正式交往,我也才知道,原來她叫季雨寒。我真的很失敗,注視了她兩年,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大哥纔跟她認識沒多久,便已得到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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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好痛,真的僅僅只是[喜歡]嗎?那個我叫做[父親]的人,百般阻撓,並不是她不好,而是她沒有身世背景!可是,她卻沒有放棄。我聽大哥說她家裡的人十分反對他們的交往,而她,甚至爲了我哥與父母斷絕來往!她……真的很愛我哥!我一直都在大哥附近,而她的眼裡,永遠只映得出我哥的影子!算了……只要能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我就安心了。

一個巧合,我看到一位中年婦女在我哥的別墅外徘徊,我走近一看,竟然是我母親那張相片中的阿姨!跟她搭話,才證實了我的猜測!原來……她竟是雨寒的媽媽,而相片中那個在我懷裡被我揉捏的寶寶就是雨寒;原來……那麼早以前我就很喜歡她了……

由於阿姨是我母親生前唯一的摯友,看到她憔悴的模樣,我不自覺的想起了母親,於是,我便代替雨寒照顧他們——事實上我知道,雨寒也很愛他們,只是爲了我哥……唉!從他們口中,聽到了許多過於她的事情,是個迷糊的小笨蛋,總受欺負。從她嬰孩時期一直到現在的種種……不知不覺間,我已十分了解她的喜好,個性,還有……很多很多。

我以爲,他們就會像童話裡的王子與灰姑娘一樣,最後一定會在一起的,結果沒有。我看着她爲了我哥,變得沒有自我,她捨棄了家人,放棄了朋友,拋棄了自己的課業,只想成爲一個能配得上大哥的女人!

如果大哥懂得珍惜,曉得憐愛,也會輕鬆許多,但……我們都忽略了另一個女人——李倩茹!雖然小時候算是一起長大的,但我跟她接觸並不多,只曉得她曾經爲了哥差點死掉,我哥對她千依百順,誰知道,她發現雨寒的存在後,開始變得很恐怖——估計只有我發現了。

她一次次的在大哥和雨寒之間挑撥,利用大哥對她的責任與歉疚,將雨寒傷得體無完膚!如果大哥堅持一點,對雨寒好一點,理解一點也不會到這種地步!

雨寒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爲了他不顧一切,飛蛾撲火般的捨棄了自己的所有,越是看到她那樣,我對她的感情就越是濃烈!如果是我……絕對不會讓她如此傷心!如果是我,會保護她不受任何人的傷害,如果是我,會用盡全力創造一個安穩的環境給她一個開心舒適的生活,如果是我,一定會在她哭的時候逗她開心,在她開心的時候陪她一起歡笑,如果是我……

越是這樣想,我的內心就越是不能平靜!我……真的愛上她了!很可悲的,她愛的只有我哥!她不知道,每次,大哥爲了李倩茹丟下她,我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我跟在她身後,看她一個人無助的哭泣,我好想走過去讓她靠在我的懷裡安慰她,可是……我沒有,因爲,我沒立場,更沒資格這麼做——她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記得有一次,她病得很厲害,大哥送她去醫院打針,卻被李倩茹給叫了回去。她哭,她抗議,大哥卻只說她是無理取鬧……站在病房外的我恨不得衝過去狠狠給他一拳,然後擁住她,大聲宣佈我會給她幸福!可我……還是沒有!因爲,她只愛我哥,也……只需要我哥!一整夜都守在她的門外,幻想着,她能夠突然打開門,然後——哪怕問一句[你是誰]!但她沒有。我這樣算是懦弱嗎?我恨我自己,爲什麼當初不能早我哥一步呢?現在的她,以我哥爲神,她……不需要其他人,更不需要我。

曾經,我的世界裡還有母親,而現在,只剩她了啊!看到她這樣痛苦,我的心……甚至比她更痛!看到她爲了我哥憔悴到如此模樣……我……甚至很想哭……

最後,他們之間傷痕累累,大哥不願放手,雨寒也捨不得離開。我的心——掙扎着,我不甘,我不要再看到她爲了我哥受盡如此折磨!大概上天在幫我,讓我無意間救了一個奇怪的老婆婆,她似乎是知道我的心思,告訴了我她詭異的身份——她竟是各個空間的守護者!

我彷彿看到了一絲曙光,於是,我帶她離開了屬於[她和林忘塵]的世界!只希望……能夠重新開始,這一回,我不要再次錯過了……最起碼,要看到她幸福,看到她……恢復往日我所迷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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