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TM後怕。”趙一偉彎着身拍照,“這繩子的打結打的,跟張承志身上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回不是跳繩,這是玩登山的常用的。這人真是個運動專家。”
歐陽燦看着繩索,點點頭。
一條繩索將丁奎的手和腳都捆了,除非外力,根本不給他自己能解開的機會。而丁奎身邊放置的標籤也表明有爆炸物曾經貼身放置。
歐陽燦幾乎從來不會在現場有種後脊樑發涼的感覺,這回卻有了抒。
她想這也許因爲面前這個受害人到底是她認識的……
“歐陽,你沒事吧?”趙一偉見她停在那裡不動,問。
歐陽燦搖搖頭,看着丁奎那發青的臉,輕輕解開他的領口的幾顆釦子,馬上看到他脖頸、胸口有淤青,“這應該是近身搏鬥留下來的……看這擦傷。兇手把他制服之後,應該拖了他一段。”
丁奎的肩膀處有灰塵,手臂有擦痕,已經結痂帶。
“丁公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啊。”趙一偉說。
這時候有特警的同事進來說醫生到了。
歐陽燦幫忙把丁奎擡到擔架上送出去,跟醫生交接完畢,回來又查看了下關丁奎的那間房間,確定細微的痕跡都已經固定了,纔去看隔壁房間內的情況——陶處長和倪鐵正在檢查被放置在幾個密封的箱子裡的屍塊。
歐陽燦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說:“手法和處理高思瓊屍體的非常相似。”
“室內中央空調設定的溫度比較低,箱子又密封,所以屍體腐爛的速度相對來說比較慢……初步檢查的結果來看,這應該是全部的屍塊。”倪鐵說。
“要是缺也就是缺我們昨天帶回去的那塊肝。”歐陽燦說。
倪鐵呼了口氣,隔着凝了白霧的面罩看陶南康。
陶南康說:“帶回去,抓緊時間處理……林隊長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老崔?”
“在!”老崔正在門外跟陳逆說話,“沒有接到林隊長電話。我問問小戴。”
戴冰正在外面接電話,聽見問馬上進來說:“林隊長正在往這邊趕。他們已經把羅林控制住了。林隊說要過來看現場的情況。”
陶南康點頭。
現場的技術人員有條不紊地忙碌着,等林方曉趕到,勘驗工作已經在收尾。
陶南康見他襯衫都溼了大半,說:“這大熱天是辛苦你們了。”
林方曉擦着汗,說:“也不光我們辛苦啊,你們也是……吃過飯了嗎?”
陶南康說:“剛纔陳局讓換班下去吃飯,這些傢伙都說等等、等等,等到這會兒了,收了尾再吃吧。”
林方曉點着頭,跟陶南康一起,把現場轉了一遍,邊看邊交換着意見。
“嫌疑人什麼反應?”陶南康見林方曉時不時緊皺眉頭,問。
“很平靜。特別平靜。我們攔下他的時候,他正要進VIP通道。我們上去攔着他,他也沒聲張,只是強調了下他有權請律師。我讓老於他們先帶他回局裡。我說了一秒鐘也不能讓他單獨呆着,怕他出問題。”林方曉說。
“這麼複雜的情況,不是簡單的頭腦能弄出來的。”陶南康說。
林方曉搖了搖頭,感慨地說:“看這現場的佈置,要是再給他點時間,恐怕他全盤計劃就完成了。也是我大意了,都到樓上了……這麼近的距離!”
“燈下黑,就是要你想不到。“
“總覺得還是該想到。這回讓他得手後果不堪設想。”
“時間這麼緊,你們能做到這步已經很不錯了。這案子看着不太符合常理。遇到不按常理來的對手,一步猜得到容易,步步都猜到那是神仙。”陶南康說。
林方曉搖搖頭,沒說話。
陶南康見他的神色,明白他心情複雜,也不說話了。
兩人沉默着,旁邊的門一開,一陣冷颼颼的風吹過來,把公寓裡飄着的複雜的氣味吹得淡了些。
“陶處,我們好了。”陳逆和蒲橋過來說。
“倪鐵和歐陽呢?”陶南康問。
“他們也好了。”趙一偉往屋裡看了看,說。
“好。小林,你看看還有什麼?”陶南康問林方曉。
“沒有了。你們先撤,我們收尾。”林方曉說。
“要不下來先一起吃完盒飯,你們再收尾?咱們都冷靜冷靜,這大半天可不是一般的折騰。”陶南康說。
林方曉同意,帶上刑警隊的幾位和陶南康他們一隊出了現場,仍是留特警的同事看守現場,一行人分了兩次乘電梯下樓。
就在大門口綠蔭下,保安室臨時搬來兩張桌子當飯桌,桌上擺着盒飯。陳副局長和秦政委坐鎮,看到他們下來,親自一盒一盒飯發到手上,說:“都先吃飯,真是讓你們急死了。”
大家也顧不上說什麼,站的站,蹲的蹲,狼吞虎嚥吃起飯來。
歐陽燦乾脆盤腿坐在地上,邊吃邊瞅着林方曉,但不出聲。
“想問什麼呀,不用擔心我消化不良。”林方曉瞅她一眼,說。
“沒什麼。”歐陽燦說。
“丁奎要是能醒過來,就是人證。”林方曉喝了一大口水。
“我回去馬上開工。”歐陽燦吃完了,看看錶。“今晚要加班哩。”
“我們也做好了加班的準備哩。”林方曉說。
“歐陽!”陳逆喊了歐陽燦一聲,“陶處吩咐收隊了。”
“來啦!”歐陽燦答應一聲,跟林方曉他們擺擺手。
大門口特警的車已經撤走,只有零星的幾輛警車停在那裡。如果不是它們,這裡連一絲異樣的氣息都不會有。
歐陽燦在車上回頭望了望被綠蔭掩映的小區建築,不禁有些感慨。
不管發生過什麼樣的事,別人的生活都還在繼續……
歐陽燦回到法醫中心,馬上就和倪鐵配合着開始對剛剛運回來的屍塊開始了繁重而又緊張的工作……等他們完成死因鑑定,走出解剖室時,已經晚上八點,天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