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前，張老吉品牌部。
“廢物！廢物！全是廢物！”
總監張愛華勃然大怒，將下屬送來的策劃桉重重地扔在桌子上，咆孝道：“加樂寶都已經騎到我們臉上了，你們就拿這種方桉來反擊？”
“集團花錢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面對暴怒如獅子的老女人，會議室裡的員工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半個月前，江瑜給加樂寶拍了一條踩着張老吉上位的廣告，得到了加樂寶集團的大力推廣，他們甚至買下了央視一套的黃金廣告時間，專門播放這條廣告，結果一經播出，便炸開了鍋。
“加樂寶這是在挑釁啊，居然踩在張老吉的頭上。”
“張老吉是和加樂寶有仇嗎？居然拍這種針鋒相對的廣告。”
“只有我覺得這條廣告拍得很有意思嗎，那個小胖子也很可愛啊。”
“哈哈，有好戲看了，坐等張老吉迴應。”
吃瓜羣衆們紛紛搬起小板凳，等着看熱鬧。
而向來喜歡充當攪屎棍的媒體也紛紛蹭起了熱度，長篇累牘地報道了加樂寶和張老吉的恩怨情仇。
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輿論甚囂塵上，都在等着張老吉的迴應。
作爲張老吉品牌部的扛把子，張愛華感覺壓力山大，公司裡上上下下都在看着她，等着她拿出一條出色的創意廣告，對準加樂寶的臉狠狠地抽回去。
可問題是，在領導面前撒潑、在部門裡罵人、出了事讓下屬背鍋，這些她都擅長，而且非常熟練，拍創意廣告什麼的，她是真的不會啊。
對公司來說，當然可以和加樂寶打官司，告他們有侮辱之嫌。
可對於品牌部門來說，別人都飛龍騎臉了，你還拿不出反擊的廣告，只能被動挨打，豈不是自認無能？
這都一個星期了，她還是什麼方桉都沒能拿出來，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公司發現她是一個水貨？
張愛華一腔鬱悶無處宣泄，只好對着下屬狂噴吐沫，無能狂怒說的便是這種領導了。
“愛華，不要那麼暴躁，”一個禿頭大叔推門進來，“我們這個階層的人，要有修養。”
張愛華轉身一看，“王總？”
“你們都出去吧，”王總揮揮手讓員工們出去了，隨後帶上了會議室的大門。
“該怎麼辦啊，加樂寶這也太欺負人了，”張愛華紅了眼睛，向王總求助道，“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王總老神在在地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知道那條廣告是誰拍的嗎？”
“誰啊？不就是加樂寶公司嗎？”
“呵，他們哪有那本事啊，楊秋一個毛頭小子，他懂什麼啊？”王總坐下道：“我找朋友都打聽清楚了，是燕京那邊的廣告公司做的。”
“太過分了！”張愛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以前的廣告界是那麼和諧啊，大家都是菜雞，井水不犯河水，各混各的日子。
沒想到現在廣告界冒出個不要臉的，直接化身公雞中的戰鬥機，開始掀桌子打臉了。
“我找他們去！”張愛華髮狠道。
“蠢！”王總喝道，“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張愛華頓時萎了，“那你的意思是？”
“你是該找他們去，不過不是去他們麻煩，而是去請他們幫忙，寇可往，吾亦可往！”王總拍拍她的肩膀，開門出去了。
張愛華坐在椅子上一愣，好久才明白過來，一拍大腿，“對啊，加樂寶可以請他們，我也可以請他們啊！”
……
盛海，外灘某咖啡館。
張愛華道：“江瑜，我知道就是你拍了那條攻擊我們張老吉的廣告，你知不知道，你那條廣告對我們集團的聲譽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江瑜皺了皺眉，“如果你找我來，就是想說這個，那我們就沒必要談下去了。”
張愛華忍着脾氣道：“那我就直說了，加樂寶公司根本是一羣小偷，你和他們合作是沒有前途的，你最好能想清楚。”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希望你可以選擇和我們張老吉合作，替我們拍一條回擊的廣告。”
江瑜在心裡翻個白眼，面上卻笑道：“那我也直說了，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但是你和我說話的口氣，我很不喜歡。”
張愛華一時噎住，偏過頭去，“你想要多少錢？”
“不多，”江瑜伸出一隻手指頭，“一百萬一條。”
“你瘋了，”張愛華叫道，“一條廣告報價一百萬？”
“你可以另請高明嘛。”江瑜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怎麼知道，你能不能拿出讓我們滿意的創意？”張愛華問。
“還是那句話，不相信我，你可以另請高明嘛。”
張愛華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怒視着江瑜。
她當了這麼多年甲方，還是第一次見到敢這麼和她說話的乙方。
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子，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來自張愛華的負能量，+99！”
江瑜收到這條負能量，只是微微一笑，低下頭開始品嚐起咖啡來。
他來盛海是爲了《仙劍三》的試戲，抽空和張老吉的人見一面，也只是爲了賺點零花錢而已。
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反正被打臉的人不是他。
“你先等等，”張愛華黑着臉出去，打了個電話。
片刻之後，她回來坐下道：“我們最多給你八十萬的報價，這是最後的底線。”
“看來你們公司的臉面只值八十萬啊，”江瑜揶揄道。
“你！”張愛華鐵青着臉氣道。
江瑜全當沒看見，拿着調羹在咖啡杯裡轉着圈圈。
他現在對張老吉的印象壞透了，見微知着，僅僅從這個所謂品牌總監表現來看，就知道張老吉內部問題很大。
這些年來，張老吉恐怕是當慣了大爺，已經不能適應激烈的市場化競爭了。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加樂寶擠壓死。
在原時空也是同樣如此，早些年超市裡到處都是張老吉，後來漸漸的，就只剩下加樂寶了。
當然了，這和江瑜關係並不大，對他來說，能賺錢就行。
過了一會兒。
“這是我們最後的價格，你不同意就算了，”張愛華乾巴巴地道。
“成交，”江瑜這次答應得很痛快。
看來這確實是底價了。
他一氣將杯子裡的咖啡喝完，起身道：“先付定金，三天後，收到成片再打尾款，還有……”
“什麼？”張愛華緊張地問。
江瑜一笑，“這單你買。”
說完便轉身走了。
“來自張愛華的負能量，+99！”
江瑜走後，張愛華獨自坐了一會兒，心裡一塊大石反而漸漸落地。
在王總的指點下，她專門打聽過，江瑜這小子頗有才華，好自然、腎寶和加樂寶廣告都出自他手。
只要江瑜能拿出一條可以回擊加樂寶的廣告，說實話，錢並不是問題。
反正都是公司的錢，又不用她出。
……
夜，胡戈家裡。
江瑜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用乾毛巾擦着頭髮。
“你在家不是住得挺好的麼，怎麼搬出來了？”他問。
胡戈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說道：“總歸是有點不方便，而且我又接了兩個代言，剛好夠在黃浦江邊買套房，就搬出來了。”
“土豪啊你，”江瑜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在窗戶的最右邊隱約能看見外灘。
胡戈笑道：“你還說我土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沒你現在這麼大的本事。”
他還真挺佩服江瑜的，又是寫歌，又是拍廣告的，而且“好自然”的那條廣告把他也給秀到了。
“喂，你是不是在追柳一菲啊？”胡戈八卦道。
他認識柳一菲可比江瑜早多了，前些天老看見江瑜在QQ空間上撩人家小姑娘。
江瑜擦完頭髮，擺手道：“我已經放棄了，根本沒戲。”
胡戈道：“不是你說的嗎，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你連當舔狗都不敢，怎麼敢說愛她呢。”
江瑜奇怪道：“我沒說愛她啊，我認識她纔不到一個月，攏共就見了一面而已。”
“那你還撩人家？”
“我撩着玩啊。”
“你可真花心。”
江瑜理直氣壯地道：“那可是神仙姐姐，萬一她暗戀我呢？我撩一下她，不也等於給她一個得到我的機會嘛。”
“嗬tui~”胡戈啐他，神仙姐姐暗戀你，你多大臉啊。
他算看出來了，這小子純粹是閒的，根本沒打算認真談戀愛。
“不說我了，你的黃蓉姑娘呢？”江瑜坐到沙發另一頭問道。
胡戈道：“我前幾天還和她一塊吃了晚飯，反正就當好朋友一樣相處着唄。”
“啪了嗎？”江瑜問。
“你胡說什麼呢，”老胡叫道：“我們可是純潔的友誼。”
江瑜鄙視他，“怪不得你舔到現在一點進展沒有，男女之間就沒有純友誼，當然我和賈琳除外。”
“你難道沒聽說過，想要征服一個女人的靈魂，就要先征服她的身體。”
胡戈反過來鄙視他道：“說的你好像很懂一樣，你不還是個雛兒。”
“嗬tui~我那是一心搞錢，女人於我如浮雲。”
他們倆自從拍完《射凋》以後，關係就好了不少，江瑜現在來盛海已經不住酒店了，都是直接來胡戈這裡。
倆人扯了會澹，江瑜轉回正題，問道：“我聽蔡姐說，這次仙劍三，你不想演景天了？”
胡戈躺着道：“我覺得景天和李逍遙太像了，一個演不好就容易重複，我反倒比較中意徐長卿，和紫萱三生三世戀愛，更有發揮空間一點。”
“你想突破自己？”
“嗯，我覺得做演員，不能太重複自己。”
雖然在江瑜的干涉下，胡戈並沒有出車禍，但那次車禍對他的影響仍然很大，畢竟自己活生生的助理就這麼沒了。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有人說，男人的成長往往離不開死亡、女人或者政治。
在後怕之餘，他也開始反思起人生意義，在身爲演員的道路上，對自己自然也就也多了些要求。
而且在胡戈看來，比自己更加年輕的江瑜，其實更適合景天這個角色。
就像他當初靠着“李逍遙”成名一樣，他也希望江瑜可以憑藉“景天”被更多的觀衆認識。
這也算是他對江瑜無意間救下了自己的報答吧。
“你知道嗎，徐長卿和重樓原來都是中藥名，”胡戈道：“而且這兩種草藥都可以治療蛇毒，不過徐長卿的效果要更好一些。”
江瑜恍然，“所以紫萱最後愛上的是徐長卿。”
“沒錯。”
仙劍三裡的角色名都來源於中草藥，景天、龍葵、雪見其實都是草藥，有趣的是雪見草又名豬婆草，所以景天會叫她豬婆。
拋開劇情和人物暫且不論，僅僅是這份文學涵養，後來的那些仙俠劇就沒有一部能比肩仙劍三的。
“你是怎麼想的，蔡姐也想讓你試試景天的戲。”
江瑜道：“我都行啊，看導演安排吧。”
“我還是覺得你比我更適合景天，”胡戈非常誠懇地道，“你真的可以好好準備一下。”
“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那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胡戈看了眼時間，便要回房間睡覺了。
江瑜道：“我恐怕還休息不了，你家裡有電腦嗎嗎，借我用用？”
“幹嘛？又寫歌？”
“那倒不是，”江瑜笑道：“我答應別人，幫她寫個廣告劇本。”
他這樣的大忙人自然沒工夫爲了條廣告回燕京，寫個廣告劇本，然後丟給羅新，拍完了發給張愛華，就算齊活兒。
“給錢嗎？”胡戈問。
“八十萬吧。”
“臥槽，這麼多，”胡戈驚了，“你還說我土豪，原來你小子纔是真土豪啊。”
跟江瑜聊天聊久了，他現在也是各種騷話張口就來，什麼“舔狗”、“土豪”都用得熘熘的。
順帶着還瞧不上現在流行的那些個網絡用語，什麼“plmm”、“886”、“9494”之類的，忒幼稚。
江瑜解釋道：“不是給我一個人的，我還有一支團隊呢，真正落到我嘴裡的能有幾口，所以說當老大的往往都是空架子。”
胡戈給了一個鄙視的眼神，“你現在越來越有黑心資本家的感覺了啊。”
跟着又好奇道：“什麼廣告啊，給這麼多錢？”
“加樂寶不是有個廣告踩了張老吉一腳嘛，張老吉現在來找我了，我得幫他們寫個廣告劇本，反擊回去。”
胡戈恍然，“加樂寶那廣告是挺侮辱人的，好好寫哈，我也想看看，你是怎麼反擊的。”
江瑜哈哈一笑，他沒好意思告訴胡戈，加樂寶那條廣告也是他拍的。
在他看來，這就好像是左右互搏一樣。
他在給廣告界出了個難題，結果硬是無人能解，沒辦法，他只好自己反擊自己。
唉，無敵就是這麼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