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陣陣,鳥鳴咋咋,精靈村又迎來了新的一天。強大的男精靈們有的拿着各種器具,出去採摘果實,以備不時之需;有的則集合在一起,巡視界域。女精靈們在送別丈夫後,或三兩人坐在一起聊天,或坐在樹下編席,偶爾也與小精靈們玩耍,好不熱鬧。冷冷清清的樹洞裡,木桶早已不冒煙了,只留下語凝,雙臂環繞着身子,靠在木桶旁蜷縮着,睫毛瑩瑩,眼睛閉合,好不令人憐愛。
“可憐的孩子,情途多舛,奈何天命難違啊。”洞口,玄曦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走了進來。如果湘沫醒着的話,他一定會認出,她是人類。蹣跚着走到語凝旁邊,老嫗佝僂着身子小心的撫摸着語凝那掩於劉海下的光滑額頭。睫毛輕輕地顫了顫,一雙花露眼模糊的睜開,語凝用小手揉了揉眼皮,仔細一看,差點驚叫出聲。
“你是?”
“別緊張,孩子,我們見過的。”老嫗將手收了回來,慈祥的看着她。語凝看了看老嫗身後的玄曦,仔細的回想着。
“你是——櫻花婆婆?”
“嗯,小丫頭纔想起來呀。”老嫗用手虛空做出牽手的動作,語凝的身子突兀的就站立了起來,小手不自覺的淌進了老嫗的手掌裡。
“老夥計,我帶凝兒到外面轉轉,你忙你的。”
“嗯。”玄曦點了點頭,給語凝一個淡淡的微笑。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語凝紅着臉乖巧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木桶,纔跟着老嫗走了出去。待到兩人出去,玄曦方纔小心的將桶蓋打開,頓時,一股腥氣撲鼻而來。幸虧老頭兒早有準備,一個不知由什麼製作而成的面罩早早的戴了起來。水,早已被污染的不成樣子。只見一個個蟲獸的屍體漂浮在污水上,亂七八糟的。湘沫以往那紅潤的臉蛋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青綠色,自脖子以下全部泡在水中。雙手抵在桶壁上,深深的抓痕顯示着他昏迷前是怎樣的激烈掙扎。只有那微弱的心跳,才顯示着他還活着。緩緩的將湘沫抱到石牀上,玄曦從旁邊的石盒裡取出幾根銀針,分別插入百匯、風馳、合谷、涌泉四大穴位,然後順着帶脈推拿少許時間,便右手端着法杖,左手掌對湘沫的天靈,灌輸着虹氣。
大約過了個把小時,見湘沫的臉色緩和過來,玄曦收手放於膝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時,老嫗也走了進來。
“凝兒呢?”
“被我送回家了。”
玄曦也沒再多問,起身向外面走去,臨出門時,嘆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放心!”
沒多久,湘沫便悠悠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感覺到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眼睛更加明亮了,連帶着視野彷彿也開闊了許多,但是卻一直沒有見到玄曦。據回來的櫻花老婆婆講,玄曦因爲損耗虹氣過度,閉關養心去了。湘沫雖然念於玄曦的恩情,加上些許的愧疚,想看望他老人家,但奈何初來乍到,人微言輕,只得作罷。
翌日,還是金燦燦的沙灘,還是輕柔的海風,卻帶着淡淡的離愁。一面,是一身黑色麻衣的湘沫,和一葉孤舟;一面,是一身白色長裙的語凝,和站在不遠處的櫻花老人。凝視,無言,只有海浪拍打金沙的聲響。倏忽,一道白色的弧線打破了局面,卻原來是白狐。只見她窩在湘沫的懷裡,亮晶晶的眼珠子轉啊轉的,睫毛撲閃撲閃,還不時雙腳揣着衣服,似乎在訴說着不滿,抱怨着衣服的主人走呀,都不帶她。語凝轉身,背對着他們,雙手撐着剛獲得不久的法杖,極力剋制着什麼不掉下來。湘沫將白狐丟袖筒裡,然後自脖子取下項鍊,解開,分成兩半。拿的近了,才能看清上面原來有字。形似龍頭的鏈頭上刻着“爲夢而戰”,形似鳳冠的鏈頭上刻着“爲愛堅持”。原本這兩條鏈子交錯合在一起,名叫陰陽生死鏈。湘沫也是自那次鏈子自動保護他而傷了玄曦之後,開始研究起這串項鍊的。輕輕地將刻着“爲愛堅持”的項鍊放於語凝身後的沙灘上,硬生生的只丟下一句話:我還會回來的,你多保重!湘沫便迎着風浪,踏上未知的孤舟。儘管他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此去,是生是死,但是,他,別無選擇!爲了記憶的回覆,更是爲了精靈族的未來。
“沫兒,當你看到這簡時,爺爺已經閉關了。或許,在以後的很久一段時間,都不會相見了吧。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爺爺已經爲你打通了些許經脈,也爲你築下了武道的跟基,至於能走多遠,就看你自己的努力和氣運了。去吧,外面的世界會更加精彩的,比這一域不知強了多少。好男兒志在四方,只有經歷的多了,才能承擔起更多的責任。記住,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修煉,實力決定一切,時間改變未來。珍重,勿念!玄曦留”
就在之前,櫻花老人將這片竹簡給了湘沫。
“婆婆,玄爺爺一定不在閉關吧,他爲什麼不見我。”
“有些事,有些人,你以後會明白的。”櫻花老人說完,看向了那次域界出現裂縫的方向。湘沫也沒再問什麼,也是看向了同樣的方向。
語凝緩緩的將項鍊撿起來,眺望着越來越小的黑點,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滾落下來,我等你回來!
“他能行嗎?”
“當他來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可惜苦了語凝這丫頭,只能呆在這裡,默默承受着孤獨。”
“哎,要是我能行,還用得着她嗎?”
“人生最大的困難不是無法選擇,而是別無選擇!走吧,開啓二重域界大陣吧,儘量多爭取些時間。”遠遠看去,不正是玄曦和櫻花嗎?
“遠航,出門在外,注意着點兒,別大大咧咧的。”冰河灣,柳蔭道旁,一箇中年婦女抓着包裹,對着一個少年道。
“知道了,娘,您回去吧,昂,我又不是回不來了。”
“不許說這種話,這樣叫爲娘怎麼放心!你爹去得早,你又要……”
“娘——怎麼又說上了,孩兒都這麼大了,就像這海中的魚兒一樣,只有闖入大海,才能跳躍這無垠的蔚藍!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哦,對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雀飛。”名叫遠航的少年指着遠處的大海,安慰道。
“是天高任鳥飛,傻孩子。”中年婦女不禁破涕爲笑,點了點少年的額頭。
“是啦,還是孃親學識淵博,那孩兒走了。”
“去吧。”
輕風起,捲起些許塵沙,卻吹不去婦女眼角的淚痕。銀絲盪漾,確蕩不去刻在額前的溝壑。可憐天下父母心,看着辛苦養大的孩兒,出外闖蕩,明知危險重重,卻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只能躲在大樹的後面,看着越來越小的黑點,默默祈禱。
`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恰逢亂世,戰爭不斷,官道上偶有塵土飛揚,給人以不安惶恐的感覺。
“真晦氣,這大熱天的,鬼狐大人還讓咱們出來打獵,他卻吃喝享受,奶奶的。”
“瞧你那個熊樣,你要是五星紅士,你也可以啊,別他孃的沒本事,還瞎BB,老子們煩着呢。”
“哎,你們說,咱們那天抓回來的幾個人類妞,是不是被大人享用了,嘿嘿……”
野林間,幾個豬頭人身的怪物一邊用耙子掃着地下的雜草,一邊唧唧歪歪着。
“別瞎說,仔細的尋找獵物,今天要是再空手而歸,小心你們的腦袋!”走在最後面的一個怪物大聲呵斥道。
“老大,您說我們這些僞紅士出來也就罷了,您堂堂二星紅士,不就是比他少了三星嗎?”
“行了,咱們去官道邊上的農莊瞧瞧,打不到獵物,今天都別回去了。”怪物頭子有些心煩,隨意的指向不遠處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