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龍辭了何奇之後,便從御花園繞道往壽安宮去了。來到壽安宮前,只見大門被一條黑鐵鏈緊緊鎖住,四周寂靜無聲。文龍順着門縫往裡瞧了瞧,除了破屋雜草之外什麼也沒有。正猶豫時,就聽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音,文龍一躍身子,便跳到身後的一顆柏樹上,居高臨下,下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只見由遠及近走來三個人,前面一個是個太監,手裡捧着個托盤,盤子裡放着碗筷,後面是兩個宮廷侍衛排列左右、三個人來到壽安宮門前,那太監輕叩門環,說道:“皇后娘娘,奴才給您送飯來了。”
半天無人應答。
那太監於是命侍衛將拴住大門的鐵鏈打開,然後將門推開道:“娘娘,奴才給你送飯來了。”說完便端着托盤立在那裡,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
就這樣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也不見有人從屋裡出來,那太監於是往前走了兩步,但卻被兩個侍衛攔住。其中一個侍衛道:“太后說了,不得進到殿內。”
那太監無法,只得將那托盤放在地上,然後說道:“奴才將飯菜放在此處,娘娘記得拿進去用。奴才告退。”說完轉身出了壽安宮,然後將大門又牢牢鎖住,三個人便順着高牆往回去了。
文龍見三人去的遠了,便往前一縱身,輕飄飄的越過壽安宮的高牆,落在了院子當中。文龍環顧四周,只覺一片荒涼悽切,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牢房獄所。文龍於是悄悄進到屋內,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還隱約摻雜着發黴的味道。
文龍站在屋子當中,輕輕的咳了一聲,就聽暖閣內有人說道:“誰?”
文龍道:“寧王貼身侍衛文龍叩見皇后娘娘。”
過了半響,才聽皇后說道:“想不到還會有故人來看本宮。進來坐吧。”
文龍答應着進了暖閣,只見皇后端端正正的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文龍,雖然形容比之前消瘦了些,但是並未頹廢哀喪,皇后應該有的那種氣度絲毫未減。
文龍踱步來到皇后跟前道:“文龍以爲皇后娘娘必定哀傷痛苦,想不到••••••”
皇后接過話說道:“想不到本宮依舊精神矍鑠吧?”
文龍點了點頭。
皇后笑道:“本宮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點手段,本宮見得多了,嚇不倒我的。”
文龍道:“皇后娘娘果然不是凡人,換了別人,只怕早就在此哭天喊地了。”
皇后道:“話說回來,你是怎麼進來的?”
文龍笑道:“這宮牆如何攔得住文龍,不過是使些力氣的事情。”
皇后嘆了口氣,說道:“本宮若是有你這樣的本事,早就持刀奔到仇人面前了。”
文龍道:“不知誰是娘娘的仇人呢?”
皇后冷笑道:“明知故問。”
文龍想了想,說道:“文龍雖然從小不在京城,但這宮裡的事情,文龍也略知一二。當年令尊大人身爲兵部尚書,爲皇室赴湯蹈火,出謀劃則,怎料到會有今日的下場?皇后娘娘今日淪落至此,想必也是被太后所*的吧?”
皇后看了看文龍,說道:“不錯,太后就是想置本宮於死
地,然後將裕妃推上皇后的寶座,這樣一來,他們袁家就會外有家臣參政,內有皇室撐腰了。”
文龍道:“這話文龍不太明白。”
皇后一邊用手捋了捋鬢角的髮絲,一邊笑着說道:“你一個外人,自然不明白的,本宮也是後知後覺。如今看來,太后不只是想讓裕妃當皇后而已,她必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文龍道:“既然如此,皇后更應該抖索精神,尋找機會手刃仇人。於私,爲了皇上,爲了自己;於公,爲了江山,爲了社稷。”
皇后笑道:“這話說的倒是容易,如今本宮猶如身陷囹圄,別說手刃仇人,就連出去都不太可能,哪裡還能抖擻精神呢?”
文龍近前兩步道:“皇后娘娘明明早有對策,又何須隱瞞文龍呢?”
皇后瞪大眼睛道:“你這話從何說起?”
文龍笑了一下,然後伸手輕輕抓起皇后的手腕,說道:“皇后娘娘指甲裡是什麼?”
皇后忙將手腕縮回,說道:“大膽,本宮的手也是隨便碰的?”
文龍道:“皇后娘娘金枝玉葉,嬌生慣養,這手當然不是我們這些臣子們能碰的,但也不是用來掘土刨地的啊。”
皇后看了看文龍,知道瞞不過去了,於是笑了一下,一邊將手指甲裡的泥土摳出一邊說道:“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隨你吧,想去太后那裡邀功的話,本宮也不攔你。”
文龍道:“難道皇后娘娘認爲文龍會去告密?”
皇后反問道:“難道你不會去嗎?”
文龍道:“當然不會,文龍非但不會告密,而且還要爲皇后娘娘保密。”
皇后聽後大笑道:“本宮在這宮中也有些年頭了,不得寵的妃子必定會被人落井下石,‘牆倒衆人推’是這宮裡人人都會的本領,難道你就不會嗎?”
文龍道:“文龍本來就不是宮裡的人,又何必對皇后娘娘趕盡殺絕呢?皇后娘娘被太后*到絕境,文龍倒是相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但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沒有這個需要。”
皇后“哦?”了一聲,說道:“不知道你要怎麼幫助本宮呢?”
文龍注視皇后良久,然後說道:“文龍可以幫助皇后娘娘手刃仇人。”
皇后心中一驚,問道:“你說的仇人是誰?”
文龍道:“當然是袁太后。”
皇后道:“未免是大話吧?”
文龍笑道:“文龍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要皇后娘娘肯幫忙,文龍就一定能替你報仇。”
皇后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文龍也不着急,仍舊站在原地看着皇后。過了好一會兒,皇后才擡頭道:“你爲什麼要幫本宮?”
文龍道:“皇后娘娘可還記得兵部侍郎文碩?”
皇后眨了眨眼睛,思索半天道:“莫不是當初與家父政見不合的文碩?”
文龍點頭道:“正是。文碩乃是我的生父。”
皇后聽後大吃一驚,說道:“當真?不過本宮聽說文碩家十歲以上的男丁都被斬首,你又怎麼能活着呢?”
文龍道:“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當初我文家大難臨頭,全
都是太后所賜,今日既然你我都與太后有仇,就應該同仇敵愾,血刃仇人。”
皇后緩緩的站起身來,在屋裡踱步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文龍道:“皇后娘娘說什麼?”
皇后擡眼看了看文龍,說道:“恐怕你要的不止是太后的命,想必連皇上的命也想一併要了吧?”
文龍笑道:“皇后娘娘果然聰慧。不錯,我文家的仇人不止太后一人,皇上理應也在其中,但皇上那時年紀尚輕,一切政事都由太后做主,倘若要像皇后娘娘這般算法,那你們許家也在文龍的仇人之列,當初若沒有許大人的扶持,又怎麼會有今天的皇上,又怎麼會有文家上下男丁皆被斬首的慘劇呢?”
皇后道:“冤有頭,債有主,歸根結底都是太后一人所爲。本宮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本宮也有要求。”
文龍道:“皇后請講。”
皇后道:“不要傷害皇上。”
文龍嘆氣道:“如今皇后娘娘這般下場,你那皇上也未曾過來看你一眼,你竟然還對他念念不忘?”
皇后道:“皇上的性格本宮瞭解,絕不是薄情寡義之人,他之所以沒來看我,必定是太后的主意,本宮不怪他。”
文龍道:“既然皇后與皇上情深義厚,那文龍便只殺太后一人便是了。”
皇后點頭道:“那你說,你要本宮怎麼幫你?”
文龍從懷裡掏出兩個一大一小的紙包遞給皇后道:“成敗的關鍵,就在於此。”
皇后接過紙包,湊到鼻子下聞了一聞,便覺一股清香若隱若現,於是大驚道:“這••••••你怎麼會有這個?”
文龍道:“皇后娘娘知道里面是什麼?”
皇后雙手有些顫抖,說道:“這是‘息體散’嗎?”
文龍笑道:“不錯,就是息體散。”
皇后道:“你怎麼會有這個?”
文龍道:“這個皇后娘娘就不要過問了。既然皇后娘娘知道是息體散,那就照文龍所說去做就是了。”
皇后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就是了。”
文龍於是將計劃告知皇后,然後笑道:“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什麼辦法從這裡出去呢?”
皇后道:“你不是看見本宮手上的泥土了嗎?”
文龍道:“那出口又在何處呢?”
“就在這裡。”皇后說完便將牀邊的一架破舊的雕漆屏風推開,只見牆角有個大洞,一點微弱的光線從另一邊透了過來,但又不知道是通往何處。
文龍蹲下身子瞧了瞧,然後說道:“皇后娘娘你一個女子,想必沒有多大的力氣在這裡鑿出個洞來,這洞是怎麼來的?”
皇后嘆氣道:“本宮進來的第一天晚上,便聽見這角落裡有動靜,點了蠟燭一看,竟然是那幾只野狐狸在這裡進進出的。本宮於是用燭臺去鑿,用手去挖,想要擴大洞口,喜的是這牆壁倒也不怎麼結實,本宮沒費多大力氣便將這洞口擴大了許多。”
文龍點了點頭,用手摸了摸這堵牆壁,又掰了掰牆壁上的碎磚,果然不是特別結實。文龍道:“這洞通往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