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易水寒

燕國,易水之濱。

易水是燕國南境內最大的一條河流,同時也是燕國的邊境線,過了易水,南面就是剛剛被秦國攻下的趙國領土。

清晨,現在是初春,但燕國境內冰雪還未完全消融,冰冷的易水上,白濛濛的霧氣籠罩着整個江面。

颳得人生疼的寒風中,一行人出現在了江邊。

這羣人共有五人,一個青年帶頭走在前面,身後的四個人以一個威嚴的中年人爲首,隔了一段距離,在後面默默跟着。

江邊都是枯草,還有一些凌亂的碎石,配合着一旁清冷的江面,一股肅殺蕭瑟的氣氛油然而生。

到了江邊,五人停下。

“荊先生,此次一去,我燕國上下,關東六國的生死存亡,皆繫於先生一人之身,一切就拜託了!”那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深深施了一禮,對着眼前的青年說道。

那青年沉重的點了點頭,毅然的回道:“太子殿下放心,荊軻深受殿下大恩,又與那秦王有奪妻之恨,此次前去,早已將性命拋之腦後。不殺秦王,誓不罷休!”

這兩人就是燕國的現任太子丹,以及江湖上最爲出名的劍客荊軻。

這一次給荊軻送行,是要他去執行一項極爲重要的秘密任務,藉着燕國給秦國獻上督亢地圖的機會,讓荊軻伺機行刺秦王嬴政。

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荊軻刺秦,就在這一刻拉開了序幕。

“珍重!”

在荊軻的旁邊,一個一身素白的俊秀青年目含悲痛,帶着不捨的對荊軻說道。

他是高漸離,眼前的這個開朗的青年荊軻,是他一生最爲要好的朋友。

可是高漸離在今天,卻要眼睜睜的看着荊軻去咸陽送死,他卻不能夠阻止,心中的悲痛簡直難以言語。

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高漸離知道荊軻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不管是爲了燕太子丹的恩義,還是爲了荊軻的妻子麗姬,都有着荊軻要去拼命的理由。

荊軻爽朗一笑,很灑脫的說道:“知道了,小高,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對於自己的生死,荊軻早已經置之度外了。

他現在只有一個意志,那就是去咸陽,然後殺了嬴政,救出自己的妻子,順帶報答燕太子丹的恩情。

然後,然後他就死了。

這是荊軻早就有的覺悟。

在咸陽皇宮殺了嬴政,哪怕他是天下最頂尖的刺客,也是逃不了秦國大軍的圍剿的,死亡在他踏進想要咸陽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一定要活着回來,我還等着和你一起喝酒呢!”說話的是盜跖,他今天一改往常不修邊幅的放蕩模樣,穿的格外鄭重。

“唉,保重。”最後一個是班老頭,他看着荊軻,只是輕嘆口氣。

對於兩人,荊軻並沒有說什麼,直接轉過了身,揮揮手,然後就踏上了江邊早就備好的小船。

小船上早就有一個船伕等着,見荊軻上來,吆喝一聲,直接撐船,朝着對岸駛去。

“諸位,荊軻告辭了!”

小船駛到江中心,遠遠的,四人聽到荊軻有聲音傳來。

幾個人沉默了,隨後,揹着琴的高漸離坐了下來,將古琴放於其上,彈奏着高山流水,爲荊軻送行。

燕太子丹見此,也是心中沉重,感慨莫名,忍不住作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

正當這幾個人因爲荊軻的離去而傷感的時候,距離他們不遠,易水江邊一座小山上,陸羽聽着遠處傳來的琴聲,默默的看完了這一幕。

“走吧,一場好戲看完了,接下來該幹正事。”陸羽轉頭,對着身旁同樣默不作聲的勝七說道。

勝七拔起了插在旁邊的巨闕,扛在肩上,默默的跟着陸羽離開了。

薊城,郊外。

高漸離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小路上,前面不遠處就是燕國都城了。

不久前,他剛剛送走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看着荊軻慢慢的走向死亡。

這讓他感到很受傷。

所以現在他很急迫的想要回到城裡,回到他帶着的妃雪閣中,在那裡看一眼那個叫做雪女的女子。

那樣能夠讓他感到安心,撫慰心中的痛苦。

雪女是他來到燕國後認識的女孩,長得很美,擁有着冠絕天下的舞技。

高漸離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世上有一種愛情叫做一見鍾情。

他戀愛了。

或者說單相思也更恰當一點。

因爲雪女一直對他不冷不熱,明面上相處融洽,但骨子裡卻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

但高漸離並不氣餒,也沒有生氣,因爲他調查過雪女的過去,知道她經歷過什麼,所以他願意等,等等雪女接受他。

哪怕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等待也不後悔。

高漸離慢慢的走着,他是一個安靜的人,所以哪怕現在心裡着急的很,但依舊沒有像常人那樣奔跑,而是保持着從容的風度。

“呼!”

一道空氣被撕裂的聲音傳來。

高漸離瞬間心頭警鐘大作,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向一旁閃身跳去。

躲避間,他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身體而過,只差一點便撞在了他的身上。

“誰?”

高漸離直接從背後的琴聲中抽出了一柄劍,內力催動,頓時周圍三尺之內散發着極致的寒氣,地面都被凍成了冰塊。

“水寒劍,果然在你手上——”

小路旁,伴隨着一個聲音,兩道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了高漸離的眼前。

陸羽看着高漸離手中散發着幽光的水寒劍,眼中升起了一絲貪婪。

那可是劍譜中排名第七的名劍,僅次於道家傳承的雪霽。

這麼一把絕世寶劍,對於如今依舊用着普通利劍的陸羽來說,可謂是擁有着極大的誘惑力。

“交出你手上的那把劍,我可以放你離開!”

心裡這樣想着,陸羽當即蔑視的看向高漸離,不屑的說道。

水寒如此名劍,現在卻掌握在高漸離這個連宗師都不是的廢物手中,真是暴斂天物。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要糾正這個錯誤,讓水寒回到它真正應該屬於的主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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