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齊舜和凌曦便前往墊水東側,去觀察那八陣圖的陣法變化。
而齊舜也終於有了一個和凌曦單獨相處的機會。
真的想得到眼前這個衣袂帶風飄然欲仙的女子麼?齊舜不禁問着自己。在甄宓給他帶來的傷口逐漸癒合之後,他不僅接受了傾城和蔡琰,而且彷彿更加敞開了胸懷。
凌曦究竟什麼地方吸引了他?他也說不清楚。他身邊並不缺少美麗的女子,可凌曦那化名“折柳”的一晚偏偏給了他太深的印象。有人說,當仙子落入凡間的時候是最有誘惑力的,也許放在凌曦的身上也同樣適用吧。
“你願意跟我一起踏入大漢這是非之地,我還沒有謝過你呢。”齊舜稍稍向凌曦靠近了些,若有若無地與她並肩而行。
“跟你到長安也是我師父的意思,她讓我出世歷練一番,在這亂世之中是修煉的最好機會。”凌曦的話雖然說的滴水不漏,可她卻沒有側身讓開,彷彿沒有感覺到齊舜靠得越來越近。
“這麼說令師還真是看得起我了,要不然怎麼會選擇跟隨我來進行修煉呢?”齊舜笑道,“希望別讓你覺得勉強纔是。”
“既然只是修煉,對我來說跟隨誰都一樣。師父選擇你,也許是因爲蔡琰師妹,也讓我們相互有個照應。”凌曦給了齊舜一盆小小的冷水。
齊舜苦笑,又閉上了嘴。他本不是少言寡語之人,可在凌曦面前彷彿說什麼都沒什麼效果。她有時就像一座冰山,把一切都隔絕在外面。這究竟是因爲她堅定的修道決心,還是刻意在和齊舜保持着距離?
齊舜不說話,凌曦就更沒什麼可說的。兩個人就這樣走了一路,接着就遠遠望見那一片蒸騰的白氣。在清晨的陽光下,那白氣被反射出七彩霞光,無數巨石在這霞光中若隱若現。
和在荊州阻擋夏侯淵的巨石陣相比,這次八陣圖的規模大了許多。而且夏侯淵是完全不知道諸葛亮的底細,因此打法起來更爲容易;可齊舜陣中不說別人,光是龐統的存在就要讓諸葛亮更爲小心。
這些巨石呈不規則狀態分佈,在齊舜這個外行的眼裡是完全看不出什麼蹊蹺的,但他身邊的凌曦卻皺起了眉頭,自語道:“這諸葛亮果然是不世奇才,居然能對八陣圖作出改進。”
齊舜只能苦笑。
其實這次最適合陪着凌曦來探陣的應該是龐統,畢竟他也對八陣圖略有研究。有這兩個行家在,凡事也都有商有量。可龐統根本沒有自告奮勇,反而躲得遠遠的,誰都看得出來他在給齊舜創造機會。雖然戰場之上不是兒戲,可龐統還是選擇信任一次這個他們都還不知道底細的女子。
“你……,是不是有破陣的想法了?”齊舜等了片刻,看到凌曦還是微皺柳眉沉思着,忍不住還是問了問。
“這陣法比我想象中要複雜許多,看來諸葛亮對奇門遁甲的研究頗深啊。”凌曦指着這些巨石道,“這八陣圖本是軒轅黃帝麾下大將風后所創,分爲天覆陣、地載陣、風揚陣、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這八陣根據時間和地理的不同而千變萬化,一開始並不是用巨石壘成,而是真正的實戰陣法。後來經過仙法道術的演進,才變成一種幻術,而這幻術之中又隱藏着奇門遁甲的最高變化,確實極爲厲害。”
凌曦談到自己熟悉的話題,這才說的多了點,可看到齊舜有些愕然的表情,知道他對此並不太熟悉,就頓住不談了。
齊舜撓了撓頭,道:“本來我還以爲自己看的書還算多,可到現在才覺得自己這麼無知。”
對他來說,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纔不會不懂裝懂,那樣反而更容易貽笑大方。
凌曦眼中掠過一絲讚賞的神色,難得微笑道:“術業有專攻,你知道的也許有很多是我未曾涉及的呢。”
齊舜也笑了,到這個時候他們之間的氛圍才稍稍和緩了些。
“你方纔說諸葛亮對這陣法進行了改進,那破陣的難度大麼?”齊舜接着問道,也給了凌曦一次做老師的機會。
“八陣圖是建立在奇門遁甲的基礎之上創立的,而奇門遁甲也是我們修真的重要手段。”凌曦雖然性子淡然,但像齊舜這樣的優秀男子在這樣推崇着她,感覺還是挺好的,因此也就把自己知道的用簡單的語言告訴齊舜。
“‘奇門遁甲’的含義是由‘奇’‘門’‘遁甲’三個概念組成。‘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門’就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遁’即隱藏,‘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爲尊貴,它藏而不現,隱遁於六儀之下。傳說當年黃帝和蚩尤大戰之時陷入困境,一個晚上天降仙女捧着一本天篆文冊交給黃帝,然後飄然而去。黃帝打開一看,那文冊上寫着‘龍甲神章’這四個字。而這龍甲神章中所記載的就有奇門遁甲的詳細介紹。而風后的八陣圖也是脫胎於龍甲神章中的介紹。”凌曦詳細解釋道。
齊舜聽了忽然笑道:“現在我與劉備的交戰也陷入了困境,看來你就是那爲黃帝帶來龍甲神章的仙女了。”
凌曦白了齊舜一眼,彷彿在責怪他不用心聽講,反而說些調侃的話來。可是她這似嗔似怒的一眼,幾乎把齊舜的魂都勾了去。
看到齊舜一點都沒有“改過自新”的意思,凌曦只能無奈接着道:“奇門遁甲經過了幾千年展到了現在,自然又有了更多的變化,和幻術的結合也更爲緊密,而且也分爲不同的派別。從這諸葛亮的對八陣圖進行的改進來看,他應該是偏向推算的術派傳人。”
“術派?”這個名詞齊舜也是第一次聽到。
“術派着重利用陽遁九局和陰遁九局來推算天下萬物的繁衍變化,也是門高深的學問。如果把推算練到極致,改進八陣圖也就順理成章了。”凌曦又望了望那些巨石,道,“我需要入陣一探,或許才能找到破陣之法。”
“入陣?”齊舜驚愕,“難道你竟決定要冒風險以身試陣?”
“不入陣又如何破陣?只是站在外面看又能看出什麼來?”凌曦側着頭,忽然笑了笑,“你若是怕有危險,就在陣外爲我守備也行。”
一個美麗的女子若是說出這等話來,只要是個男人,又有幾個不昂挺胸,陪着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