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漁翁之利

百官雲集的大殿上,皇帝的話纔剛說完,菲南德忽然單膝跪下,對着皇帝說道:“陛下,臣不求其它賞賜,只希望陛下能夠放寬一倍,對於西北地區的鋼鐵開採以及使用權!”

菲南德話剛一出口,衆多瞭解內情的大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眼前這個年輕的西北總督究竟想要幹什麼?西北地區的鐵礦本來就異常豐富,皇帝陛下對於他的開採權,也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放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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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現在的西北地區,菲南德可以控制的開採範圍內,每年生產的鋼鐵,足夠裝備一支數萬人的大軍,這對於一個地方貴族來說,已經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然而現在,菲南德竟然獅子大開口,竟然要求再放寬一倍,那麼幾乎百分之五十的鋼鐵,將會進入他一個人的口袋裡。

“……”猶豫半晌,皇帝依舊沒有做出任何決定,畢竟如果他同意,那麼這將會又一次使菲南德實力繼續快速壯大,這對於將來控制甚至收回他手中的權力,將是極大的阻力。

正當皇帝猶豫不決之時,博爾特再次開口說話。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話卻讓聰明的大臣們,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陛下,微臣認爲,現在西北地區的礦業已經十分發達,是夠支持當地的農業需要。而北方蠻族也早已經沒有當年的兇猛,當地駐軍力量足夠對抗,因此不需要再給西北總督更多的礦產權力。”博爾特說完之後,甚至不退入朝班之中,顯然還想要與菲南德繼續較量。

看着博爾特的行動,菲南德先是一楞,隨即在心中暗暗發笑。

皇帝則是雙眉微皺,剛剛下定反對的決心,又顯得有些動搖。

正值關鍵時刻,負責主管全國冶金事業的工部書吏,忽然走出朝班,對着皇帝說道:“陛下,臣認爲應該給予西北總督更大的開採權。而且應該同意西北總督,擁有獨立製造重型兵器的權力。”

聽聞他的話,皇帝面色一變,冷冷說道:“說說你的理由。”

“是,陛下。”工部書吏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再繼續整理一番後說道:“西北一向是我帝國中礦藏蘊涵最爲豐富的地區。然而,千百年來,由於帝國制度所限,當地的總督只能在接到帝國的命令之後,才進行相應的開發。”

“這固然可以穩定帝國的內部安全,減少各地貴族們的私人武裝數量。但是,他的弊端在最近百年來已經顯露無疑。”

“六十七年前,帝國與南方自由都市同盟開戰,原本以帝國強大的軍事力量,可以輕易將他們消滅,但是開戰僅僅三個月之後,帝國就由於弓箭、鎧甲、重武器等大量消耗,使得帝國最終只能以和談結束戰爭。”

“那一次戰役過後,先皇就曾經意識到鋼鐵儲備不夠。只不過,後來因爲南方穩定,便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隨後,在三十多年前的蠻族征服戰中,元帥閣下也是因爲兵器上的不足,放棄了幾次全殲蠻族的機會。最後雖然獲得勝利,那是因爲西北地區幾乎全民動員,全力打造兵器的結果。現在雖然四海昇平,我等臣子卻該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如果再有一次蠻族攻擊,或者南方諸國有所圖謀,那麼帝國將會處在何等危險的境地?”

“如今,西北總督精明能幹,爲國爲民、全心全力,這豈不是上天給陛下帶來的一員冶世明臣?如果陛下同意總督的意見,其必盡心爲帝國謀福,而其建立的強大軍團,也將會是帝國最安全的一道屏障。”

“而且,我想總督大人必定有自己的考量,陛下何不徵詢總督大人的意見,然後再做出決定呢?”

其實皇帝之所以會一路拉攏菲南德,用意就是希望能夠在萬一無法立足的情況下,能夠到西北地區,依靠那裡強大的軍事、經濟力量捲土重來。

只不過,他所擔心的是,菲南德過於強大之後,會不受他的控制,甚至對他產生危險。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即使他扳倒了博爾特,也等於是創造出了另一個更有威脅的對手。

不過,工部書吏的最後一句話,倒是說到了皇帝的心裡。只要菲南德能夠保證他的效忠,那麼即使給他再多一百萬軍隊又如何!

皇帝想通了這一點,逐漸轉變起初的想法,略微沉吟後,對着菲南德說道:“格雷特諾卿,我的確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陛下,外臣只不過是一個邊遠地區的總督,按照帝國的制度,外臣現在所擁有的軍隊以及實力,已經是大不敬的事情。但是外臣要求更多的鋼鐵,並不是爲了自己考慮。”

“格雷特諾家族,歷來都是帝國的上等貴族,無論是陛下您,還是先前數百位老皇,對於外臣家族都是寵愛有加。外臣十六歲便失去了父親,如果不是陛下一力承擔,根本不會有現在菲南德,因此外臣對陛下的感激,不是能用言語形容的。”

“陛下將西北大片地區交給菲南德,菲南德除了心懷感激之外,能夠做的事情,就是極力報答陛下的恩情。如今,菲南德總算沒有辜負陛下的期望,在西北地區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也許陛下相信外臣的爲人,相信菲南德的忠心,但是菲南德知道,在帝國中還是有很多人會懷疑,甚至會詆譭菲南德。說實話,西北地區擁有能與帝國抗衡的經濟力,擁有一百三十萬龐大的軍力,如果外臣只是一個普通的首都貴族,也會懷疑西北總督是否想要造反!”

“今天,當陛下給外臣賞賜時,菲南德什麼都沒想,只想到瞭如何向陛下效忠,鐵礦的開採以及煉製,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的確是增加了西北地區的軍事力量。但是,陛下,您有否想過,如果菲南德手中的軍隊,無法擁有強大的實力,那麼當帝國危機出現時,菲南德又用什麼來捍衛陛下的天下呢?”

“菲南德要求增加更多的鋼鐵,一方面是由於西北的快速發展,使鋼鐵的需求量上漲;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能夠製造更多的戰車以及鐵騎,爲陛下捍衛天下。”

“菲南德知道,一個人自己說的話,很難保證什麼。即使是用神聖的帝國貴族名義向天神發誓,也只是一種表面的現象。”

“因此,菲南德希望陛下在同意西北地區擴大一倍鋼鐵開採的同時,收回西北地區所有的軍事控制權!只有這樣,才能讓天下人明白,菲南德對陛下的忠心!”

菲南德的話說的聲情並茂,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一些感動。而當他說出最後幾句話時,不光是皇帝面色一楞,就連博爾特都雙眉緊鎖,心中大罵菲南德混蛋。

西北地區擁有一百三十萬如狼似虎的強悍軍團,而其中更有三十萬令人聞風喪膽的重裝騎兵。這種份量如果回到皇帝手中,那麼即使是博爾特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手中的實力。

現在,菲南德等於已經擺明表示站在了皇帝一邊,這無疑給了博爾特一記重拳。這種情況一旦傳說出去,很可能導致那些依舊在搖擺不定的將領和貴族,迅速倒向皇帝一邊。如此情況,是博爾特怎麼想也想不到的。

而皇帝聽完菲南德話之後,顯然被其“真心”感動。說實話,不要說像是菲南德這樣的地方總督肯交出兵權,就算是一個帝國貴族,讓他交出手中幾百人的衛隊指揮權,那些貴族們也會猶豫半天。

現今,菲南德公開表明對自己的支持,無疑是給皇帝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也可以說是給博爾特一個最大的打擊。

如此意外的驚喜,皇帝自然是大爲開心,他的心中更是認定了菲南德的忠誠。原本那些懷疑、不安的情緒,隨着菲南德的一番言語,頓時消失不見。

“愛卿,無論是誰敢詆譭你最高尚的忠誠之心,朕都會給他最嚴厲的懲罰!放心吧!你的請求我全部同意,從現在起,在西北地區的一切開採權全部交給你,不需要向帝國首都彙報,並且允許你擁有私人名下的重型裝備生產設備。”

“另外,對於你要求收回兵權的提議,朕不會考慮。如果朕連一個對朕如此忠誠,如此有能力的年輕總督都不放心,那麼朕恐怕也沒有什麼人能夠信任了。”皇帝動情的說道。

“陛下,您的體貼與愛護,菲南德十分感激,但是爲了避免那些貴族,或者是別有用心者的言論,菲南德再次懇請陛下收回兵權。”菲南德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似乎不達到目的勢不罷休。

如果說,剛纔皇帝的話還有試探的成分,那麼現在菲南德的言語,則徹底堅定了皇帝心意。這一瞬間,年邁的皇帝雙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慈愛的光輝,口中道:“好孩子,朕明白你的心意,朕不再勉強你,從今天起,西北一百三十萬大軍指揮權收回帝國。但是……”

聽完皇帝的上半段話,連那些貴族官員們,都開始暗暗搖頭,替菲南德不值。然而皇帝卻故意一緩,繼續開口說道:“菲南德.格雷特諾西北總督,將會代替朕永久行使軍團指揮權,直到由西北總督自行推選的下一任總督上任爲止!”

這一番話,無形中等於承認了菲南德可以在西北領地裡做土皇帝。

聽聞這番話之後,菲南德心裡終於放下了懸起的石頭,大聲叩謝皇恩。菲南德其實是在賭,賭皇帝會被他感動。雖然他自己認爲不可能會失手,但是在經歷的過程中,依舊讓他感覺到刺激。

現在,一切都已經朝向菲南德所希望的方向發展,剩下的事情,則是看他如何能從這場帝國的內部危機中,獲得更大的利益,他並不想做發起攻擊的那隻鶴,也不想做只能防守的那個蚌,他要做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漁翁!

這一場戲以菲南德的勝出終結。雖然皇帝自認爲自己是最大的成功者,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笑得最歡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眼前那個看似溫順的菲南德。

解決完菲南德的事情,皇帝對一切失去了興趣,很快便結束早朝,並且要求菲南德留下來陪他進午膳。

菲南德則以自己衣冠不整爲由,要求先回府邸去換身衣衫。對於這點小小的要求,皇帝自然不會勉強,於是再三叮囑菲南德快些進皇宮之後,便獨自返回寢宮休息。畢竟七十歲的年齡,已經讓老皇帝沒辦法支撐更長的工作時間。

與衆多大臣們一起離開皇宮的菲南德,接受了無數的祝賀。畢竟今天的一切,不論經過如何,最終的結果,都顯示出菲南德成爲即博爾特之後,帝國第二權貴的事實。那些總喜歡錦上添花的貴族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很意外的,一向不與人多做交談的博爾特,這次也特意留下來,對菲南德表示了自己的祝賀之意。

菲南德則面色冷淡,卻不失恭敬的對他說道:“公爵大人,感謝您的稱讚。菲南德只是一個邊遠地區的總督,不值得您如此關注。菲南德不會是任何人的敵人,當然也不包括您。”

菲南德的這番話,聽在別人耳裡,似乎是在向博爾特表達道不同不相爲謀的立場,而聽在博爾特耳中,則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彷彿不敢相信般,博爾特吃驚的看了菲南德一眼。從菲南德此刻似笑非笑的面容上,博爾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見他一言不發,鐵青着臉掉頭離去,幾乎讓所有官員們都認爲博爾特與菲南德之間的關係,從今之後將會水火不容。

然而,誰又能想到,一路離開的博爾特,此刻心中不禁興奮的想要呼喊。因爲他知道,剛纔菲南德的意思,十分明確的再告訴他,他根本不會爲任何人效力!

雖然無法得到菲南德,但是隻要他保持中立,博爾特依舊相信自己有絕對的力量擊敗皇帝。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等博爾特能夠空出手來,再進行也不遲。

鑽進自己的馬車中,博爾特閉起眼睛,想着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漸漸的,他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博爾特相信,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野心!長年夢想的那張黃金打造的大椅,似乎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

等待在宮廷門口的一號和二號,還是如同雕像般挺立着,直到菲南德的身影出現,他們才彷彿從石化中恢復正常,恭敬的迎接菲南德進去馬車,駛上返回別墅的道路。

回到自己的書房中,菲南德一邊替換着衣物,一邊對二號說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嗎?有什麼感想嗎?”

“屬下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唯一的感覺就是閣下您實在太喜歡冒險了。”二號直言道。

“呵呵,這樣做人,才比較有意恩,而且我也不想再等上三年了。反正是遲早要進行的事情,那麼早點總比晚點好吧!”菲南德有些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有一點不明白,如果陛下真的將軍權收回去,您將怎麼辦?”二號皺着眉頭說道。

“呵呵,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我就換一個貪污總督試試。”菲南德似是而非的說道。

聽聞菲南德的話,二號先是一楞,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西北領地畢竟是菲南德的領地,而北方的蠻族也不是一張張沒有生氣的油畫。爲了保護領地、爲了保護國土,即使皇帝收回了軍隊的控制權,也必須要留下同樣龐大的部隊防禦。那麼只要菲南德從龐大的年收入中,“稍微”貪污那麼一點,恐怕任何將領都會輕易倒向他這邊吧!

很快穿戴整齊的菲南德,連和梅爾斯等人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就再一次坐上了馬車向皇宮行去。

他之所以這麼趕,是不希望皇帝誤會他與其它大臣們有什麼私下的接觸。而他真正返回別墅的目的,也只不過是想找個機會,向博爾特說出先前的一番話。因爲他知道,一旦失去了可以說明一切的機會,那麼博爾特恐怕會真的將他當成敵人。菲南德可不想自己的別墅,會在半夜三更突然失火,而自己腦袋也成爲博爾特無聊時的發泄工具。

皇宮的大門依舊敞開,衆多內侍和宮女站立在寒風中的唯一目的,就是等待帝國的新貴駕到。幸好,這位新貴很有時間觀念,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再次出現在宮門外。

當菲南德踏入皇宮的一刻,也是帝國皇帝完全安心的一刻。

身爲帝國皇帝,身邊自然不會缺少密探。起先聽聞菲南德與博爾特的對話時,他便對菲南德十分放心,因爲那番話,實在很像是和博爾特的正式決裂。

而現在,當密探們再次帶來,“西北總督只是回別墅替換衣物,沒有和任何大臣接觸。”的消息後,皇帝面上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

恭敬的走入皇宮內苑,菲南德如同第一次進入皇宮時一樣,顯得那樣的小心與謹慎,即使在皇帝多次要求下,他也沒有放棄這份特有的恭順。

皇家的菜餚自然不是平常百姓們所能享用,一直處在邊遠地區的菲南德,也只是在三年前有幸品嚐過一次。今天,似乎皇帝爲他的到來,特別安排了豐盛的宴席,讓他真正的過了一次口福。

當一品清香四溢的茶水出現時,皇帝似乎也打開了說話的興趣,只見他輕輕拿起玉石雕成的茶杯,微微品嚐一口後,說道:“菲南德,這裡沒有其它人,朕就這麼稱呼你,你不會介意吧!”

“這是外臣的榮幸,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滿。”菲南德急忙說道。

“呵呵,你就是這個樣子,在我面前總是十分拘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皇帝微微一笑,雖然口中說着不滿,但是從他的神態中,卻能看出十分喜歡菲南德恭敬有加,沒有任何恃寵生驕的作風。

“陛下是一國之君,陛下對臣的愛護,是臣的榮幸,但是臣畢竟是臣子,不能對陛下有半點不敬,因此還請陛下原諒臣的不聽命令。”菲南德正色對皇帝說道。

“哈哈,好一個”不能對陛下有半點不敬“!朕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皇帝開懷大笑後,隨即問道:“對了,你今年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女子?如果有,就由朕這個老頭子爲你做媒如何?也讓朕在不多的日子裡,能再看一次郎才女貌的天仙眷侶。”

聽聞皇帝的話,菲南德忽然面色一紅,小聲說道:“回稟陛下,臣一直忙於西北的建設,還沒有時間去考慮兒女私情,所以、所以……只能感謝陛下的美意了。”

“呵呵,我們精明能幹的西北總督,竟然臉紅起來,如果讓帝國首都的貴族女子們看到,恐怕明天你所居住的別墅,連塊磚瓦都不會留下吧!”皇帝笑呵呵的說道。

菲南德畢竟還年輕,對於皇帝這種玩笑,顯得不是很適應,只能尷尬的坐在一邊。

也許是皇帝並不希望菲南德尷尬下去,只見他放下茶杯,面色一正說道:“好了,玩笑就說到這裡。朕讓你來,是爲了談一些正經事。在說正事之前,朕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你告訴朕,這三年以來,西北地區的收入,爲什麼有一大部分成爲了軍用儲備金?別拿大殿上的那套來蒙朕,朕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不是很昏庸。”

聽聞皇帝的話,菲南德立刻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其實他不光知道,皇帝已經知道了他私自設立軍用資金的事情,甚至連究竟什麼人是皇帝派出的密探,他都一清二楚。只不過,他明白現在還不能跟皇帝反目,因此纔會有意識的放任那些人偵察。

“陛、陛下,您千萬不要誤會……臣、臣只是因爲聽到一些風聲……一些……”菲南德顯得萬分緊張,似乎連話都說不清楚。

皇帝看着他的緊張樣子,心裡暗暗發笑,但是嘴上卻依舊說道:“什麼風聲?你今天如果不說出個合理的解釋來,相信你永遠也走不出皇宮的大門啦!”

聽聞皇帝此言,菲南德“嚇”的立刻趴到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陛下,臣這幾年在西北,對於帝國首都的事情並不是很瞭解。但是根據過往商旅以及帝國官員們的言談推斷,似乎……似乎博爾特公爵大人有不臣之心!所以,臣爲了防止萬一,只能預先留下一些軍用資金,萬一遇到情況不對時,也能迅速出兵勤王,消滅叛亂。”

“陛下明見,臣全是爲帝國考慮。雖然對帝國元帥有妄自猜測的大罪,但請陛下看在臣一片忠誠的份上,饒過臣這一次。臣回去領地後,立刻將那筆錢交給陛下。”

“起來吧!”皇帝離座扶起菲南德,隨即說道:“你做的沒錯,你所做的一切,朕都知道,也知道你的用心。你猜的沒錯,博爾特這個逆臣,的確有造反的想法!”

“啊?原來事情是真的!陛下,要不要臣這就返回領地,率領大軍回帝國首都擒拿叛黨?”菲南德露出一臉驚恐的樣子,急切的對着皇帝說道。

聽聞他的話,皇帝擡手輕打菲南德的額頭說道:“你平時精明能幹,怎麼這次會如此胡塗?博爾特是什麼人物?他是帝國的元帥,也是平民心中的戰神。如果他沒有實際行動,我們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將他捉拿,先不要說是否能夠壓住軍方的反彈,就連平民們也會有所非議!”

“難道就只能看着他爲禍帝國嗎?”菲南德露出深思的表情。

“當然不會任由他無法無天下去。”皇帝面上露出幾許殺機,但是很快就轉變爲溫和的面容,對着菲南德說道:“這次述職完之後,你就回去領地,沒有我的命令,或者帝國真正爆發內戰,你什麼都不要管也不要做,這是命令!”

“是,陛下!”雖然口上答應了皇帝,但是菲南德此刻的神情卻顯得有些激動。

“我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放心吧!我不會這麼容易讓博爾特得手的。倒是你,今天和博爾特決裂後,要小心他派出刺客對付你。”無論皇帝是出於什麼目的,說出了以上這一番話,此刻的菲南德心中,真的有些感動,只能用跪拜來掩飾心中的不安情緒。

又閒聊一些之後,皇帝以身體疲憊的理由,讓菲南德離開了。

在離開皇宮之後,菲南德拒絕了幾乎所有官員們的宴請要求。雖然他的拒絕使很多人覺得他不近人情,但是菲南德卻不去理會他們,因爲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那就是——修蘭特。

對於菲南德來說,修蘭特即是他從小到大的偶像,也是他急於追求的人才。

說起來很奇怪,一般人都會將大陸第一強者的博爾特,作爲自己小時候的偶像,而不會去注意博爾特身邊,那個總是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修蘭特。

菲南德之所以會注意到修蘭特,完全是因爲他第一次跟隨父親進入帝國首都時,曾經目睹過修蘭特以絕強的功力,教訓一羣貴族紈褲子弟時的風采。那時候,幼小的菲南德,甚至以爲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傳聞中的博爾特。

等到長大之後,菲南德擁有了別人羨慕的權力,也有一支跟隨他意志行動的軍團,但是他卻覺得還是缺少了什麼。

士兵可以通過招募取得,裝備可以用金錢換取。但是,一名能夠統帥部隊,衝鋒陷陣的名將,卻不是金錢或者招募就可以取得的。

菲南德手下並不是沒有將領,而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爲,這個世界中只有像修蘭特這樣的人才能擔當起“名將”這個字眼。所以,當真正的修蘭特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自然會想到要不惜一切手段,將修蘭特拉到自己的身邊。

與梅爾斯等衆人草草吃過晚餐之後,通過二號的聯繫,修蘭特終於站在了菲南德的書房中。看着眼前洗清僞裝,顯示出英雄本色的修蘭特,菲南德只感覺到一陣難以形容的激動情緒。對於他來說,修蘭特就像是從小到大的一個象徵,是一個男人的典範。

“修蘭特大人,菲南德.格雷特諾見過大人。在您開口之前,請接受本人最真摯的歉意。對於之前一直裝瘋賣傻的做法,請你原諒。”菲南德顯示出難得的真摯感情,恭敬說道。

面對菲南德的道歉,修蘭特反而覺得有些意外。

在他的想法中,菲南德如此作爲一定隱藏着很深的目的,因此心裡總是保留着一份警惕。而當此刻菲南德露出赤子般的真誠之後,反而讓他內心準備好的一切,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公爵大人客氣了,我知道您這麼做一定有您的用意。”修蘭特神色不動的回答道。

“您能夠明白就好了。其實我這麼做,一方面是想保護您,一方面也是先和您私下商量點事情。”菲南德請修蘭特坐下後,親手端上茶水,這才繼續說道:“您知道,在您離開帝國之後,博爾特公爵大人就下達了追捕的命令,而我作爲帝國總督,身邊一直有各方面的密探跟隨,如果我直接向您道明一切,相信現在的情況將完全是另一回事。”

聽菲南德說到這裡,修蘭特心中也是一驚。的確就如菲南德所說一樣,當初如果他直接道出修蘭特的身分,那麼或許博爾特公爵派出的刺客,早已經出現多時。

眼見修蘭特的面容緩和了一些,菲南德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說法,於是繼續說道:“我相信,您對於現在帝國的情況,也有一定的瞭解。作爲一個總督,在帝國的力量實在太薄弱,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不是我可以得罪的,所以我只能將您隱藏起來,尋找機會再和您溝通。”

“其實,現在的帝國已經處於內戰邊緣。博爾特公爵的野心,即使是路邊的孩童也知道一二,之所以內戰還沒有爆發,就是因爲有我這樣的外地大貴族存在。然而,您知道嗎?這種微妙的平衡,很可能會因爲您的出現而改變。所以我更不能讓您出現在公衆眼前。”

“我?爲什麼我的出現會導效平衡的破裂?”修蘭特離開帝國首都太長的時間,因此對於帝國內部的權力分佈,不是很瞭解。

他更沒有想到,博爾特的作爲已經囂張到如此地步,連一個外地的諸侯大臣,都深通其中三味。

“呵呵,這件事情要從您離開時說起,當年您不辭而別之後,據說博爾特公爵大人非常憤怒,甚至不惜派出龍騎士團追蹤您,但是他卻一無所獲。”

“不過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爲您在帝國軍中有很高的聲望,當時許多將領都開始質疑,您是被博爾特公爵逼走的。爲了擺脫對自己的不利影響,也爲了能夠更好的控制住軍隊,在您失蹤一年之後,博爾特公爵一邊在軍隊內部宣稱,您是帝國皇帝迫害,在萬不得己的情況下才離開帝國。”

“而另一方面,則暗中買通殺手,準備在您出現的時候,將您……請千萬不要以爲這是我在胡說八道,雖然這件事情很機密,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帝國軍中,那些對博爾特公爵不滿的將領,也大多是知道這件事情,纔會引起他們強烈的反感。”

“所以說,如果您現在出現,那麼就證明博爾特公爵以前所說的一切,全是謊言,那麼,那些原本對他死心塌地的高級將領,將會與他反目成仇。只要博爾特公爵的實力消減到一定程度,那麼皇帝陛下一定會向博爾特公爵動手,到那時一場帝國內戰將會無法避免。”菲南德儘量用簡單的言語,將自己所瞭解到的事情向修蘭特說道。

雖然修蘭特質疑菲南德的言語,但畢竟其中的大部分,和莫法特所說的一模一樣,這不由得讓他逐漸相信眼前這位年輕的帝國總督。

略微思考之後,修蘭特開口冷冷問道:“您和我說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難道真的是爲了保護我?如果是那樣,那麼請您放心,修蘭特還有自保的能力。我只想知道,您如此做,究竟對您有什麼利益!”

“修蘭特大人,既然您已經如此問,如果我再不向您說出一切,那麼就顯得我沒有任何誠意了。”菲南德面色一正說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在保證帝國不發生內戰的情況下,除掉帝國中的腐敗毒瘤。”

“當然,這不僅包括博爾特公爵,還包括那些爲所欲爲,只知道剝削民脂民膏的混蛋貴族們!而現在,我能做的事情,只是利用帝國內部的混亂,爲西北地區創造更多的有利發展條件。”

如果說,修蘭特沒有到過聯邦大陸,也不知道人類世界即將面臨的危險,那麼真的很可能會被菲南德這番大義凜然的話打動。只可惜,修蘭特清楚一切,更明白無論帝國這場紛爭最終由誰勝出,都將毫無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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