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風又喝了一碗甜湯,高靈致放了幾枚銅錢在桌上,出了鋪子後兩人又去了別的地方。一路吃吃喝喝逛了大半個錦都城。回侯府的時候,高靈致手裡還提着一個包好的荷葉雞。“吃得太撐了,這隻荷葉雞怎麼辦?”高靈致看着雞有些惆悵的說道。
奕風建議說:“你可以都吃了,等會兒我可以陪你消食遛彎。”
高靈致欣喜道,“好,就這麼說定了。”高靈致把荷葉雞分了幾份,一份給管家送去,一份給平日裡照顧她的丫鬟紫月送去,剩下的就她和奕風吃光了。吃了荷葉雞後消食,他們走到了囚禁北伯侯一家的那天冷清的街道。
往日北伯侯那副傲氣沖天目中無人又拽得無人能及的樣子高靈致還記得清清楚楚,心裡按捺不住想看看北伯侯現在落魄的樣子。“怎麼,想進去看?”奕風看到她眼珠子轉了幾圈後說道。
“是很想。”高靈致點頭說道。
奕風摟着高靈致的腰,躍上北伯侯府的高牆。高靈致站在高牆上看着李儇不甘心的坐在古松下,用仇視的眼神盯着盯着緊閉的大門。李承宗因娶同父異母的妹妹的醜事已經變得消沉無比,只有李承賢專注的雕刻着手裡的木頭人。李承安眼睛尖,看到了站在牆上的兩個人,冷笑道:“原來是你們。有大門不走學小賊那套翻牆的本事,真是好出息!”
高靈致看着李承安倔強的雙眼說道:“不是我是誰?至於翻牆麼,我還有這個本事翻上來,你行嗎?”
李承安是個不服輸的人,更沒有柔弱的性子,說:“不翻牆也比你做這種雞鳴狗盜的事光明正大。你是來看我們家笑話的吧,這回你滿意了?”
高靈致整張臉上都寫着得意,尤其在看到李儇一家成爲階下囚的時候,說:“滿意,怎麼會不滿意?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這回到你家。當初你們一家人是怎麼對我,怎麼對蕭湛的,現在一併還給你們。這麼解氣的事,我怎麼能不滿意呢?”
李承安不服氣,說:“你那句話我也還給你,風水輪流轉,還會落到你頭上,我會活着看大殷亡國滅族的那天!”
高靈致嘴上也不服輸,說:“有我在,大殷不會亡。我也會留着郡主一條命,讓你看着大殷是怎樣重振旗鼓還朝王城的。”
李承安冷笑一聲,說:“我會努力活着,等着看高姑娘的豐功偉績。”
高靈致和奕風離開了古木森森的北伯侯府,走在另一條冷清的大道上,說:“想不到李家最有骨氣的還是承安郡主。”李承安是個長得柔美的姑娘,生在百年望族李家,她身上有一股天生的貴族之氣。
奕風很不喜歡李家那個不知輕重只知道逞口舌之快的郡主,她所謂的骨氣,不過是無知而已。“小姑娘說的話,你何必放在心上?”
蕭湛是被擡回來的,那時候高靈致正在涼亭裡看移形幻影秘籍。“怎麼了?”高靈致看到雒敬涵急匆匆的進門來。
雒敬涵臉色沉重,說:“皇上在戰場上被夜暘一箭射中心臟,現在性命垂危。”
一箭射中心臟?夜暘?青龍曾經對她說蕭湛身上有龍氣護體,一般的箭支不容易刺穿他身上的龍氣,只有她的血能破蕭湛身上的龍氣。
“現在怎樣了?御醫怎麼說?”高靈致扯着雒敬涵的衣袖問道 。
雒敬涵也有些無力,說:“御醫正在治療,已經說要準備後事了。”
準備後事?高靈致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些話都不可信,難道李承安說的話那麼快就變成現實了?蕭湛不是短命之人,他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死,一定還有辦法救他。
“靈致,你能寫信讓白羽上仙來一趟嗎?”雒敬涵問答,也許這是救蕭湛的唯一辦法。
“對了,我有辦法可以試一試。”高靈致突然想到,當時她的內力被萬妖王封印,天鏡爲了讓她平安度過沖破封印的最困難時期,就讓白羽把玥靈珠給了她,那顆靈珠現在還在她的體內。“救人要緊,你快帶我去!”
雒敬涵拉着高靈致往蕭湛所在的地方趕,蕭湛胸口上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臉上的血跡和白如紙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高靈致運功將玥靈珠逼出體內給蕭湛服下,又迅速拔出蕭湛胸口上的箭支,給他敷了金瘡藥。
白羽給她的治內傷的藥還有一些,高靈致給蕭湛餵了幾顆藥丸後探他的鼻息,“還活着,也許明天就能醒了。”
高靈致的動作太快,雒敬涵還來不及問高靈致已經拔了蕭湛胸口上的劍。“真的沒事了?”他還不相信蕭湛真的平安了。
高靈致接過王施遞過來布擦手,說:“當時白羽爲了幫我衝破萬妖王施加的封印,把玥靈珠給了我,說玥靈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想皇上的命已經保住了。玥靈珠以後就放在皇上身上,現在能殺我的人還沒幾個。”夜暘和青龍手上有他的血,如果沒有玥靈珠蕭湛以後性命難保。
雒敬涵先鬆了一口氣,說:“多謝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讓御醫再給皇上看看。”
“我先去配藥,你命人好生看着。”高靈致撿起剛纔扔在地上的箭支,爲什麼她的血能破蕭湛身上的龍氣?
爲什麼當時蕭龑會說隔了數萬年,他們又見面了?難道那時打敗他的,就是萬妖王愛慕的那位聖女?又或者她的血液裡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高靈致翻看了所有的醫書,配好了藥後寫了一張方子遞回去讓天鏡檢查。天鏡回信後在末尾寫到,用她的血做藥引可讓蕭湛以後不再懼怕她的血,還附送了一張補血的方子讓她放血後好好補血。
高靈致那些藥方,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她覺得那些字都是血寫的,鮮紅鮮紅的,刺眼得很。“老頭子,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我才大出血不久啊!身體現在虛着呢!每月還要流那麼多姨媽血,就算是血庫也不能這麼放血啊!”
她罵歸罵,最後還是拿刀割了手腕放血做藥引,熬了藥給蕭湛喝。蕭湛的命保住了,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給他喂藥的時候,昏迷中的蕭湛嫌棄藥裡的血腥味不肯喝。看到蕭湛把藥吐出來了,高靈致只覺得手疼,她可沒那麼多血給他浪費。她的灌藥手法簡單粗暴,讓奕風捏着蕭湛的喉嚨,她一手搬開蕭湛的嘴,十分兇猛的把一大碗藥給他灌了下去,直到他把藥喝完了才鬆手讓他躺下。
雒敬涵看到高靈致粗魯的動作,幾次三番的想提醒她溫柔些,但看到她裹着紗布的手腕和蒼白的臉色只好閉嘴。高靈致現在也是重傷初愈,能放血做藥引已經十分不容易。
高靈致給蕭湛放血做藥引這幾天一直給自己熬補血藥,什麼花生紅棗沒事的時候就吃幾顆,什麼補血吃什麼。奕風每日給高靈致剝花生核桃,高靈致正在吃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的新鮮紅棗,一邊看醫書。
“好了,這些差不多了。”奕風把剝好的花生和核桃放進高靈致面前的盤子裡,“核桃是補腦子的,你怎麼也吃?”
高靈致放下醫書把所有的花生核桃吃了,揉了揉太陽穴後說:“我覺得我腦子不夠用,缺血腦子也變遲鈍了。反正說多了你也不懂。”
奕風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怎麼看怎麼猥瑣,小聲說道:“其實你該多吃着木瓜和豬蹄。”
高靈致一時沒反應過來,問:“爲什麼?”
奕風一副高人的模樣,說:“反正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吃了對你好就行。你看你原來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變得那麼笨了?是該多吃些核桃補補腦子,我再去幫你拿幾個。”
高靈致聽後深以爲然,說:“好。”
高靈致一直吃着補血藥,不過也不見她的面色有所好轉,腦子也和前幾日一樣反應遲鈍。蕭湛躺了七天後悠悠轉醒,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腦子也不怎麼清醒,只得先讓大臣們處理政事。
整個南伯侯府最虛弱無力的人就是他們兩個,無論到什麼地方有一大批高手跟着,以至於高靈致都不敢出門,整日待在府裡想着怎麼補血,蕭湛則一直想着要怎樣恢復腦子。雒敬涵和奕風還有王施則去了邊境之地巡視。高靈致和蕭湛兩個人同病相憐,她尋思着怎樣食補,每天研究醫書,變着花樣弄吃的,想要儘早恢復。
往日冷清的北伯侯府在夏木森森的夏日裡變得更陰寒,韓清影手握着一柄雙刃劍殺氣騰騰的踩着兩個侍衛的屍體衝了進來。她的脖子上還有一道傷口,深可見骨,腹部還有一個血窟窿,白色的衣衫上有斑駁的血跡,比桃花還要妖冶,毫無血色的臉上恨意肆意,烏青的雙眼和紙一樣的雙脣,還有一頭披散至腳踝的凌亂長髮,不是地獄裡出來厲鬼是什麼?府內衆人看到韓清城都大吃一驚,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會回來?
“你是人是鬼?”李承安又驚又懼,直覺告訴她,韓清影今天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或者是他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