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阿雪的母親隨後出來,聽說葉開心和端木容是城裡來的遊客,進山遊玩時迷了路,還不小心失足掉進了溪水溝裡,弄溼了一身衣服,這個心地善良的山村農婦頓時同憐心氾濫起來,熱情的招呼着兩人進院。
正屋中一箇中年男人正和一個少年說話,看到有陌生來客,那中年男人坐在椅中沒動,那少年卻慌忙起身迎了出來,藉着院中明亮的燈光,見來客雖然渾身溼漉漉的,形象有些狼狽,但那超凡脫俗的容貌氣質卻怎麼都掩飾不住,竟是一對平生僅見的俊男美女。
“你好。”葉開心不知道這少年是什麼身份,見他瞪大眼睛打量自己兩人,微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
“嘿嘿……你好。”
那少年憨笑一聲,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露出兩顆虎牙,少年約莫十六、七歲,濃虎大眼,身體雖然比葉開心矮了小半個頭,看起來卻健壯的如同一頭小牛犢,很有幾份威武氣勢。
葉開心感應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武者氣息,知道這是一名佛宗武學修煉者,只不過他的實力和自己當年最落魄最苦悶的時候一樣,只徘徊在六等星武者的邊緣。
“他叫陶阿虎、她叫陶阿雪,兩個孩子都沒見過什麼世面,不會說話;屋裡那個是孩子他爸,腿腳不太方便,不能出來迎接,客人別介意啊!”陶阿雪的母親指着自己的一對兒女說道,提起“孩子他爸”時,眼光看向屋裡的中年男人,神色一黯,輕嘆了口氣。
“大嬸你客氣了!”葉開心笑着道,看得出來,這一家四口都是樸實厚道的人。
“客人一定還沒吃飯吧?”陶阿雪的母親問道。
“這個……已經大半天沒吃了……”葉開心實話實說,看了身邊的端木容一眼,忽然間聽到“咕咕”一陣腹鳴,接着就見端木容的臉蛋兒紅了起來。
乳白色的燈光映照下,端木容泛着紅暈的臉頰說不出的嬌豔嫵媚,一旁的陶阿虎見狀,不由目瞪口呆。
“這個大姐姐真美啊!”陶阿雪雖然只有十一歲,但已經到了愛美的年齡,從看到端木容的第一眼起,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一直在關注着這個漂亮大姐姐,雙手捧在心口,眼睛裡閃爍着一顆顆小星星。
“呵呵,這麼久沒吃飯,你們一定餓壞了吧?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阿虎,你帶着這位哥哥去東屋,阿雪,你帶着這位姐姐去西屋,把咱們家的乾淨衣服找出來讓他們換上。唉,你看看,這衣服全溼了,穿着一定很難受……”
陶阿雪的母親吩咐着自己的兒女,然後歉然對葉開心兩人道:“我們山裡人窮,也沒什麼像樣的衣服,客人先湊和着穿一晚再說。一會兒你們脫下的衣服交給我,我隨便幫你們洗洗,現在天氣溫度高,過一夜就晾乾了,到時候你們再換回自己原來的衣服。好吧?”
“謝謝大嬸。”葉開心和端木容異口同聲的道。
事實上他們摸到“陶家溝”這裡後,最想做的兩件事情無非就是吃一頓飽飯、換一件乾衣服,想不到還沒出聲,陶阿雪的母親就已經替他們想的這麼周全了,兩人相視一笑,心裡充滿了感激。
陶阿虎和陶阿雪兩兄妹分別帶着葉開心和端木容去了東、西屋裡找衣服穿,陶阿雪的母親則進了廚房,開始燒水做飯了。
片刻後,換了一身衣服的葉開心和端木容從屋中走出,兩人在院中相遇,相互打量着對方,忽然間“嗤”的一聲,同時笑了起來。
葉開心穿的應該是陶阿虎的衣服,袖子和褲腳都短了一截,看起來有些滑稽;而端木容穿的應該是陶阿雪母親的衣服,她身高和陶阿雪母親差不多,但身材卻纖秀了一些,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寬鬆,不過依然難掩她凸凹玲瓏的身材。山間的涼爽夜風拂來,將碎花長褲衣服吹貼在她身體的一側,勾勒出腰臀大腿一帶的曼妙曲線,渾圓挺翹,看起來別有一番動人韻味。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笑什麼啊?”陶阿雪眨巴着大眼睛,一頭霧水的問道,她覺得自己哥哥和媽媽的這些衣服穿在帥氣哥哥和美麗姐姐身上,要好看的多了,他們很可能是因爲高興才笑的吧?
陶阿虎卻知道兩個客人爲什麼會發笑,面紅耳赤的道:“我的衣服本來都是大一號的,可是洗過幾次之後,就變的越來越小了。那個……我媽說,是布料不太好……”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啊?這衣服小是小了一點,不過勝在輕薄涼爽,要是穿着這身衣服上街,肯定很拉風,能吸引到很多眼球的!”葉開心大搖大擺的在院中來回走了幾步,衝着端木容風搔的挑了挑眉頭,逗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才側頭對陶阿虎道:“阿虎兄弟,要不咱們的衣服換換穿吧?我的那身送給你,你的這身我穿走。”
“這個……”陶阿虎猶豫的道:“我這身衣服不值錢,你那身衣服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陶阿雪嬌聲道:“阿虎哥,你的衣服怎麼會不值錢呢?媽媽說花了好幾十元在鎮子上做的呢,比我的碎花裙子要貴一半兒!”
說着又認真的對葉開心道:“大哥哥,阿虎哥的衣服不能和你換的,因爲這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明年阿虎哥還要穿着這身衣服去城裡報考武學院呢!”
葉開心哈哈一笑,摸了摸陶阿雪的小腦袋,說道:“小美女,你在騙人吧?這件衣服都洗的發白了,會是你阿虎哥最好的?我猜你阿虎哥一定還有很多壓箱底的好衣服沒拿出來,對吧?你小聲說,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陶阿雪聽到“小美女”三個字,臉上容光煥發,顯得很高興,可是隨即小嘴兒就嘟了起來,一臉愁容的道:“不騙你啦,真是最好的!因爲我們家大部分的錢都給爸爸治腿用了,還有一部分爸爸說什麼也不讓動,說是要留給阿虎哥以後上武學院用。媽媽說,爸爸是個偉大的父親,寧肯自己的腿病不治,一輩子走不了路,也要供阿虎哥成材。媽媽還讓阿虎哥多多努力,爭取考上最好的武學院,以此來報答爸爸。所以……”
“所以你們家就沒有錢給你們買好衣服穿了是吧?現在大姐姐身上穿的這件,一定也是你媽媽最好的衣服了是吧?你呢小阿雪,你身上這件是不是最好的?”葉開心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問道。
“嗯。”陶阿雪用力點頭,然後又輕輕搖頭,“我穿的可不是我自己最好的。我最好的衣服在櫃子裡整齊疊着呢,是件粉紅色的小羽絨襖,我每年過年的時候纔會穿……”
端木容的同情心空前氾濫起來,向着陶阿雪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然後蹲在她身邊,雙手撫摸着她粉嫩光滑的小臉蛋,柔聲道:“小阿雪,你有什麼心願……或許你想要什麼東西,告訴大姐姐,大姐姐可以幫你實現。”
“真的嗎?”陶阿雪雙眼生光,“真的都可以實現嗎?大姐姐你是仙女嗎?”
葉開心笑眯眯的道:“大姐姐是仙女下凡。不過,你不可以讓她去幫你摘星星、摘月亮,那樣老天爺會生氣的,會懲罰大姐姐的,明白嗎?”
“不會不會,我的心願肯定不會讓老天爺生氣……”陶阿雪崇拜的看着端木容,眼光更亮了,她扳着手指頭,認認真真的道:“我有四個心願:第一,希望爸爸的雙腿能夠好起來,可以自己走路;第二,希望媽媽不再那麼辛苦的外出掙錢;第三,希望阿虎哥可以順順利利的考上中都第一武學院,將來讓全家人都能過上好曰子;第四,希望我可以有幾件碎花裙子,最好是每一種顏色都有一件……仙女姐姐,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她對葉開心的話信以爲真,端木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這時已經從“大姐姐”上升到了“仙女姐姐”的高度。
“不貪心,小阿雪是個很懂事、很讓人喜歡的女孩子……”端木容看着陶阿雪,越來越覺得這個小女孩讓人憐惜疼愛,忍不住捧起她的小臉,在她雪也似的粉腮上親了兩口。
陶阿雪乖乖讓端木容親了兩下,然後一把摟住端木容的脖子,在她臉上反親了兩下,嬌聲道:“仙女姐姐是好人,仙女姐姐幫幫我……”
端木容被她親的臉頰發癢,“咯咯”一笑,抱着她站了起來,說道:“小阿雪,別聽大哥哥的,大姐姐不是仙女,和你一樣,也是普通人。”
陶阿雪搖頭不依道:“我不信,不是仙女纔沒有這麼美呢!你是仙女!你就是仙女!”
端木容再冷的心姓,也被這心地純樸的小女孩一口一個“仙女”誇的心花怒放,輕笑道:“大姐姐雖然不是仙女,但是一樣可以幫你完成那四個心願!”
“謝謝仙女姐姐!”陶阿雪大喜過望,伸出嘴巴“吧唧!吧唧!”又用力親了端木容兩口,看得葉開心大爲羨慕,恨不得取阿雪而代之。
陶阿虎招呼着葉開心和端木容一起到正屋去坐,在正屋裡,葉開心兩人和陶阿虎的父親陶仁貴相互認識,知道這個才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年前得了一場大病,致使雙腿無法行走,這大半年的時光基本上就是在木椅度過。
其實以聯邦現在的醫術水平,要治好陶仁貴的這病並不難,但是近乎天文數字的治療費用卻讓他們一家人望而卻步,又因爲陶仁貴想讓兒子陶阿虎明年去參加中都第一武學院的招考,以此來改變一家人的未來命運,所以寧可自己終生殘疾,也堅決不肯花錢再治。
陶阿虎聽到父親說起武學院的事情,眼圈有些發紅,垂頭喪氣的道:“想要報考中都第一武學院,學員的實力必須達到六等星武者水平才行,我……我還差了老大一截。爸爸,咱們不花那個冤枉錢了,還是用那些錢來治你的腿吧。咱們家裡有幾畝地種着,反正一輩子也餓不住!”
陶仁貴的脾氣直爽剛烈又有些暴躁,聞言怒髮衝冠,要不是雙腿不便,早就起身一個巴掌打了過去,拍着桌面斥道:“你……你這個渾蛋,居然說出這種話來,真沒出息!你現在實力不行怎麼了?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修煉嗎?哼,我陶仁貴的兒子,可不能做軟蛋孬種!”
陶阿雪見哥哥被罵的面紅耳赤,低頭不語,站到他身側,拉了拉他的衣袖,大聲道:“阿虎哥加油,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
“兄弟,我也看好你哦!我敢替你打保票,明年的中都第一武學院新學員裡,一定有你一席!”葉開心拍了拍陶阿虎的肩膀,鼓勵道。
一個憨厚小子、一個可愛蘿莉、一個熱情大嬸、一個直爽大叔,葉開心對這一家四口很有好感,心想相逢即是有緣,對方既然有困難,那自己就力所能及的幫一下好了,反正有關應天、月韻、秋戰這三個熟人照應着,再加上一個背景強大的端木容,一番運作下來,就算他陶阿虎是個傻子,也能把他送進中都第一武學院去。
葉開心心裡有了計較,正要繼續說話,陶阿雪的母親已經張羅了一鍋稀粥、一籮筐饅頭和幾樣家常小菜端到了正屋的八仙桌上。小菜有葷有素,葷的是陶阿虎在附近山裡打的野味、素的是他們自家田地裡種的青菜。
小菜清淡,但還算可口,葉開心窮小子出身,吃什麼都無所謂,倒是有點擔心天天山珍海味的端木容吃不下去,沒想到開飯之後,端木容一口饅頭、一口稀粥,再夾一點青菜,居然吃的津津有味,彷彿對她來說,這些比以前吃過的所有東西都要好吃。
陶阿雪的母親見他們兩個城裡人吃得慣自己家裡的粗茶淡飯,毫無一點做作,心裡高興,見他們吃的差不多了,便道:“阿雪,一會兒你把自己的房間好好收拾一下,讓客人睡你房裡,你過來和媽媽睡一起。”
“嗯,我知道了。”陶阿雪欣然點頭,又發愁道:“可是我的房裡就只有一張牀啊!”
陶阿雪的母親白了女兒一眼,嗔道:“一張就夠了,要那麼多牀幹什麼?”
“可是媽媽不是說過,女孩子大了,就要自己單獨睡了嗎?我現在就是一個人睡啊!仙女姐姐比我還大好幾歲呢,她難道還要和大哥哥睡一張牀上嗎?”
陶阿雪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少女,對於男女間的事情連懵懂都算不上,所以說出話來毫無顧忌,可是屋裡的其他人卻都是成年人了,聽了這話都覺得有些尷尬。陶阿雪的父母訕訕笑着,沒話找話的聊着,試圖把這個話題給岔開。陶阿虎微微低頭,虎目斜斜瞪視着妹妹,怪她不該亂說。
陶阿雪左看右看,見大家表情都有點怪異,心裡莫名其妙,右臂肘部支在八仙桌上,右掌託着香腮,暗想:“怎麼了嘛,人家難道說錯話了?難道仙女姐姐就應該和大哥哥睡一張牀上?”
葉開心藉着夾菜的機會去看端木容,端木容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嘴裡慢慢品嚐着眼前的醋熘小白菜,似乎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這個……大嬸,只有一間房嗎?”葉開心低聲問道。
“是啊,那間房是阿雪睡的,女孩子的房間,收拾的還算乾淨。阿虎就不行了,房子裡亂的豬窩似的……”
“阿虎哥的房裡還有老鼠呢!”陶阿雪接口道,立即又遭到了哥哥的一個憤怒白眼。
陶阿雪的母親也是聰明人,看了看葉開心和端木容的表情,本來篤定他們是一對兒情侶,可是現在又不太敢確定了,輕聲道:“客人,難道我看錯了,你們兩個不是一對兒?”
“啊……這個……”
“一間就一間吧,反正我們住一夜就走,擠一擠就過去了。”端木容忽然說道,她也不看任何人,繼續低頭吃她的小菜,喝她的稀粥。
“不擠的,阿雪那間是張雙人牀,兩個人睡還有寬餘。”陶阿雪的母親顯然誤會了端木容“擠一擠”的意思,話意雙關的道:“不過那牀可有些年頭了,吱吱呀呀的不太結實,你們年輕人別折騰的太厲害就行,不然會垮掉的!”
“噗!”
葉開心一口稀粥剛剛喝到嘴裡,聞言立即噴了出來,抹了抹嘴巴,苦笑着心想:“這大嬸,還真是夠開放啊!”
……陶阿雪的房間裡張貼着許多破舊的美少女卡通圖案,書桌上方掛着一個裉了色的粉色風鈴,牀頭躺着一個白色的大布娃娃,布娃娃身上美麗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經破損了,栗色的頭髮也掉了幾綹,顯然也是半舊的……這個本來充斥着少女童真的房間裡,此刻卻因爲兩個已經算是成年人的客人的入住而瀰漫出幾分曖昧的氣氛。
飯後,陶阿雪一家人都去休息了,在陶阿雪母親的催促下,葉開心和端木容也只好走進了主人爲他們準備的房間裡。
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莫名的緊張。葉開心坐在書桌前翻看着陶阿雪的書本,眼光卻不知在向哪裡溜看着;端木容坐在那張雙人牀邊,望着窗外的明月發呆。
桔紅色的燈光映照着整個房屋,也映照在端木容的臉上,她心裡想着一些事情,忽然間脫去了鞋子,和身滾進牀的最裡側,背對着葉開心,聲似呢喃的道:“天色不早了,上牀睡覺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