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出一人……”冥犁瞧着墨離夭,只覺得悲傷不已,難道自己的小主子,此生註定,只能靠着這輪椅生活嗎?
卻聽夏侯舒接道:“不,這天下,還有一人,也只有一人,能醫治好墨離夭!”
“誰?!”冥犁急道!
夏侯舒勾脣一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緩緩道——
“我!”
這一刻,夏侯舒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絢麗奪目,恍若銀河浩瀚裡的點點繁星!
自信又驕傲,狂妄而傲然!
是的,普天之下,若說還有一人,可以拯救墨離夭的這一雙腿的話,那個人,一定是她夏侯舒!
雖然,以身份來說,谷無憂的確是夏侯舒的老祖宗沒錯,可谷無憂乃是夏侯世家醫學的最開端,是一個最起點。可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發展過程。
夏侯世家的醫學也是如此,在上千年的發展中,其匯聚無數祖祖輩輩,無數天才人物的心血,慢慢取長補短、開創先河,最後的夏侯世家,已經是在谷無憂醫學基礎上創建的,一個嶄新的醫學世家了。
夏侯舒的自信驕傲,全然來自於此處!來自於夏侯世家幾千年的深厚底蘊!
當然,還有她自己的本事!
夏侯世家的醫學博大精深,若沒有本事加以融會貫通,那這些博大精深,也只會成爲一項雞肋而已。
瞧着此刻的夏侯舒,冥犁的身體都忍不住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雖然,現實在告訴他,眼前這位夏侯世子,還不到十六歲,甚至,比自家小主子還小了近半年……以這樣的年紀,就敢睥睨無憂老人,着實是有些誇大。可不知道怎麼的,當他瞧見她眼中的盛輝,他就是如此理所當然地相信了。
相信這普天之下,若夏侯舒都沒法治療自家小主子,那也就找不到人有這個本事了。
“夏侯世子,那……那那,那依照您的意思,我家小主子的腿?”
“恩,有救。”夏侯舒慢慢道,“但,必須破而後立。”
說到這裡,夏侯舒轉頭,看向墨離夭。
墨離夭此刻已經完全呆住了。那張精緻的容顏一發呆,看上去竟極像一個瓷娃娃,剔透玲瓏。
半晌,墨離夭纔回過神來,黑色琉璃般的眸子裡,淡淡的水波盪漾開來,那是他極力掩藏之下的驚喜。
他的腿……竟然還有救嗎?
說實話,他小時候,時常夢想着,自己一覺醒來,腿便能恢復,能健康地跳躍,健康地走路……可是……自己的腿卻一天比一天糟糕,最開始,甚至還能勉強走路,可幾年之後,腿部可使用的力量卻越來越小,到了如今,腿部知覺早已消失得蕩然無存……
到了如今,這樣的夢想,早就被他拋之於腦後,早就不去憧憬了。可沒料到,有一天,他竟然還能瞧見希望?
夏侯舒顯然看出了墨離夭的期待,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恩,小墨墨,有我在,你一定可以站起來的。”
墨離夭心底被壓制下來的驚喜,這才如浪潮一般狂猛席捲而出,最後是幾乎可遮天蔽日的浪潮。
他重重點頭:“我相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夏侯舒臉上卻沒有絲毫開心之色,她的表情甚至有一絲嚴肅:“但是,小墨墨,剛纔我也說了,必須破而後立。”
“破而後立,便是指打破原有的規則才能創建新的法則。也就是說,你的腿,想要恢復,必須先破壞,再修復。”
“可是,破而後立這四個字,談何容易?”
“說實在的,如果可以,我倒不太希望你選擇‘破而後立’這個法子,因爲選擇破而後立,便意味着選擇巨大的痛苦……”夏侯舒盯視着墨離夭,“可是,沒有人可以剝奪你選擇的權利。所以,我說出來,再詢問你——墨離夭,你的選擇是什麼?”
墨離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是乾淨的笑容,毫不猶豫道:“我選擇破而後立。”
“我不怕痛,真的。”
“以前每每被冥叔叔背在身上,我就忍不住在想,若是我能下地行走就好了,若是可以,即便是腳下是鋼針,我都可以無所畏懼地踩上去。”
“而且,冥叔叔總有一天,說不定也會老得頭髮花白,老掉牙齒,他背了我幾十年了,我常常在想……在以後,我若是也能揹走路,那就好了。”
“所以,無論是出於何種理由,我都是一定要選擇‘破而後立’的。”
墨離夭一直在笑,在他看來,他只是在說一件自己很高興的事情。
可聽在冥犁耳裡,卻只覺得無比感動。
這位體型龐大的魁梧大漢,竟然默默轉過了身,肩膀抖動,偷偷擦了擦眼淚……
夏侯舒的眼眶也是有些溼潤,她看着眼前的墨離夭,只覺得心裡一片柔和。突然之間,好想好想把這人抱在懷裡。
然而,夏侯舒也確實這樣坐了,她慢慢站起了身,然後徐徐彎腰,最後張開雙臂,給了墨離夭一個溫暖的擁抱。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認下的第一個純粹的朋友。
但凡是她的朋友,於她而言,那便是永生永世,不得背棄的。
可……
這樣的擁抱,卻把剛飛身入窗的樓淼嚇得腿一軟,差點兒就摔了個狗吃屎!
什麼?這什麼情況?
自家王爺不過是進了一趟宮,夏侯世子這廂……這廂就情變了?!
樓淼本就武藝不凡,加上冥犁在專心擦眼淚,自然也就鬆了警惕。等樓淼落地,他這才反應過來,快速拔出了背上的黑色大刀!
大刀鋒利,體型碩大,被冥犁拿在手裡一揮,頓時發出一陣沉沉的風聲!
這樣的風聲,終於將樓淼爲自家主上的感情無比擔憂的一顆心,給拉了回來!
他的目光,豁然落在眼前的黑色大刀之上!瞳孔一縮!堪堪躲避了對方的第一刀攻擊!
與此同時,夏侯舒也急急開口了:“冥犁大叔,住手,這是自己人!”
“自己人?怎麼不從正門進?”冥犁不情願地收回刀。
樓淼的一顆心,卻還在跳動,他的眼,落在冥犁臉上許久,這才低低道:“冥?看來我所料不錯,你果然是冥王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