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老和尚接着說道:“王爺身份貴重,陰氣較常人原就重得多,加之王府裡如今都是女眷,更是加重了陰氣,若要震住惡鬼怨氣,便需要有男子的元陽之氣。”
!!!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這貨是要給本王找男人啊!
老和尚接着說道:“男子的陽氣,最上等的當屬童男元陽。一般人的陽氣不行,需得是身份尊貴之人。衆所周知,但凡身份貴重之人,必有上天庇佑,頂罩祥雲,身懷正氣,尋常邪物是近不了貴人之體的。王爺是東黎國唯一的異姓親王,那是有西天神佛護佑的。能上得了王爺身的,又豈是一般鬼物?若要壓制這等厲鬼,非得是尊貴之人的童男元陽不可。請王妃安排幾個身份尊貴的童男前來王爺房中日夜鎮守,可保王爺一時無虞。”
幾個啊!幾個啊!還不是一個啊!
本王有一種深深的吐血的衝動,要不是已經裝到這個份兒上了,只能硬着頭皮挺下去,本王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卻聽娘問道:“王爺乃是未嫁童女,這……讓男子進閨房日夜相對,於王爺的名節……”
老和尚一臉正氣,道:“王妃此言差矣!王爺如今命在旦夕,當務之急是救人,況且清白自在人心,若是心無污垢,又何懼俗世流言?”
啊呸!本王活在俗世之中,能不懼俗世流言麼?整個東黎國都傳遍了本王好色如命、離了男人不能活,這要是真找幾個大男人守在我房裡,那我還要不要見人了?
“可……可大師方纔說只能保得王爺一時無虞,過了這一時,卻又如何是好?”娘急得直掉眼淚,手足無措。
老和尚雙掌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元陽鎮守只能應一時之急,關鍵在於查出那惡鬼生前受了什麼冤屈,因何而死,助他沉冤得雪,化了他的怨氣,那時老衲再來超度於他,王爺的性命就保得住了。只是此事定要速辦,否則雖有元陽護體,但拖得久了,陰陽相剋,王爺作爲受體,有油盡燈枯之險。”
……
太能扯了,這貨真心太能扯淡了!這樣好的天賦與口才,不去茶館子裡說書真是浪費了!
“老衲此後每日午時前來王府,爲亡靈唸經化怨,王妃請儘快尋得元陽男子,查明亡靈冤情,以救王爺性命。”老和尚說完這番話,高聲宣了佛號就走了。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了,片刻,娘長嘆一聲:“來人,取筆墨來。”
窸窸窣窣的筆落宣紙的聲音響了好一陣子,娘吩咐道:“元寶,你將這兩封書信分別送到定國侯府安世孫與刑部侍郎溫大人手上,快去快回。”
……素素和如玉?這就是娘給我找的童男元陽?
素素和如玉還是童男?真的假的啊?
沒等我腦子裡拐過少兒不宜的彎兒來,娘又是一聲長嘆:“唉,素日與華兒交好的少年男子也就只有這兩個了,也不知這元陽之氣夠不夠……誒,輕寒,你是童男之身麼?”
我原本眯着眼睛透過牀頭雕花木欄向外張望着,聽到娘這樣問輕寒,差一點笑出聲來。
輕寒這貨那麼古板,成天板着一張棺材臉,一看就是禁、欲禁得過頭了,我敢打包票,他要是不逛窯子,這輩子都得一直童男下去。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又錯了,輕寒的童男之身居然有終結的那一天,當然,這是後話。
輕寒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到了極處,眼睛死死地盯着腳尖,默不作聲。
娘急了,嘴裡念念叨叨:“是不是你倒是說呀!華兒如今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急需童男救命。你雖不是身份尊貴之人,但你跟了華兒多年,想來多少也沾染了些貴氣,興許能派得上用場……誒,你倒是說呀,你究竟是不是童男?”
我偷笑,我偷偷地笑,艾瑪,我快憋不住了!
卻見輕寒微不可見地一點頭,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我果然沒料錯,輕寒都二十二歲了,居然還是個童子雞!
嘖嘖,丟不丟人啊,這把年紀,要擱在皇室,娃都該進學了好嗎?沒出息!
輕寒被娘逼問這麼羞人的問題之後,掛着一臉羞憤欲絕的表情,悶着頭就往外走。誰料,還沒走出房門,娘又叫住了他。
“你上哪兒去?回來!”娘向來溫柔,但今日太過急切,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了,這纔有了點王妃的氣派。
可是她這個王妃的氣派貌似用錯了地兒,她微微寒着臉,揚聲道:“沒聽大師說王爺需要童男元陽鎮守麼?你就在屋子裡待着,王爺沒大好之前,你一步都不許離開!”
我悄悄咬住枕頭一角,死命剋制着不讓自己捧腹大笑,艾瑪,肚子疼,好疼!
輕寒聞言,腳步一頓,默了片刻,蔫吧蔫吧地轉回身,耷拉着腦袋,跟個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漲紅臉一步一磨蹭地走到牀邊,拖了一把圓凳坐着,背靠着牀頭雕花木欄,雙臂環胸,一言不發。
娘長吁了一口氣,又開始踱着細碎的步子唸叨:“唉,也不知安世孫與溫侍郎是不是童男之身。嘖嘖……安世孫長年在軍中,軍中無女子,大約還有可能保留着童男之身,但溫侍郎……少年爲官,春風得意,怕是……不好說啊!”
……
也真是難爲娘了,她那樣羞怯溫柔的女子,這會兒卻一口一個“童男之身”說得無比順溜,娘對我果然是真愛啊!
“誒,對了,前兒個華兒不是帶回來四個少年男子麼?我瞧着年歲都不大,興許是童男,輕寒你去將人找來,哦,不必了,我親自去找。”
娘話沒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
……本王已經徹底無語了,這會兒我只想說,誰都別理我,我想靜靜,也別問我靜靜是誰!
過不多時,娘就歡天喜地地帶着來福、旺財、劍奴、虎子四人來了,嘴裡還唸叨着:“童男越多,陽氣就越重,華兒也就越安全!”
過了沒多大會兒,安若素和溫如玉就前後腳來了,安若素一進門就問:“小侄見過王妃,聽說王爺病了,現下如何了?可好些了麼?”
娘一聽素素提起我的病,又開始掉淚了,拿帕子抹着眼淚,抽抽搭搭地說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就中了邪了。國寺住持說是惡鬼纏身,怨氣深重,一時半刻也超度不得……唉!”
我偷眼打量着安若素和溫如玉的神色,但見溫如玉眸光一閃,朝我這兒看了一眼,我急忙閉緊眼睛,心裡突突的一陣猛跳。
溫如玉這貨是個人精,這件案子又是他親手辦的,查到了誰頭上他比我還清楚,會有什麼後果,他更是一丁點兒都不含糊。
我猜他對於我中邪一事,多半是不相信的,但我料定他即便心知肚明,也絕不會拆穿我,否則他也討不了好,畢竟案子是他親手辦的。
到了這份兒上,徇私是不可能的,公辦那就是往太后和皇后臉上扇巴掌,溫如玉即便是明知道我裝神弄鬼,也只有配合我一起裝。
安若素對於我被抓進京兆尹府衙門的事情一無所知,也就不知道我這邪究竟是怎麼中的,聽娘那樣說,頓時臉色變了,急切地問道:“那住持可說該如何應對了麼?”
娘嘆口氣,望望素素,又望望溫如玉,一臉爲難,猶豫着不知該如何開口:“說倒是說了,只是……”
溫如玉含笑拱手,十分乾脆:“王妃但請直言,倘若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下官願盡綿力。”
娘又轉臉看向素素,素素立即朗聲說道:“王爺對我安家有天大的恩惠,王妃只管吩咐,小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好!華兒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那是她的福氣!”娘雙眼含淚地讚了幾句,話鋒一轉,“敢問二位可是童男之身?”
此言一出,素素和如玉跟商量好了似的,臉色倏然生變,一變再變,白裡透紅,紅裡發青,青中帶黑,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啊!
素素到底年輕,才十九歲,臉皮薄些,一手掩脣,尷尬地乾咳兩聲:“王妃……何出此言?”
娘手握繡帕,掩面輕泣:“住持大師說,華兒被惡鬼上身,需得身份尊貴的童男以元陽正氣鎮壓,才能保得一時無虞,我……我也是沒辦法,想來想去,只有二位公子與華兒交好,雖明知是不情之請,卻……卻不得不……”
娘抽抽搭搭地說,素素的臉色最終定格爲豬肝一般的黑紫色,長嘆一聲,一臉晦氣地說道:“小侄祖孫身受王爺救命之恩,此事……此事義不容辭,煩請王妃告知具體應該怎麼做才能保住王爺的性命。”
怎麼做?你個流氓!本王都被鬼上身了,你丫的居然還想做!做你個大頭鬼啊!
我暗自腹誹,卻聽娘欣慰道:“多謝世孫高義,等到華兒好了,我們母女定當親自登門致謝。世孫無需做什麼,只要在這房中守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