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寒雲瞧見金寶沁的危險境地,數次想要突圍都無果,只能揮動手中長劍拼命收割人命,自然也傷上加傷。
“小姐!”綠袖也發覺到了金寶沁的危險,抱着嬰兒就要衝過來。
金寶沁大驚:“不許過來,綠袖,保護好孩子!”
跑到半途的綠袖猛然剎住前進的勢子,低頭望着懷中嬰兒,兩難至極。金寶沁似乎是感受到綠袖的心意,大叫:“綠袖,我命令你保護好自己跟孩子!”
“小姐……”綠袖哭喊。
“我的話你不聽了嗎!”金寶沁喊道,“你如果希望我不恨你就給我聽話!”
寒雲以及侍衛一邊望着這邊一邊教基地繼續收割人命,圍住他們的黑衣蒙面人已經倒下了十來個。同時仙兒的防守破綻越來越多。
“姑娘,如果今日難逃一死,就讓仙兒陪股吧娘一起吧。”仙兒笑着說,聲音有些微顫。
目光落在倩兒那被鮮血染紅的衣衫上,金寶沁也笑着道:“好啊,黃泉路上倒也不會寂寞了。”
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呢?有因就有果,這個世上沒有無因的果,只是……只是對不住她深愛的那個男子,對不住念慈以及那些許下的諾言了。
對不住,真的對不住……
“姑娘,仙兒沒力氣了。”擋在前方的仙兒心窩中了一劍。
金寶沁瞧見了,心頭巨震,張眸看向淚流滿面跪坐在地哭喊的綠袖,再看向目眥欲裂拼命掙脫包圍的寒雲,留下最後一抹微笑,在仙兒耳邊低語道:“我們走吧!”
仙兒溢血的脣角漾起一朵紅豔豔的笑花,丟下長劍轉身抱住金寶沁毅然躍入雲深霧繞中……
“小姐!”
“王妃!”
綠袖與寒雲痛吼出聲,伴隨着嬰兒的嚎啕大哭在山巒間重重跌宕。
“你們都要死!”寒雲雙目腥紅,隱隱有血淚溢出。“啊——”一聲撕心裂肺激盪起雲霧的灌足真音的怒吼如利劍一般刺入雲霄,同時。剩下的七八名黑衣人的腦袋中同時炸起一聲雷響,緊接着便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七竅中緩緩流出血跡來。
真音力量,於普通人無恙,以己身三分之二的內力修爲拼盡全力的一招,殺敵傷己。
黑衣蒙面人全死,侍衛全死,寒雲到我在血泊中生死不明,唯獨綠袖抱着嬰兒雙目茫然,碧霞山山頂只剩下風聲和着嬰兒的啼哭聲,傳的好遠好遠……
原本說好會在第二日在長安城外十里亭會合,可是眼看日頭漸高,金寶沁一行人還未出現在管道盡頭,這讓從前一日便開始心神不寧的金政明心頭越來越沉重。
送行的大唐新任太子李賢也從一開始的說笑轉爲凝肅,對身邊隨侍低聲耳語幾句,那隨侍調轉馬頭朝京城方向疾奔而去。
“賢哥哥,阿沁怎麼還沒回來?”同樣在送行隊伍中的太平等的越來越心浮氣躁。
李賢看向高高坐在馬背上,身子挺直的金政明,朝太平無聲地搖搖頭。太平有些擔憂,可是看着自己兄長臉色
嚴肅以及新羅大幌子不同尋常的安靜,再急躁也只能緊閉嘴巴祈禱金寶沁快點出現。,日頭漸漸偏西,十里亭的人馬逐漸的躁動不安,金政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快看!馬車!”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出來。然後來自新羅的隊伍歡呼了起來,只因那馬車的外觀裝飾是新羅特色。
然而歡呼聲剛起到一半,隊伍再次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那是一輛馬車,一輛很寂寥的馬車,不見隨行侍衛,給人感覺有些詭異,詭異得心臟緊縮。
宋如晴與臨江對視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近乎死亡的陰影。
金政明雙眸幽深,看不出什麼情緒,平靜如恆,脊背挺得很直,直得如木頭一般,雙脣緊抿成一條直線,近乎沒有表情的臉上凝聚成一幅嚴肅的神情。
嚴肅到甚至有些雕像的味道。
馬車漸行漸近,等待在十里亭的隊伍終於看清楚駕車的認識誰。
綠袖,懷抱着嬰兒的綠袖,身上的衣衫被鮮血浸染,又時隔了不算短的時間而微微變了色,深沉了些許。
敞開的馬車車簾可以看得見一個男子躺在裡面,身上墨綠色的衣袍看不出被血跡浸染,倒是那幾乎無法遮體的破碎在在告訴衆人這個男子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直到馬車靠近,停下,等待的隊伍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寒雲身上的傷口,皮肉外翻,縱橫交錯,血跡已經凝固。在看寒雲的臉已然是一片幾近死相的灰敗。
“綠袖!”宋如晴驚呼。
比起車裡的寒雲,綠袖的境況也讓人十分擔心,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似的,雙目直視前方,迷茫一片沒有一個聚焦。宋如晴想要抱走綠袖懷抱着的嬰兒,實在是因爲綠袖抱得太緊,包裹嬰兒的被巾也是被血跡染成猙獰的斑駁,連嬰兒的臉頰上都有血跡。然而,綠袖卻死命地抱着嬰兒不放。
“綠袖!”宋如晴無奈,只好一章將綠袖敲暈,抱過嬰兒,一旁候命的太平的侍女趕緊上前將綠袖扶到路邊的亭子裡照顧。
臨江已經跳上馬車給寒雲診斷,面色陰鬱。金政明站在車外等待着。李賢再次差人回宮報告眼前境況。太平則是焦急不已,眼淚汪汪,看眼前情況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有關於阿沁的死亡氣息。
寒雲的命幾乎去掉了一半,那最後殺敵傷己的一招佣金了他剩餘的所有內力,能勉強清醒與綠袖折騰下山再昏睡過去已經是奇蹟了。臨江在把脈結束後,悲傷不已地嘆了口氣,對金政明說道:“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內力能不能全部恢復得看造化。”或者,他該去找師父救命。臨江忍不住想,只是沒把握,他與寒雲的師父是個神出鬼沒的存在,找人不如呆在原地等着比較快。
再看看綠袖足足昏迷了兩天才神智恢復清醒,雙目終於出現了聚焦,不再呆滯一片。在綠袖身邊照顧了兩天的宋如晴終於鬆了口氣,正想開口詢問卻被綠袖一句話打斷:“小少爺呢?”
瞧她言辭急迫,神情慌張,宋如晴趕緊叫婢女去抱嬰兒過來。因
爲寒雲與綠袖的昏迷重傷,原本該行在回國路上的新羅遣使團又回到迎賓院。更重要的一點是被冊封爲安平公主的金寶沁行蹤成謎,生死不知,高宗與武后在得知此事後第一時間便下旨要了解詳情。
而金政明在這兩日內卻是沉默的,坐在寒雲的房間裡,沉默地等待着。
“大殿下,綠袖夫人醒來了!”一名婢女急匆匆地前來報告。
金政明一驚,愣了半天才接收到此訊息,趕緊站起身來朝綠袖的房間走去。片刻後,金政明看到了綠袖,綠袖正抱着嬰兒,一邊喝着宋如晴一勺一勺遞來的米粥,眼睛牢牢地黏在嬰兒,好像深怕嬰兒會突然不見似的。
這一幕讓金政明瞧得心驚膽戰。
宋如晴看到了站在房門口怔愣的金政明,恰好綠袖已經用完米粥,於是起身讓位,邊道:“綠袖,大殿下來了。”
綠袖仿若未聞,依然目光黏在嬰兒身上。
金政明走到房間內靠近房門的凳子上坐下,也只有這一塊小方圓是被陽光籠罩的地方,其他地方雖然也明亮,很正常的白日光色,可是在金政明眼裡卻顯得有些陰冷。
亦或者是他自己的身體再陰冷,恍惚了他的視覺知覺以爲是房間太冷。
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裡寂靜無聲。許久許久之後,綠袖開口了。
“大殿下。”綠袖道,“小姐要我保護少爺,不許我過去。”
這番話沒頭沒腦,金政明卻是懂了,看向房間外的目光飄回房間內,落在綠袖抱着的嬰兒身上,深深地凝視着,不語。
綠袖接着道:“仙兒身上的傷比寒雲還重,那一劍穿透了仙兒的胸口,”腦海中浮現仙兒被長劍穿透身體的一幕,綠袖的面部很平靜,聲音卻微微有些顫抖,“……他們人太多,侍衛都死了,只剩下寒雲一個人在突圍,小姐沒有武功,仙兒也活不久了,那些人的目標是小姐。”
金政明還是不說話,靜靜地聽着,只是目光已經飄遠,飄得很遠很遠,沒有邊際。
綠袖擡起頭看向金政明,目中淚光盈盈:“小姐抱着仙兒跳下去了,從碧霞山的山頂跳下去了。”
眼眸緩緩閉上,掩飾去所有心緒,唯有那一雙緊握成拳的手在在泄露了金政明激烈碰撞的情緒。片刻後,猛然站起身朝外走去。
“大殿下……”綠袖叫道。
金政明腳步頓了下,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凝聚在眼眶的水光聚集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滾滾而下,一聲發自靈魂的悲泣滾滾蕩蕩地用處喉口,綠袖抱着嬰兒坐在牀上,嚎啕大哭……
金政明離開喇叭袖所在的房間恰巧遇到迎面而來尋他的臨江,道:“什麼事?”
臨江道:“大唐太子與太平公主來了。”臨江已經知道綠袖醒來了,於是問道,“綠袖怎麼樣了?有消息了麼?”
金政明沒回答,拍拍臨江的肩膀就大步朝前院走去。正好,他剛想入大唐皇宮一趟,既然來人了,也省去他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