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現了楊塵與菲歐娜之間的“**”,葉楓起初採取了鐵腕政策,堅決不讓楊塵再出房門一步。但在楊塵與林鴻章兩人的輪番遊說之下,他也漸漸地放寬了對男孩的要求,同意他在每兩天的辛勤習武之後,可以與菲歐娜出去鬼混一天。
“楊塵這個早熟的小子滿肚子壞水,你這麼放任,你們家的寶貝女兒遲早要栽在他的手裡。”葉楓曾對林鴻章說過以上的一席話。
“楊塵身份顯赫,聰明異常外加天資卓絕。我女兒栽在他手裡可絕不是什麼壞事!”林鴻章笑呵呵地如此迴應道。
不論兩名大人是懷着怎樣的心思,但對於楊塵與菲歐娜而言,這個夏天是如此地輕鬆愜意,彷彿連空氣裡也洋溢着濃濃的快樂味道。
他們逛遍了整座迪米斯城,在各個巷角都留下了足跡與氣息。
他們曾隨着擁擠的人潮,逛過城主府旁邊的繁華夜市;他們曾偷偷摸摸地跑進鐵匠鋪,然後被兇猛的看門犬狂吠着追在屁股後逃跑;他們曾溜到迪米斯城年久失修的城牆上,眺望郊外的荒野風景;他們曾坐在大使館的門檻上,一起看着燃火一般的夕陽,跌落到了遠方羣山的幕後……
在一整個夏天的相處下,楊塵發現菲歐娜除了擁有天使般的容顏之外,還擁有一顆善良的美麗心靈。
女孩會慫恿楊塵一起從大使館的廚房裡偷出麪食,發放給沿街捱餓的無家可歸人;女孩會用象徵着尊貴地位的白魔法將受傷躺在路邊的小動物治癒,然後拍拍它們的腦袋,目送其遠去;女孩會在楊塵作出一些親暱舉動時,不好意思地紅紅臉,然後像拍小動物一樣拍拍男孩的頭……
除此之外,楊塵還發現菲歐娜的資質果然如林鴻章所言的那般,“萬中選一”。女孩不僅在魔法方面擁有着驚人的天賦,她在貼身搏鬥上的造詣也基本可以傲視同齡人。
只不過八歲而已,菲歐娜已經是二星戰士,兼二星白魔法師。據女孩自己所說,在她所就讀的教會初級學院中,她每次都能在綜合評測中獲得第一名的成績——在上個學期期末的時候,學校理事長似乎在考慮給她一個直接升入中級學院的資格。
在菲歐娜用平淡無奇的語氣陳述着以上內容的時候,他們兩人正並排坐在噴泉廣場的臺階上,看着清水源源不斷地從噴孔中射出,在空中撐開一柄晶瑩透亮的傘。
“你是怪胎跳級生啊。”楊塵轉過頭去看着菲歐娜擁有着優雅輪廓的側臉,不由發出了感嘆。
“難道跳級生很怪胎嗎?”菲歐娜轉過頭來,黑漆漆亮閃閃的大眼睛直直映入了楊塵的眼中。
楊塵總是喜歡用一些在她聽來很奇怪的措辭或是句式。
“我只是很崇拜跳級生而已。畢竟在我原本的國家,跳級生可不太多見。”楊塵呵呵地說道。
“阿塵原本的國家……”
“唔,就是天朝啊。在路易斯山脈的另外一邊,據說國土比西邊的四十四國加起來還要大一些。”
“爸爸說,我也是那個國家的子民。”菲歐娜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可我對那個國家沒有任何的回憶。”
“菲歐娜很小的時候就跟着林叔來到迪米斯城了吧。”
“不,爸爸說,我是他在從天朝往梵迪斯公國赴任途中,在翻越路易斯山脈時撿到的。”菲歐娜那雙夜空一般美麗的眼睛中,流露出了難得的憂鬱神情。
楊塵愣了一下,不知爲什麼,他在看到菲歐娜眼中的憂鬱時,一顆心也不復之前的快樂,泛起了一絲絲難受的感覺。
男孩輕輕地將手覆蓋在了女孩的小手上。
兩人一齊默默看着從噴泉中飛舞出來的水花,在明媚陽光的照射下,幻化出零碎的色彩——彷彿是他們的人生,飄零在空中,旋舞着,各自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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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過後,楊塵又被葉楓關在房間裡惡狠狠地訓練了兩天。在第三天的清晨,楊塵一睜開眼,洗漱完後便興匆匆地跑下來,來到了菲歐娜的房間門口敲起了門。
急匆匆地拋出房門的楊塵,沒有看到葉楓在他的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然憑着楊塵的玲瓏心機,一定會意識到有些不好的事,已經發生了。
“林小姐已經不在了。”一名路過的女傭看到了楊塵在敲門,好心地過來提醒。
“什麼?”但見楊塵轉過頭來,一臉的驚訝。
“林小姐在昨天被教廷來的大人接走了……”還沒等那女僕把話說完,楊塵便已急匆匆地跑開,去找林鴻章問個明白。
“菲歐娜已經跟着教廷的大人去光明教國了。”
林鴻章的話終於讓楊塵徹徹底底地接受了“菲歐娜已經離開了”的事實。男孩感到心中彷彿缺了一塊般難受,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悵然若失”的具體含義。
“可菲歐娜原本不是在普隆德拉上學的嗎?”
“對啊,但普隆德拉那邊的學校只是教廷下轄的衆多二級分校之一,菲歐娜作爲表現格外優異的學員,直接被帶去教廷,由教廷裡的一些大人物親自指導與培訓。”
“什麼。那……她走得那麼急,難道連跟我道別的時間都沒有嗎?”
“菲歐娜確實想來和你道別的,但教廷的大人卻不想等。他說明來意,在徵得了我和菲歐娜的同意之後,就用轉移卷軸和菲歐娜一起消失了。”
楊塵低下頭,讓傷心的沉默充斥了他的胸口。
片刻後,男孩突然擡起頭問道:“林叔希望菲歐娜被光明教廷帶走嗎。”
“我當然……”林鴻章正想說出“希望”這兩個字,卻看到了楊塵正用他那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瞳死死地盯着自己看,他內心中某處柔軟被楊塵的目光狠狠擊中。
林鴻章嘆了一口氣,臉上彷彿灰暗了許多,他緩緩地吐字,彷彿每一個字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我……當然是不希望的……”
“爲什麼?被教廷選中不是一件好事嗎?”楊塵在此時此刻終於隱隱約約也捉到了一絲“被教廷選中”這五個字的真正含義。
“被教廷帶走的人,這輩子基本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她從此以後就是和我兩個世界的人了……我在地上,她在天上,”林鴻章用壓抑的聲音說道,“菲歐娜……菲歐娜……我……再也見不到……我的菲歐娜了……我可愛美麗的女兒……我的菲歐娜……”
一顆一顆的眼淚順着眼角的皺紋滑落。林鴻章的聲音哽咽着,被壓抑起來的情感化作了更深的悲痛與悲哀,他頹然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臉。
“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年輕時沒有好好習武,現在也只不過是個凡武境的垃圾!在教廷的人面前我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又怎麼能夠反抗!怎麼能夠挽留住我的菲歐娜!!我的女兒……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那張可愛的臉了……菲歐娜……”
楊塵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他要盡力把心中那難受的感覺驅除。男孩走到了林鴻章的身後,小手拍了拍,正難過自責得用手捂住臉龐的中年男子的背,什麼話也沒有說。
菲歐娜。
他們的心都在深沉而悲哀地無聲呼喚着這個名字。
女孩,在冷酷無情的聖光之中,能否再次聽見摯愛之人的聲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