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風玄雨昨日夜間先是搭救李二狗,入鎮後又給林老漢治病,幾個時辰中忙的是一刻沒停,待得事情稍定後不免覺得有些睏倦,不自主的打個哈欠。李二狗那邊早已是哈欠連天。林老漢這才省起兩人昨夜都沒休息,忙讓李二狗引着風玄雨到隔壁屋內安歇,說無論有什麼事都等醒了再講。風玄雨想想也是,就告了聲罪,跟着李二狗去了。
時近正午,林老漢見風、李二人勿自酣睡未醒,也沒叫醒他們。去竈下弄了些吃食,胡亂吃了,自去歇息不提。
再說那更夫劉福別了李二狗,急匆匆的往家趕去,回到家中才驚魂稍定。他家婆娘見他臉色不對,忙問是否出事。劉福不說,後來被問的急了,二人吵嚷起來,劉福盛怒之下按着他婆娘胖揍一頓,揍完之後覺得心中舒爽不少,心中驚懼之意不覺去了大半。他混家被揍一頓,心中氣惱,當下帶着孩子摔門而出。
劉福也不去追,和衣上炕矇頭大睡。日頭漸起漸高,樹上的知了也熱的鳴叫起來。劉福睡夢間感到燥熱難當,不覺熱醒,翻身坐起揉揉惺鬆睡眼,又覺肚中飢餓,高聲叫混家拿飯,可叫了幾次無人迴應,方纔記起老婆已被自己打跑了。無奈下,只得起身到竈間尋了些冷食胡亂吃了,看了看天時尚早,又回屋尋那周公去了。
恍惚間,劉福又來到了那城隍廟前。他每次打更經過此廟,總要祈禱一番,今次也不例外。劉福口中正念間,忽見廟中金光一閃,一位仕女立在空中,看面目正是那廟中城隍爺身邊仕女。
劉福慌的連忙跪到,叩頭不止。只聽那仕女開口說道:“劉福,念你每晚在此地誠心禱告,其心已感動上蒼,城隍爺爺受命要送你一注橫財,你要好自爲之,不可用此財寶做那傷天害禮之事,且記且記!”說罷,金光一閃仕女消失不見。
劉福心下狂喜,不住口的感謝天恩。如此鬧了一陣,才從地上站起,按着往日的習慣,轉過街角往鎮東行去。走不多時,忽見道路中間幾絲金光從地下冒了出來,劉福心中暗道:難道那注橫財就應在此處。忙蹲下去挖那處地方。正挖間,突聽身後悉索有聲,轉頭瞧去,只見一張慘白大臉伸在自己面前。
劉福‘啊!’的驚叫一聲,從夢中醒來,才發覺自己仍在家中炕上。心中驚疑,覺得剛纔那夢如真似幻,想着夢中那處地方或許真有寶貝,想着晚間去那處挖來看看。忽記起昨夜見到的那從身前飄過的無腳黑影,心中又不免驚懼。眼看金烏西墜,自己晚間又要打更巡夜,一時間又盼又懼。
風玄雨這一覺睡的酣暢,也不知睡了多久。睜眼時,門外已是暮色蒼茫、歸鴉陣陣。風玄雨當下起身,步出門外感到陣陣清風撲面,胸中爲之一爽。
突聽得隔壁屋內傳來林、李二人爭執之聲。細聽下原來是那林老漢讓李二狗去鎮上酒樓用林老漢過冬棉衣換些酒菜回來,可李二狗只是不肯,林老漢正在罵他。風玄雨嘆了口氣,推門而入。二人見他進屋,具都一驚。李二狗連忙起身,道:“風大叔,您醒了。”回頭看看林老漢,見後者直拿眼瞪他,無奈下說道:“林大叔,那俺去了。”說着轉身欲出屋。
剛至門前,被風玄雨伸手一攔,只聽風玄雨問道:“二狗你這是去哪?”李二狗姍笑道:“不去哪兒,風大叔,俺出去轉轉。”風玄雨又問道:“哦,那你手裡拿的什麼?”李二狗忙將手中棉衣向身後藏去,嘴裡應道:“沒啥,沒啥。”
風玄雨笑了笑,抓過李二狗一隻手,在李二狗掌中放了些事物,李二狗待風玄雨移開手時,只見自己手中多了幾兩散碎銀子。
李二狗手捧銀子楞在當場,轉頭看看林老漢,又轉頭看看風玄雨,一時不知該如何。
風玄雨見李二狗楞在那裡不由發笑,說道:“別傻站了,還不快去,把你身後那棉衣放下!”
林老漢急忙起身道:“風老弟,這可萬萬使不得。二狗快把銀子還給你風大叔。”
風玄雨忙轉身將林老漢按住,回頭對李二狗說道:“你小子還不快去,再不去我可生氣了啊!”
李二狗答應一聲,將棉衣放在一旁,揣着銀子跑出門外。
風風玄雨回頭又對林老漢,道:“林老哥,就算是您讓二狗瞞着我用您的棉衣換了酒菜回來,可兄弟我終歸會知道,您說我能吃下去那樣的飯嗎?”
林老漢連聲嘆氣,眼看李二狗跑的沒影,也沒啥法,只得坐下。
風玄雨接着說道:“林老哥,趁着二狗這會兒不在,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商量?”林老漢忙問何事。
風玄雨拉過長凳,坐下說道:“林老哥,在下不才有幾手抓鬼驅妖的本事,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薄名。兄弟我年齒漸長,早有收徒之意,可一直未碰到合適的人選收爲弟子。”說到這裡頓了頓道:“昨夜我遇着二狗這孩子,想是老天給的緣分。而且我見二狗面有奇相,又極有孝心。不由動了收徒之念,不知老哥您是否願意?”
林老漢聽風玄雨說完,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倒身就要拜倒,嚇的風玄雨急忙扶住。林老漢口中說道:“風老弟,這一拜您一定要受,這是我替二狗的死去的父母謝你的。”風玄雨無法,只好自己也跪了下去扶住林老漢受了他半拜。
林老漢拜完起身,想到高興之處不由得喜極而泣,口中說道:“要是二狗的父母泉下有知,得知此事一定也歡喜萬分。”風玄雨又忙勸說一陣。
風玄雨待林老漢止住悲聲,又說道:“林老哥,這事既然您同意,待會兒二狗回來,咱們再問問孩子的意思。”林老漢點點頭道:“行,他小子要是不肯,我揍到他肯爲止。”風玄雨聽林老漢說的有趣,不由的哈哈大笑,林老漢也跟着大笑起來。
二人笑了一陣,風玄雨又問道:“林老哥,小弟我還有一事不明,上午之時聽你叫二狗瞳兒,不知爲何?”
林老漢聽他問及此事,嘆了口氣道:“這事說來就話長了,其實說起來二狗同你還是老鄉。”當下將李二狗的身世娓娓道來。
原來李二狗的母親姓林,小名雙環,自幼喪母,只跟着老父林老爹靠着幾畝薄田過活。平日裡,林雙環在青龍鎮上尋些縫補漿洗之事補貼家用。林老漢家與林雙環家沾着些遠親,林老漢年輕時時常在外做工,林老爹總是念着親戚情誼,對林老漢家中老母多有照顧。
那一年冬日,年關將近林雙環正在家中等待老父,突見林老爹揹着一個年青後生進家,忙問何事。林老爹說歸來途中,見這後生倒於路旁,本以爲天寒地凍人已死了,心中不忍想着讓此人入土爲安,沒成想一動之下,人原來未死,忙將他揹回家中救治。
幾日之後,那年青後生在林氏父女的照料下,身體漸漸康復。細問中林老爹得知這年青後生,名叫李向陽,乃是豫州汴梁人氏,年前父母具得病亡故了。家中本就不寬裕,父母喪事又費了些銀錢,父母死後他一個人過日子越發緊了。
轉眼過得半年,眼見家中可當賣之物早已無存,正不知今後日子如何過時,李向陽記起自己有位表姐遠嫁山西富戶爲妾,想着到表姐那裡多少借些銀錢討口飯吃。沒成想到了地方,才知那富戶早年得病死了,家中財產被親戚搜刮一空,自己表姐無奈下也改嫁他人,跟着那人走西口去了。李向陽行囊已空,沒法子只好迴轉汴梁,沒想到那日走至青龍鎮地界,一因天寒地冷,二來幾日未食,身子貧病交加之下,竟然倒於路旁。要不是林老爹,自己就要斃命於此。
林老爹見他說的悽苦,心下也感慘然。
又過得幾日,李向陽已能下地行走。他與林雙環經過這段時日相處,兩人暗中已有幾分情意。心中想要不走,可又沒什麼藉口留下。
林老爹將這些情景瞧在眼中,心中也甚喜。一是因自己女兒已到待嫁年齡,二來覺得李向陽這後生忠厚老實,自己可將女兒託付於他。
當下就提出想招李向陽入贅。李向陽和林雙環二人自然是千般願意。沒多久,選了個黃道吉日,二人成親。自此,李向陽就入贅留在了青龍鎮。
忽忽過了數年,林老爹早已故去。李向陽、林雙環夫妻恩愛,日子過得到也安定,只是有件煩心事,結婚數年,二人並未育有一子半女。
二人經常來城隍廟中燒香乞子。那時,林老漢已從外回到青龍鎮,因他家中無有田地,回鎮後只好在這廟中做了個廟祝。因李向陽夫妻二人常來廟中,又有先前林老爹照顧林老漢家中亡故老母的緣故,兩下多有走動,林老漢又與李二狗他爹脾氣相投,兩家處的仿似一家一般。
想是他夫妻二人誠意感動上蒼,李向陽四十歲那年,林雙環終於有孕。十月懷胎,誕下一個麟兒,正是李二狗。
林老漢說到這裡唏噓數聲,接着又道:“或是因那福禍相依,二狗他娘生他時,竟然難產而亡。他爹李向陽思念亡妻,沒過多久也相繼去了。鎮上之人,因二狗生來目有雙瞳,說他是妖怪轉世,他爹、他娘均是被他剋死的,無人願意養他,家中薄田、房屋也被人奪去。眼看孩子孤苦無依,我這老頭只好將他抱到廟中撫養。”
林老漢頓了頓又道:“二狗其實是他的小名,他爹在世時,曾找過路的算命先生給二狗起名字,那算命先生說,二狗生來奇相這一輩子怕是要落在這雙瞳之上,所以給他取了個單名,叫做李瞳。”
(呼,總算過了一次3000大關,以前看書時不覺得,輪到自己寫書,才佩服那些動者每章上萬的大蝦們!真不知道人家是怎樣寫出來的。關於本章中李二狗他爹的名字一時沒想很好的,只好先拿來用,呵呵!
有哪裡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提意見,大家多推薦。赤銅在此謝謝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