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戰結束後,這段時期開始李飛都保持着洗浴之前訓練,而在監獄的一個多月裡,李飛都非常細緻地一個一個做完,沒有一秒鐘的延誤,每一個動作按阿常老師要求的那樣做到了極致,身體裡的肌肉和經絡被拉扯扭曲到了人體能夠承受的極致。
當初剛開始學的時候,要完成這些古怪的訓練姿式,對於他來說是天大的難題,然而半年過去,這些姿式已經變成他身體本能裡的一部分,做起來格外順暢自然。
洗浴訓練做完之後,已經渾身大汗的李飛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感受從頭頂到腳心,除了微微痠麻之外,生出一抹清爽自然的感覺。最後李飛才進入浴缸洗澡。
知道李飛今天出獄,溫秋芙特意去了距離國防大學十公里遠的永昌市場買菜,準備煮一頓豐盛的飯。
而當她回到小平房的時候,卻看到扔在地上的舊衣服,然後聽到浴室傳來淅瀝水聲。
浴室門虛掩,推開浴室的門,強忍着激動的溫秋芙看着正躺在浴缸裡熟睡的男人,她的手臂驟然僵硬,然後緩緩放下手中的菜籃,緩慢而猶豫不決地走了過去。
溫秋芙站在蒸騰的水霧裡,靜靜看着浴缸裡睡着的男人,然後她蹲了下來,微偏着頭看着浴缸中的他,心想着對方肯定是在自己出去買菜的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睡夢中的他在想些什麼,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笑的如此開心。
和李飛認識的兩年,特別是親耳聽了李刻勤的那一番話之後,除了愛意,溫秋芙心裡已經潛意識地對這個男人多了分痛惜憐憫。知道這個男人以往做的一切,知道這個男人肩膀上承擔着多大的壓力。也許他真的累了,所以纔會在浴缸裡酣然睡去。
溫秋芙蹲在浴缸邊靜靜地看着他,看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然後伸出手指,纖細的指尖隔着毫米的距離,從他的光滑的額頭,挺直的鼻粱上滑過,滑過他的單眼皮,滑過他薄薄的嘴脣,滑過他的鎖骨,滑過他帶着陳年傷痕的身軀。
幸福和滿感的情感佔據了她的腦海,讓她愉悅而羞澀的笑了起來,眼睛裡卻不知怎麼變得有些溼潤。
半蹲在浴缸邊的她重新開始端詳那個男人的臉,很長時間之後,或許是浴室內太熱的緣故,兩抹極淡的紅暈浮現臉頰,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讓她低頭輕輕親在他薄薄的嘴脣上。淡淡眩暈,溫秋芙兩隻手緊張地扶着浴缸光滑的瓷花邊緣,細長手指非常用力,艱難地維持着身體的平衡。
李飛醒了過來,睜着那雙眼睛,看着滿室的熱霧和近在咫尺的可愛妖精的臉頰,看着她眼眸裡閃過的慌亂,感受着脣上的柔軟,然後很孩子氣地笑了起來。
浴室太熱,水霧瀰漫其間,模糊了所有記憶,如果時間真的是一把殘忍的雕刻刀,那子它刀鋒下的雕像至少在這一刻是模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