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片刻，一直低垂着頭的蘇小小慢慢擡起頭望了李飛一眼，忐忑地問道，“一定要殺？”
李飛默默地點了點頭。
蘇小小接着淡淡說道，“我並不是憐憫那黑心漢，我只是擔心會拖累你。”
李飛苦笑地搖搖頭，說道，“我五千兵的死和苟鵬禹有着直接的關係，我忍到現在已經很愧對那班兄弟。”
蘇小小喃喃地點了點頭。
“訂的是明天一早的機票，你可以準備一下。”李飛說道。
蘇小小環視了一遍房子，苦澀地搖搖頭，“沒什麼好準備的。”
李飛默默看着蘇小小，看了眼蘇小小身上簡樸的白衣，然後笑道：“的確，有些事情太過留戀只會讓自己受傷得更久，該斷則斷。帶我出去逛逛好不好？”
蘇小小微微愕然，然後很快明白李飛的用意，不意拒絕，便答應點頭。
巫漢最繁華的商業區裡有一條最安靜地街道，繁華與安靜並不矛盾，所謂鬧中取靜是一種格調，鬧中生靜則代表着某種散着鈔票油墨氣息的清高。這條約摸兩百米長的安靜街道上，雲集了這個城市裡最出名的奢侈品商店，裝潢清雅卻蓄着貴氣的門臉，人數並不多卻個個面帶矜持之色的顧客，充分展現着拒窮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夜晚是商業區最喧鬧的時間段，這裡身份尊貴，或者是身家富貴的客人們都不會選擇在夜色甚好的時候前來購物。李飛詢問了位置後，便領着蘇小小來到這條繁華的街區。看着周圍雜多的商鋪，李飛看到一家名牌衣店，便走了進去。
“我不需要買衣服，真的，李飛。”蘇小小顯得有點矜持地跟在李飛身旁，急忙在店門口拉住李飛。
李飛微微笑了笑，柔聲說道：“華京不同巫漢，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不想在苟鵬禹面前像現在一樣顯得失魂落魄吧？”
蘇小小臉露猶豫之色，已經被李飛拉了進去。
店裡的制服女服務員們保持着極爲標準的微笑，雙手端在腹間，極有禮貌地注視着門外，就像那裡隨時會冒出一個一擲千金的富家子來。
叮咚一聲脆響，門口那個頗有古風的小銅鈴響了起來，穿着合身制服的女服務人員們同時精神一振，笑容更加溫和，迎向前去。然而當她們看到進來的那個年輕人和身邊顯得靦腆的女子後，笑容卻難以自抑地僵了僵，險些難以保持住一向被嚴格遵守着的禮儀形象。
因爲隨着冷風進來的年輕人，穿着一件街道上常見的外套，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依然穿得如此單薄，衣服還有些舊了，實在不像是什麼有錢人。這個世界上喜歡玩弄玄虛，扮窮人地富家子，這些小姐們見的多了，但她們更知道，那些富家子只是喜歡玩，沒有誰喜歡在這種鬼天氣裡，還要刻意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而且他身後的女子不知是否因爲長久不出門的緣故，臉容有點慘淡，衣服雖然整潔，但是卻是居家普通的衣裳。
更令她們確認這兩名客人沒有絲毫購買能力的事實是……那男子一邊拖着女子，女子卻猶猶豫豫地不太很願意進來，顯然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面對華麗裝橫的店鋪卻怯場的窮人，進到這以名貴著稱地衣店，難道會是來買東西的？當值經理面色微變，卻還是禮貌地對着兩名客人笑了笑，然後用眼神示意一名女員工上前招待，顯然怕這兩名穿着普通的顧客毀壞了店裡的淡淡薰香味道，只能想辦法請這兩位窮顧客快些離開。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一名女員工走到李飛身前儘量保持禮貌地輕聲開口問道，雖然李飛的穿着打扮平凡，但是容貌俊俏，氣質不凡，所以女服務員還是把語調放得恭敬了些。
李飛禮貌地回點了點頭，然後對身旁的蘇小小柔聲道，“阿勇在我手下當兵有八年了，我們親如兄弟，巫漢一役如果沒有他救了我，就沒有今天的李飛，所以請你不要介懷，就當我這個無用的師長爲他做的一點點彌補，好嗎？”
李飛聲音輕緩，眼神清澈，給人一種很坦誠的感覺。蘇小小兩眼一紅，不知是因爲想起了弟弟還是因爲李飛話語裡沒有一絲夾帶責怪蘇勇出賣０９師的意思而感動，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看到喜歡的就去換，換到你滿意的，別介意價錢。”李飛輕輕地笑道。
站在身邊的女員工聽到這話，臉容不由抽搐，店裡的每套衣服都是價值上５位數的名牌套裝，對方買得起還好，如果買不起萬一折損了衣服什麼的，自己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良好的服務素質讓她極爲勉強地笑了笑，沒有接話。然而她的表情已經隱隱流露出了不歡迎的意思。站在一側的李飛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了一聲，沒有去爲難對方，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只有應有的地位才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去把那件拿過來試試。”李飛看了看周圍的淋漓滿目的服裝，卻一眼看中了其中一件典雅高貴的冬裝。
身邊的女服務員順着李飛的指頭一看，臉容再是一陣抽搐，那件衣服是堪稱店裡的鎮店之寶，來自巴黎著名服裝設計師薩布拉斯的手筆，價值五十多萬元。那名女服務員看着那衣服微微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對方竟然一下子就陰差陽錯地看中了它！
她下意識裡重複了一遍：“你確認哪件？”
這個反問語調得地很沒有禮貌。縱是好脾氣的李飛，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那邊的值班經理也知道自己的下屬犯了錯誤，趕緊往這邊走來，試圖緩和一些氣氛，李飛卻只是搖了搖頭，對值班經理說道，“我們不用什麼導購員，我們看中了自然會買。這裡的卡有足夠支付這件衣服甚至你這間店的額度，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們這些窮人糟蹋了你們尊貴的衣服。而且再好的衣服還不是人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