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擡頭看了一眼摟着她的男人的下巴,葉懷辛皺了皺眉,“放開。”
她不相信他還沒醒。
攔在腰間的手慢慢收了回去,葉懷辛伸手撐起身子,擡頭揉着昏昏沉沉的頭。
凌亂的發披散在女人的背後,那原本收回去了的手臂又探了過來,抱着女人單薄的肩。“葉懷辛。”
“……”葉懷辛擡起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微垂下頭,“昨晚的事,還有你說的話……我不會當真的,你放開吧。”
“不會。”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指尖輕觸着記憶中女人熟悉的五官輪廓,“我會幫你,你想要的,我會幫你。”
“我不要你幫我。”葉懷辛輕顫,指尖緊緊扣住男人的手臂,“我不要……也不想……”
爲什麼……現在的補償也已經沒用了。
記憶中面目冷清的男人,還是葉時修……
“她……想要你們死。”,撫摸男人手臂的纖細手指微顫,葉懷辛喃喃開口,“我有時候在想,我想不想要你們死。”
莫名地有了這十年的記憶感情,葉懷辛以爲自己一定想要他們死,可她有時候冷靜下來,卻又覺得她並不是這麼想的,只是這十年的感情左右了她的情緒,讓她莫名地對這兩人產生了反感與怨恨。
“她?”
“我常常分不清我究竟是誰?”葉懷辛擡起顫抖的手指撫摸着自己的面孔,怔怔地出神,“我有時覺得我還是那個二十歲的葉懷辛,可有時候我又覺得我是那個煎熬了十年的女人,親情變成憎惡,愛情化爲灰燼……”
“解靳和……放手。”
“在這樣下去,你會瘋掉的。”男人並沒有收回手臂,而是低頭吻着她的後頸,“葉懷辛,你會瘋的。”
“瘋?”葉懷辛微僵,擡起手掩面,“瘋了也好……瘋了就不會亂想了……”
“阿燭小姐?”傭人端着杯子,疑惑地看着門口邊的小孩子,“先生他們還沒起來嗎?您在這兒多久了,是誰把您……”
“沒有。”阿燭放下擡起的手,垂下眸,低聲開口,“他們沒醒……你等他們……”
“好的……不過需要我叫人送您……”“不用……我等……薛寧安……”
“原來是薛先生把您扔在這兒的?真不負責……”
……
“葉懷辛怎麼了?爲什麼你會帶她去心理醫生?是不是你又做什麼了?”
解靳和後退一步,目光冷淡地看着來者,“高曼。”
“葉懷辛呢……”“高曼!”女人的聲音有些尖,“住口!”
“蘇姐……”
蘇恣意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女人,回過頭,“葉懷辛呢?她在哪兒?”
“……”男人靜靜看着她,“她在房間裡。”
蘇恣意越過他,擡手放在門上剛想推門,卻聽到男人清冷的聲音,“解離症。”
蘇恣意動作一頓。
高曼一時沒回過神來,張口就反駁他,“你胡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葉懷辛患有解離症。”解靳和看着女人停住的動作,“也就是你們口中的……人格分裂。”
葉懷辛的臉很蒼白,安靜地縮在牀上。
察覺到有人進入,她有些茫然地擡頭盯着門口,甚至直到蘇恣意進來她還沒反應過來。
蘇恣意就那麼看着她,高曼從蘇恣意背後探出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揮了揮手,“葉懷辛?葉姐……你還健康地活着吧?”
“……高曼。”葉懷辛盯了蘇恣意半晌,然後把目光轉到高曼臉上,“我還活着。”
估計跟死了也差不多了……高曼被她盯得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我和蘇姐來看你了。”
蘇恣意擡腳走近牀邊,“葉懷辛。”
“嗯?”女人疑惑地擡頭回應她,頭上披着黑色的絲制牀單,看起來格外的無辜。
“……你知道你怎麼了嗎?”蘇恣意看着她,輕聲開口。
“好像知道。”女人揉了揉眉心,“……但解靳和沒告訴我。”
“……”高曼默默地看着她替莫名奇妙地就背了黑鍋的解靳和抹了把辛酸淚。
蘇恣意在牀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葉懷辛眯起眼往蘇恣意伸過來的手臂上靠,看起來很像貓科動物。
蘇恣意的動作一僵,急急忙忙地抽回手,高曼倒是反應的很快,一下子就蹭過來撐住一副要倒了的樣子的葉懷辛。
“蘇姐!”
蘇恣意目光復雜地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葉懷辛和麪帶崩潰的高曼,嘆氣,“葉懷辛,坐好。”
葉懷辛坐正身子。
“你怎麼樣?”
葉懷辛茫然,“我很好啊。”
女人動作一頓,又用牀單把自己包裹起來,“葉時修怎麼樣?死了沒有?”
蘇恣意:“……”
也許是看蘇恣意臉上的表情猜出了葉時修還活的好好的,葉懷辛垂下頭,翻身去牀的另外一邊摸了半天,抱着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爬了過來,高曼好奇地擡頭一看,頓時懵了,“這、這……”
“這是我以前給解靳和做的,不知道爲什麼壞了。”把娃娃的臉貼着自己的臉,女人一臉饜足,“他們說是我給弄壞了。”
葉懷辛懷裡抱着的,赫然正是那個被她動了手腳的布娃娃,那天被薛寧安拎走後不知道葉懷辛打哪兒摸出來的。
高曼不知道是聽得幾手的消息知道了葉懷辛做的這個娃娃,現在看到這個娃娃頓時毛骨悚然,“蘇姐。”
“葉懷辛,把娃娃給我看看。”蘇恣意按下高曼的手,蹙眉開口。
葉懷辛茫然地看着她,好半晌才把娃娃遞給她,“你小心點……”
高曼看着因爲葉懷辛粗魯拖拽而從布娃娃被劃開的口子裡跑出來的棉花,“……”
蘇恣意把娃娃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確定沒問題後剛想還給葉懷辛時,不經意間看見布娃娃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高曼看着蘇恣意一把抓住娃娃的臉,用力揉了揉,然後面不改色地還給葉懷辛。
蘇姐你是多嫌解靳和那張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