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接阿燭去蘇家？”
“嗯……你放心！我有空一定帶她回來……”葉懷辛囁嚅道，惴惴不安地擡頭看了男人一眼。
解靳和看着不遠處猛地收緊的手，擡頭盯着他的阿燭，“阿燭有點兒認生。”
“這個……”葉懷辛有些爲難地看了阿燭一眼，卻見着小東西抿了抿脣，點頭。
“可是恣意想見她……”“你可以帶她來解家，你也是解家的主人，不會有誰攔着你。”男人開口，極清冷的眉眼帶上幾分冰冷霜意，嚇得葉懷辛一個哆嗦，弱弱開口，“我知道了。”
可她不想來葉家啊……這樣一來蘇恣意不得天天逼着她來。
“……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好不容易談妥了事情，葉懷辛拎着包就想跑，“阿燭……我明天來看你，帶恣意……蘇阿姨來看你。”
解靳和看着女人倉惶地溜走，微頓。
他是不是逼得太緊了……
男人不經意地退後一步，避過不知打哪兒飛出來的杯子，低頭看着輪椅上的小孩子，“你在做什麼？”
阿燭死死地盯着他，臉色越發的蒼白，“……騙子。”
“是你自己告訴她的。”解靳和蹙眉，聲音冷淡，“跟我無關。”
“……你……威脅……”
“對。”男人俯視着她，冷冷道，“我爲什麼要讓你跟她走，除了你，她恨不得跟解家沒有一點兒關係……你該回你的房間去了。”
葉懷辛當然不想跟解家在扯上半點兒關係，不管是解家和解靳和，還是葉家和葉時修，這兩個人對她而言不過是陌路人，能把她逼成那個樣子，那兩人必定是做了讓她到死都不會忘的事情。
葉時修做下的事情大概就是有關阿燭的出生，而解靳和做下的事情大抵就是踐踏了葉懷辛的愛情。
由陌生到鍾情，可以是一瞬間。
由鍾情到怨恨，卻是整整十年。
解靳和想起了那個被縫進藥物的布娃娃，想起了那些在不知不覺加重他病情的藥物。
愛會讓人變得卑微，也會讓人變得卑鄙。
因爲卑微，所以更易碎。
因爲卑鄙，所以更悲哀。
這一次，沒有了葉懷辛對他的鐘情，他又能拿什麼來留住她。
男人深深嘆氣，緊握住桌角的指尖透出紙一般的蒼白。
葉懷辛，這次我憑什麼能再次留住你……
……
“……我恭喜你，阿燭她爸終於知道阿燭是誰的種了。”
“你們有沒告訴我……我以爲葉時修知道阿燭是他的女兒。”葉懷辛悶聲開口，“所以我才說漏嘴的。”
“我不管理由。”蘇恣意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冷然道，“葉時修已經提出要和阿燭做親子鑑定了，並且堅持，如果阿燭是他的種的話，他要求要回孩子。”
“那怎麼辦？”葉懷辛有些懵了，“我帶着阿燭跑路？”
“有解葉兩家在，即使是我……也不能把你運出去。”
“……”
“葉懷辛，你是孩子的媽。”蘇恣意森森開口，“你可以……這是你可以爲阿燭做的唯一的一點事情。”
“我今年二十，你確定別人會相信我十三歲生的孩子？還是說我是三十歲的我……可她已經死了，媒體都有報道的。”
“我並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不是十三歲有的阿燭亦或者是你詐屍了起來跟前夫搶孩子。”蘇恣意柔和了聲音，低低開口，“葉懷辛，你可以……可以私下裡去找解靳和跟葉時修，只要你可以說服這兩人，阿燭就能回到你身邊。他們或許會不給對方面子，但一定不會不給你面子。”
“是給死人面子。”葉懷辛揉了揉沙發，“他們會鬆口，是給那個死了的葉懷辛的面子，如果是在十年前，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我。”
蘇恣意有一瞬間的僵硬，目光復雜地看着她。
“我本來就不該對你抱有太大的希望……你既然能蠢到自殺，就不應該……”“自殺的那個不是我，那只是十年後的我……”
“十年後的你……葉懷辛，你分的真的清楚又有什麼用，十年後的你和現在的你本質上都是你，阿燭是你的女兒，懦弱依舊是你的本性，這些事不管再過多少年依舊不會改變……”
“我……”葉懷辛張了張嘴，有些澀然。
蘇恣意冷眼看着她，起身淡淡開口，“你出去吧……三天後，我希望你能帶着阿燭來見我，或者……我給你一筆錢，你離開蘇家，我們不再是朋友，以後也不要見面了。”
葉懷辛怔愣地看着她，“恣意……”
“葉懷辛，我親眼看着你自殺。”蘇恣意背對着她開口，聲音痛苦，“這既是你的懦弱，也是我的懦弱。”
“我一直在改變，我希望改變你的結局。可是你卻依舊是這樣，葉時修和解靳和不可能不會再逼你，你只會逃避，因爲那兩人是害死過你的兇手，所以我擔心有一天……那樣的結局還會重現。”
“葉懷辛，我會瘋的。”
葉懷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公司，低頭看着手機遲疑了良久。
“……葉懷辛，那個紅裙子的女人，是我。”
“……所以我擔心有一天……那樣的結局還會重現。”
“葉懷辛，我會瘋的。”
女人的聲音猶在耳邊，不知爲何，葉懷辛突然想起了薛寧安的話，她是老天給誰的禮物。
禮物？
葉懷辛摸了摸臉，嘆氣。
到底是禮物，還是夢魘？
誰又知道呢？
“……喂，葉時修，關於阿燭的事情，明天我們三個人一起談談吧。”
“……解靳和，明天我們三個人談談阿燭的事情……你能帶阿燭來嗎？我想讓葉時修見見她。”
指尖併攏，葉懷辛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微微出神。
恣意說她擔心葉懷辛的結局會再次重現……
葉懷辛不明白，她的結局……是不是從另一個葉懷辛自殺的那一刻就已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