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衆人終於趕到了山淮縣外的客棧。
獨立的客棧高高聳立,看似並不豪華,可在這荒野山林間能有這麼一間客棧,簡直是奢侈中的奢侈了!
莫若率先下的馬車,腦袋也清醒了許多,一下了馬就快步進了客棧,腳才進門口,就吆喝着店小二。
“快快快,上幾壺上等的女兒紅。”
店小二趕緊迎了上來,毛巾往桌上一擦:“好嘞,大爺你稍等,馬上就來!”
客棧的掌櫃正在櫃檯的後面撥算盤,手指一前一後的撥着。
溜得很!
靈活的很!
聽到動靜,他那雙財迷的雙眼往門外一擡,看到了一行身着錦衣華服的人,特別是前頭的那輛馬車,看似簡單,可上面的材料可絕非一般啊!
單單就說那塊簾子布,乃是上等的錦緞啊!
不是大戶人家是什麼!
掌櫃眸中頓時折射出了一抹金燦燦的光芒,甩開還沒有撥完的算盤,提着袍子、哈着腰,笑眯眯的繞過面前的櫃檯,屁顛屁顛的朝外頭的人迎了上去。
熱情道:“哎呀,幾位大爺這是要住店吧?本店可是白年的老字號了,行過這裡的商人啊、考生啊,貴家子弟……都在這住過,這裡有上等的房間、上等的飯菜,還有上等的酒,絕對是方圓十里最好的客棧了,各位爺可算是來對地方了,快快快,裡頭請。”
這詞說的,真是溜極了!
不服都不行!
景容側身對着他,壓根沒將他的話裝進去,命令屬下將馬車拉到客棧後面去餵馬,又一邊等着紀雲舒從馬車上下來。
掌櫃的就乾乾的站在一旁,搓着手,幻想着好好宰殺一筆。
後方馬車,紀婉欣是率先下馬的,紀雲舒和衛奕後面纔下來。
衛奕那小子,這會還使勁的抱着紀雲舒的胳膊。
一副我“纏定你”的小模樣。
謝大娘也跟着從最後面的馬車上下來了,大概是從未坐過這麼長時間的馬車,一下來就不舒服了。
紀婉欣趕緊上前關心:“謝大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
“咱們趕緊進去,你也好好休息。”
“恩。”
謝大娘有氣無力!
景容什麼也沒說,眼神卻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紀雲舒和衛奕,然後帶着衆人進去了。
掌櫃還在旁邊喋喋不休的介紹自己的客棧!
說的不亦樂乎!
謝大娘先上樓休息去了,大夥便在一樓坐在。
整個客棧裡,冷清的得,基本上不見幾個客人。
莫若一個人坐在一桌,手裡端着酒壺,喝了十分痛快。
景容、紀雲舒、衛奕和紀婉欣坐在一桌。
很快,飯菜便上了。
山林間裡,倒是什麼都有,雞鴨魚肉,樣樣俱全。
掌櫃在旁邊一道菜一道菜的介紹着。
衛奕指着一隻雞,問:“這是什麼?”
掌櫃回:“這是雞啊!”
“什麼雞啊?”
“烏雞!”
“爲什麼叫烏雞?”衛奕用筷子戳了戳!
掌櫃繼續回:“因爲這雞的身子是烏的。”
“那爲什麼是烏的?”
“因爲天生的。”
“爲什麼是天生的?”
“……”
掌櫃無語,趕緊拿袖子擦了擦汗,支支吾吾半響,硬是沒有想到話去接了。
這小子是來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今日,他算是遇到嘴溜的了,竟然弄得自己都啞口無言了。
衛奕還一臉渴求欲的盯着他,等着答案。
紀雲舒實在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便爲掌櫃的打起了圓場,說:“衛奕,這隻雞是曬成這樣的。”
噗——
對面的景容一時間沒有忍住,瞬間就噴笑了。
紀婉欣也笑了起來,卻只是低頭抿笑,還擡着那纖纖素指遮了遮。
的確有美人若西的動態!
對於紀雲舒的回答,衛奕似乎明白了,點點頭:“哦,我明白了,還是舒兒最聰明。”
當然,他還不忘貶一下掌櫃:“你看你,那麼笨,連這個都不知道,我現在都知道了,原來這隻雞是被曬黑的,你也要記住,下次不能再胡說八道了,不然別人會笑話你的。”
掌櫃哪裡還敢跟衛奕這傻小子爭論啊。
趕緊哈腰點頭:“是是是,公子說的是。”
衛奕笑了笑,便開始大吃起來。
景容也衝着掌櫃擺擺手:“你下去吧,讓人送飯菜上樓給方纔那位婦人。”
“是是是。”
便趕緊下去了!
沒有了衛奕的嘰嘰喳喳,飯桌上倒是安靜了許多。
景容夾起一塊肌肉,往紀雲舒的碗裡放去,一邊說:“多吃點,畢竟被太陽曬黑的肌肉比較有嚼勁。”
分明帶着取笑的意思!
紀雲舒也不回,夾着雞肉吃了一口。
衛奕見狀,也夾起一塊雞肉往紀雲舒碗裡放去,帶着大男孩子般的笑容,說:“舒兒,你多吃點,娘說過,多多曬太陽,對身體好,所以這隻雞肯定很有營養。”
紀雲舒嘴角抽抽,她真不該說謊!
真擔心衛奕“中毒”太深。
景容隨即又夾了一塊肉給紀雲舒,衛奕又接着夾。
終而復始!
紀雲舒的碗裡不到一會就被塞得滿滿的了。
自然,紀婉欣便理所當然的被冷落了!
坐在另外一張桌子的莫若,朝這邊瞅了一眼,笑了笑,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挑起一支筷子,一下下的敲打着面前的瓷碗。
沉醉着一張臉,開始念起詩來。
“月上月,明中明,水亦水,風至風,林間一寸,千里行之,遙看三人成席,美人云旁不知……”
念得好生愜意!
這詩,旁人興許聽不懂,可但凡懂點的人,就能明白,莫若這是在暗指衛奕、景容和紀雲舒三人成席,美人紀婉欣成了旁人。
很快,這頓飯便散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各自也都有些累了。
於是各回各屋,自己找牀睡覺。
因爲擔心衛奕一個人一間房會出事,所以陪睡的人,又成了躺槍的琅泊。
衛奕也許是習以爲常了,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十分排斥,反而滿心歡喜的接受了,拉着琅泊進了屋,開始說起了他在裕華閣那段時間經歷過的事情。
琅泊雙手抱胸,手臂裡還夾着一把劍,靠在門上,板着臉盯着衛奕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