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生很是激動,他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其他的人都愣住了,下意識的看着。
“李三!”唐克生指着李錘,滿臉的猙獰:“你說,你……你爲什麼要隱瞞我兄弟的死訊!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隱瞞下去?好啊,好你個李三!我早就看出你不簡單!”
忽然,唐克生身體一轉,對着門口還有外面那些中層,滿臉的悲傷:“兄弟啊,我的兄弟呀!你可疼死哥哥了。”唐克生一陣捶胸頓足,老淚縱橫,一副悲傷難過到極點的樣子。
“遙想當年,你我二人跟隨同一個老頭子從大陸出來,那會你比我年輕,好衝動……”唐克生說着掀開了衣服,露出鬆垮垮充滿皺紋的肚皮,依稀能夠看見上面有一道刀疤:“當年……你們的於三河脾氣很爆,在和洪幫發生矛盾,大打出手!他身手很好,一個打他們五個,但沒想到洪幫使詐,把你們三爺給抓了去……當年我們青幫在大陸大勢已去,沒辦法!他是我兄弟,我不得不爲他出頭,我只身去洪幫的堂口找他……”
他指着肚皮上的刀疤:“當着洪幫所有人的面,我狠狠的捅了自己一刀,腸子都流了出來,才換回了你們三爺!他是我兄弟,他是我兄弟呀,你們懂嗎?”
他最後這幾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錘發現,外面的中層每個人幾乎都低下了頭,有的眼眶還溼潤了,有的則是充滿了敬佩之情。
這個老傢伙,太狡猾了。李錘不過只說了一句話,他卻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而且……效果還他媽的出奇的好。竟然感動了那些中層。
李錘心裡也很佩服這個老傢伙的演技,不去好萊塢做明星簡直是可惜了。
唐克生再次看向李錘:“李三!你說,爲什麼要隱瞞我兄弟的死訊?說!”
司徒勃然想站起來解釋些什麼,唐克生根本不給他機會,指着他道:“老司徒!我知道,你對社團,對於老三一直是忠心耿耿,這件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但是……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兄弟死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司徒勃然語塞,他本身不善言談,被聲淚俱下的唐克生一問,問呆住了。
唐克生繼續面向外面的中層,他舉起手來:“兄弟們,報仇!報仇!!”
他這麼一吼,外面的中層紛紛響應,一個個熱血的大喊起來。
李錘索性笑着坐了下來,看着這個老傢伙。
唐克生將衣服放下,雙手下壓,做個了個噤聲的動作:“兄弟們,我們青幫從來不受外人欺負,這個仇一定要報。不過,首先我們需要弄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再次看向李錘,而且將問題的主語換成了“我們”,無形中拉近了和中層的關係……
“李三,你是不是和越南幫的人勾結了?”唐克生指着李錘叫吼。
這下李錘身後的人不幹了,這幫人可都知道李錘已經抓住了小阮,還帶回了大阮幾乎燒焦的屍體,尤其是九萬,這傢伙看似笑嘻嘻的,其實最護李錘。
在他眼裡,於三河都沒法和李錘比,何況是一個不知道那裡跳出來的老頭子,直接罵道:“老雜毛!你他媽的那來的,少他媽的血口噴人。”
“放肆!”
這下唐克生身邊的陳天寶見機站起來配合唐克生,他指着九萬:“你是哪來的東西,沒大沒小,如果是在美利堅國,就憑藉你胡亂插嘴,我立刻會割了你的舌頭!”其實,他言下之意便是責備李錘管教不嚴。
九萬還想反駁,李錘擺擺手,這個時候他站了起來,從內衣兜裡拿出一根菸點上,深深的抽了一口,眼睛眯了起來:“唐老,有些事適可而止,是最妥善的做法。有些時候,人不能做的太過了,觸角不要伸的太遠,要知道如果那樣,會被砍的!”
“你在威脅我?”唐克生心中更喜,他要的就是激怒李錘,“兄弟們,你們看到了?李三……嘿嘿,你們心中的好李三,對一個長輩不但不敬,還出言不遜!青幫的規矩何在?傳統何在?”
有些支持李錘的中層暗暗覺得李錘不該那麼說,隱瞞這件事就算有原因,說出來就好了,沒必要較真。那些眼紅、嫉妒的,更是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呵呵。”李錘笑了笑,吐了口煙:“唐老,你真的要和我講究嗎?好啊!青幫的傳統是什麼?同門是兄弟,是手足。欺負我兄弟等於砍我手足,必全力相助!嘿嘿,唐老,三個月前,我!”
李錘用力拍拍肩膀,面向中層:“還有張良,逸辰。一起去東南亞做事,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期間遭受了敵人的偷襲,損失嚴重!那個時候你東南亞青幫何在?唐老你說呀?”
唐克生眉頭一擰,看着李錘眼珠轉動,在思索如何回答。
李錘順手指着原來陳天風的位置:“天風!社團的一把尖刀!忠義兩全。吳老四,社團的老人,爲社團做出過多大貢獻!但是都在東南亞被人幹掉了,還有……張良,爲什麼?就是因爲我們的人,我們溫哥華青幫在東南亞的少,被人欺負!但……唐老,你口口聲聲跟我講傳統,那個時候,我們被人砍,被人殺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三爺沒告訴你們我們在東南亞被人欺負……”
那些中層聽李錘這麼一說,也覺得有理,而且還覺得東南亞青幫不夠仁義,同門被欺負,也不出手。尤其是陳天風的老部下,一個個更是悲憤,眼神狠毒的看着唐克生。
“呵呵,現在好了!三爺出事了,你們他媽的瘋狗一樣,聞見味道就跑了過來,這個時候口口聲聲都是大義,都是兄弟!還傳統?你當我溫哥華青幫的兄弟都是傻子!”
李錘的聲音也很大,情緒激動:“唐老,我尊敬你,叫你一聲唐老。我問你,你今天爲什麼會來溫哥華?”
“我……我來看我兄弟。”
“放屁!”李錘罵道:“你肯定是聽到了風聲。想來佔便宜!”李錘扭頭看向身後那些中層:“兄弟們,隱瞞三爺的死訊是我的主意,確實是我不對!但是……我有辦法嗎?如果我告訴你們三爺被越南幫的人殺了,你們會怎麼做?”
其中一箇中層大聲說:“找越南幫報仇,幹他孃的。”
“沒錯!”李錘大聲贊同:“但是,我們能那麼做嗎?前兩天整個溫哥華的警察都出動了,不知道多少黑幫分子被他們抓走了,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沒有被放出來,如果那個時候大家頭腦一熱,去滿溫哥華的找越南幫,去掃蕩!警察會放縱嗎?肯定不會!我告訴大家,警察等到就是這一天,就是抓光我們!那個時候,青幫不但受損失,兄弟們不好過,三爺的仇誰來報?而且那些越南幫則在暗中看笑話……”
李錘這幾句話一說,那些中層的頭腦紛紛冷靜下來,都認同了李錘的話。
這時,李錘以及忽視了唐克生,大聲道:“出來混的,有仇怎麼可能不報!我李三是三爺的嫡系弟子!他媽的,論起輩分關係來,誰有我和他親近!”
其他人都驚呆了,沒錯。李錘可是青幫最嫡系的人了,老頭子於三河的親傳弟子。
“所以,我老師死了,我比他媽的任何人都難過!但是……我得爲了社團着想,爲了老師着想,他也不想看着社團被警察,被其他黑幫打擊,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一蹶不振!”
李錘拍着胸口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替老師報仇!所以,我這兩天不眠不休,抓到了小阮!我要活剮了他,給老師送行!”
譁!
下面又是一片譁然,沒人想到李錘竟然抓到了小阮,更爲他那句活剮感到震撼!
而唐克生則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看着李錘的目光帶着一絲驚歎和陰寒……
李錘早就準備好了,在昨天知道這個老傢伙要來的時候,他就準備好了。隨着他一說,聚義堂外面身材高大如巨人般的蘭博,叼着雪茄身後跟着五六個退伍老兵痞,壓着傷痕累累的小阮一步一趨的走了進來。
“媽的,就是他!”一箇中層一眼認出了小阮,一拳砸在他肋間。
“噗!”這一拳力量很足,小阮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吐了口血,這兩天被李錘押着,不知道捱了多少老拳,已經受了內傷,這一刻基本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見到有人動手,那些仇恨越南幫受過越南幫打擊的人紛紛動手,一陣猛捶亂揍,如果不是蘭博幾人攔住,恐怕小阮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等他走進聚義堂,跪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幾乎都快昏厥了,口鼻都是血,臉上還有腳印,頭髮凌亂,髒兮兮的,身上還有一股惡臭,仔細看,才發現這傢伙拉在了褲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