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

迷迷糊糊之間宋錦瑟睜開了眼睛,頭很疼,但是宋錦瑟來不及思考,落水前織雲的話還縈繞在她的耳邊。

一波又一波記憶拍打着她的腦海,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往日的一幕又一幕,有小時候的歡聲笑語,有個英俊的公子,有個慈祥的中年男子,還有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端莊的漂亮女子,以及溫潤如玉的哥哥。

“記住了,你叫宋錦瑟。”

“宋錦瑟,是堯都春風樓的花魁。”

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摩挲着宋錦瑟的臉龐,眼裡泛起的殺意如果可以殺死人,宋錦瑟絕對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女子似乎在隱忍。

“我叫宋錦瑟。”

“嗯”

“是堯都春風樓的花魁。”

宋錦瑟一句一句地重複着,女子終於滿意地收起了殺意,邊走邊笑,媚態盡顯。走着走着消失在了黑夜裡……

…………

一幕一幕的記憶滾滾襲來,宋錦瑟猛然坐起,一股清淡的梅花香味瀰漫着房間,宋錦瑟被梅花香味拉回了現實。

光滑白皙的額頭上滿是密密的細汗,這不是夢是現實。宋錦瑟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是叫宋錦瑟,宋錦瑟什麼都想起來了,三哥,三哥怎麼樣了。

宋錦瑟清楚地記得,當時她三哥宋錦舟正準備送她回公主府,在路上的時候突然出來一羣刺客,還帶了迷藥,她看到宋錦舟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她被黑衣刺客帶走了,之後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了。

失去的記憶終於回來了,宋錦瑟第一反應就是離開侯府,她擔心她那個溫潤如玉的哥哥,她要回宋國去。

念及,沈鳴珂,宋錦瑟無力地抱住了自己,怎能指望他呢?孽緣而已。

如果沒猜錯,她現在應該正在涼國的堯都,距離她的國家宋國,隔了好一千多裡。宋錦瑟心灰意冷,沈鳴珂是絕對不會放她走的。也不知道宋國現在如何了,哥哥有沒有登上皇位了。

還有江竹,她跟江竹從小青梅竹馬,她師父江恆從小帶着兩人習武,原本打算在哥哥登基之後的十日兩人成親的。

一股心軟涌上心頭,江竹大概自己成親了吧,宋錦瑟記得她的皇姐宋錦繡一直喜歡着江竹。

對不起,江竹。

對於沈鳴珂,之前宋錦瑟是愛的,可當那日織雲抱着畫像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明白她自己不過是替身罷了。

她的心已經隨着那日的落水一起埋入了冰冷的湖底,冰涼不已,沒有辦法再捂熱。

再過五日,沈鳴珂就要娶妻了,是相府千金李思言,皇上親自賜婚,而沈鳴珂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自己不過是個妾,有什麼資格反對呢。

宋錦瑟突然冷靜了下來,對於沈鳴珂娶不娶親這件事她已經沒那麼關心了,她只想離開沈鳴珂,離開侯府。她要回國去!

宋錦瑟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越走越近,接着房門被推開,一道強光鑽進來,宋錦瑟條件性擋住自己的眼睛。

沈鳴珂帶着些冷氣走到了牀邊,一股淡淡梅花香縈繞在宋錦瑟的鼻尖。

“醒了?”沈鳴珂輕聲地發問,一如既往的溫柔。

“嗯。”宋錦瑟淡淡迴應着。

“哦,那現在人是清醒的了?”

宋錦瑟擡頭一臉茫然地看着沈鳴珂,沈鳴珂心底的陰霾鶩散去。

“忘記了?忘記之前發聲了什麼?”

宋錦瑟不確定地發問:“我有說什麼嗎?”

沈鳴珂嘴角抽了抽了,俊逸的臉龐浮現出一絲苦笑,好笑,原來這兩天一直是自己在跟自己賭氣呢。

“你叫了別的男人的名字。”沈重珂坐在了牀邊,伸手握住了了宋錦瑟的手,宋錦瑟的手指節分明,修長且白皙。他忽然有些懷念彈琴時的宋錦瑟了。

“我……”

宋錦瑟剛要開口,沈鳴珂便打斷了她的話,“錦瑟,什麼時候爲我彈奏一曲吧。”

宋錦瑟想抽離自己的手,誰知沈鳴珂握得更緊了。“我不管你以前的事,總之你跟了我沈鳴珂,那便人我都人,我也不想追究,但別再讓我聽到一次。”

宋錦瑟一時有些恍惚,眼前的這個沈鳴珂是不是又把自己當成他那個已故的青梅了。畫像上的人,嬌俏可愛,美豔動人。

“沈鳴珂?”

沈鳴珂微微擡頭,“嗯,我在,怎麼了?”

“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沈鳴珂噗嗤一笑,一雙含情目,微微地看着宋錦瑟,“我當然知道啊,莫不是燒傻了?”

“沒……”

沈鳴珂摸了摸宋錦瑟有些雜亂的長髮,“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沈鳴珂起身準備離開,宋錦瑟卻叫住了他,“你要娶她嗎?”

沈鳴珂一愣,轉而纔回過神來,宋錦瑟說的她是誰,他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看着宋錦瑟。

“錦瑟若是不想讓我娶那就不娶。”

宋錦瑟沒有說話,娶吧,反正她也要離開了。

沈鳴珂亦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屋子。娶嗎?沈鳴珂可以利用丞相做更多的事,若是不娶吧,家裡難以交代,沈鳴珂手裡的實權太少了。無法成就他的霸業!但是丞相逼得緊呀。

又過了兩日,宋錦瑟落水所受的風寒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她可以下牀走路了,只是這幾日沈鳴珂都沒有來過。

這日。

平西侯府之中,豔陽高照,晴空萬里,只見三兩朵白雲掛在天空之中。大紅大紅的燈籠掛在屋檐下。來往行人如織,絡繹不絕!

有人高談闊論,也有人唏噓不已,原來是平西侯又要娶親了。

相比於侯府外的盛況,內院顯得寧靜多了。此時正值隆冬,雖有日光,但也難掩寒冷,紅梅花剛剛盛開不久,院落裡泛起絲絲清香。

宋錦瑟身着單衣正坐在池塘邊,她的身後便是那棵紅梅樹了,那是她剛來侯府的第一年,沈鳴珂聽說她喜歡梅花,於是親自從皇宮裡爲她移植而來。聽說梅花的種子來自南國,已經種了好多年了。

然而,再過兩日沈鳴珂要娶親了。

宋錦瑟無奈地笑了笑,終究不會娶自己,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妾。

算了,先養好身子吧,其他的以後再做打算。

“夫人,天氣涼,您身子弱別在池邊待太久。”丫鬟寶珠的身音傳來。

“嗯。”

說話間宋錦瑟已經轉過身來。宋錦瑟走到石桌旁拿起了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她忽然有些想彈琴了。“寶珠,把我的古琴拿出來。”

寶珠有些欣喜,這幾日夫人不知道怎麼了,沒有以前活潑了,話也不說,閒時就坐在那裡發呆。寶珠不由得有些擔憂。

寶珠去到房中爲宋錦瑟取來了古琴,放在石桌上,宋錦瑟一襲白衣端坐在古琴前,絲絲寒風吹過她也不自知。

宋錦瑟雙手扶琴,觸摸着一根一弦,沒想到這兩年裡她雖然忘記了關於宋過一切,卻還記得應該如何彈琴。

小的時候母妃天天在自己身旁教自己彈琴,自己沒心腸學,沒當要檢查的時候,宋錦瑟自然而然找三哥幫忙。

三哥當然沒有包庇她,反而是耐心地教她。

念及此,宋錦瑟不由得笑了笑。

十根玉指在古琴上來回舞動,院子裡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琴聲中有時而帶着歡愉,時而帶着愁緒。琴聲飄過池塘,飄過侯府,翻閱城牆,彷彿要去到千里之外的宋國。

宋錦瑟每一次彈奏古琴對於周圍的人來說都是一種享受,琴聲悠揚悅耳,片刻間所有人都忘記了憂慮。

一曲畢,宋錦瑟收回了手,古琴的弦卻在這個時候斷了,宋錦瑟摸了摸斷了的弦,眉心燃起一縷愁思,緣盡了吧。

侯府依舊忙碌着,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準備着兩日後平西侯小侯爺的大婚,對於侯府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喜事。

唯獨宋錦瑟的院子裡顯得有些清冷。

“夫人,咋們回去歇着吧,這裡風大,待會兒吹壞了身子。”

“嗯。幫我把古琴收起來吧。”

寶珠應允,虧得這次落水,不然宋錦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恢復記憶,兩年太長了,這兩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她要把丟失的那兩年找回來。

這次落水除了記憶恢復外,當年奸人在她身體裡種的毒也在伴隨着風寒漸漸地散去,她的武功也在慢慢的恢復,很快她就可以像之前一樣拿劍了。

在侯府呆了兩年了,混出侯府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得尋一個絕佳的機會。這兩日侯府忙着小侯爺的娶親之事,想來也無暇顧及她,這便是一個機會了。

這幾日織雲倒是安分了不少,沒有再來找她的麻煩,院子裡也清淨了不少。

宋錦瑟回到屋子裡把原來的黑衣衣服改裝了下,長袍大袖實在麻煩,倒時候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的沈鳴珂還在酒樓之中暢飲,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下肚,一邊聽着曲兒,一邊在堯都子弟之中來回周旋,卻不知深院之中的人正在策劃一場出逃。

“來來來,鳴珂,幹!”

“幹!”

“提前恭祝你新婚快樂!兄弟我敬你一個。”

沈鳴珂端起酒杯回敬,“謝了兄弟!”

“應該的,應該的,自家兄弟,客氣作甚,聽聞相府千金是個難得的美人!真是段好姻緣吶!”

墨蕭在一旁靜靜聽着,沈鳴珂在想些什麼他也不清楚。

說起美人,沈鳴珂腦海裡飛快閃過宋錦瑟的臉龐。從遇見宋錦瑟的那一刻起這世間女子再無一人與之相較,所有女子在他面前彷彿都失去了顏色。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吶!”

公子們打趣,“好!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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