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已是一片漆黑,看來,已經是晚上了。
夜輕螢覺得自己十分虛弱,馬車上力氣用得過度了,她整個人都虛脫了,而且,不停的撞擊,身上不知道淤青了多少處,傷口好像又流了不少血,所以,她現在渾身都好痛……
“三叔,這是什麼地方?”夜輕螢問道。
“極煞崖底。”蕭清絕低聲說道。
“啊?”夜輕螢仔細回想着,道,“我不是沒有掉下山崖嗎?”
她記得她在馬車掉下懸崖之前跳下馬車的,怎麼還會掉下山崖的?
“我們一起滾下來的,不是掉下來。”蕭清絕將水囊塞下塞子,低聲說道。
先前,他趕到之時,馬車已經接近懸崖了,他只能讓夜輕螢跳下來。
夜輕螢受了傷,從馬車上滾了下來,他來不及思考那麼多,無法拉住她,只能抱着她,順着那山坡一路朝着崖底滾下去,因爲怕她傷得更重,所以,他只能那麼做。
夜輕螢聽見蕭清絕這般說,低下了頭。
她失去意識之前,是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抱住了,沒想到,蕭清絕竟是陪她一起滾下了山崖。
“三叔,謝謝。”夜輕螢低聲道謝,又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今晚是回不去了,明天飛魚一定尋來這裡。”蕭清絕解釋道,“你的傷……”
“我的傷不礙事。”夜輕螢忙道,“三叔,放心吧!”
“那你再躺會。”蕭清絕便是小心的將夜輕螢放平,讓她躺在草垛之上。
蕭清絕起身,正想離開,夜輕螢卻是猛地抓住了蕭清絕的手。
蕭清絕低頭看向夜輕螢,問道:“怎麼了?”
“三叔,你要去哪?”夜輕螢問道,她生怕蕭清絕丟下她一個人,這黑暗之中,儘管前方生了一堆火,她還是覺得這四周是一片漆黑的,讓她無形中生出了幾分恐懼。
她其實怕黑,尤其,害怕一個人處在漆黑的地方,尤其,這個地方對她而言很是陌生。
“我出去瞧瞧有沒有活物,給你弄些吃的。”蕭清絕溫聲解釋道。
夜輕螢搖頭,道:“我什麼都不想吃,三叔,你別走。”
她的眼中滿是哀求,蕭清絕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心頭不免一軟,便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好,三叔不走。”蕭清絕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溫聲說道。
她點點頭,閉上眼,眼淚卻是不知不覺的落下。
這黑暗,讓她想起了失去眼睛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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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夏侯崢剜去了她的雙眸,她整個人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她不知道接下來面臨的是什麼,只是聽見了馬兒的嘶鳴聲,然後,鋪天蓋地的疼痛,一直到她沒了知覺……五臟六腑都被踐踏成了塵土,那是怎樣一種恐懼,她每次想起來,就覺得渾身都泛起了冷意。
“怎麼哭了?”蕭清絕輕輕拭去她的眼淚,溫聲說道。
夜輕螢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三叔,那些殺手呢?”夜輕螢止住淚意,主動問蕭清絕。
那些黑衣殺手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物,也不知道蕭清絕受傷了沒。
“我來追馬車了,讓飛魚先走,那些殺手應當是回去覆命了吧!”蕭清絕淡淡的說道。
“那你沒有受傷吧?”夜輕螢又問道。
“當然沒有。”蕭清絕輕笑着。
“那就好。”夜輕螢釋然的笑笑,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今晚得賴定蕭清絕了。
“不餓嗎?”蕭清絕又問了一句,“今天白天也沒怎麼吃東西,晚上還得熬一晚上。”
夜輕螢搖頭,道:“餓幾天都不會餓死的,再惡劣的環境,我也經歷過。”
她說的倒是實話,征戰沙場之時,有多少困境,她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以前領兵打仗,也是這般嗎?”蕭清絕低聲問了一句。
本不想問的,可是,有些事,也是應該說清楚一些。
夜輕螢心頭一顫,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蕭清絕。
她一直知道自己上次醉酒,應當是說出了些不該說的話,可是,蕭清絕一直沒有問,她也就沒有說清楚。她一直以爲,蕭清絕應當是不知道的,至少,應該只是懷疑。畢竟,她給自己編造廖家身份的時候,蕭清絕也沒有多問。可如今,蕭清絕卻問出了這樣一句……
也就是說,她的身份,蕭清絕早就猜到了。
“你……”夜輕螢張口,想說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蕭清絕只淡淡的說道:“放心,我沒有告訴過別人,不會有人知道,夏侯崢也不會知道。”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因爲我醉酒的那一次?”夜輕螢平靜的問道,或許在經歷了這麼多,她已經讓自己的心歸於寧靜了。
“我一早就知道傾心的下落,所以,從你第一次說出傾心之時,我就對你的身份懷疑了。”蕭清絕並沒有隱瞞,淡淡的說道。
“那麼早嗎?”夜輕螢無奈的笑笑,想來,既然蕭清絕主動提出來,她也沒必要再隱瞞什麼。
畢竟,他們有着同樣的目的,坦誠總比隱瞞好。
“你捏碎了茶杯,那是恨,我知道。你的死因,我也知道,因此,我便是懷疑你是她。後來,你醉酒,念出夏侯崢的名字,我便是確定了。”蕭清絕淡淡的說道,並沒有什麼隱瞞。
“你難道不覺得不可思議嗎?”夜輕螢倒是奇怪了,一般這種事,誰又能接受呢?
偏偏蕭清絕一開始就能這麼懷疑,這也太奇怪了吧?
“重生,雖然稀奇,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蕭清絕說着,眼中平淡無波,似乎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夜輕螢心中疑惑,倒也沒有再多問了,既然知道,那便知道了吧!
“那麼,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夜輕螢試探着問道。
“嗯。”
“爲什麼……你對我的事那麼上心?我們……認識嗎?”夜輕螢疑惑的問道。
她真的是很好奇,蕭清絕爲什麼對她的事那麼上心?
“我要說是爲了傾心,你信嗎?”蕭清絕低笑着,問道。
夜輕螢搖頭。
爲了傾心,沒必要關心這些。
“沁梅園。”蕭清絕低笑着,吐出了這樣一個地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