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姑娘想來也是有些對意碎忌憚的,便有些不安的縮着脖子說道:“姑娘,世子吩咐說,不讓你到處亂跑。”
“我呸,可惡的男人,竟然敢這個樣子對我家姑娘,他也不怕我家姑娘回來的時候,挖出他的心肝來。”
意碎朝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想她家的姑娘,把自己那清白的身子都給了世子,如今這世子竟然要迎娶公主,他把姑娘當成是啥?得到了便拋棄,原本她還看着寧世子對姑娘一往情深,卻不想竟然是這樣的男子,她是真的替自己的姑娘不值得。
“意碎……”
減木蘭看着意碎這個樣子,心底頓時一暖,意碎雖然是一個粗使的丫鬟,可是這心,卻很實在的很,即使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依舊心心念念着自己,怎麼能不讓自己心暖?
原本她是想要扭頭便離開的,可是,如今,她改變了主意了。
“姑娘?你是姑娘是不是?”
減木蘭的聲音雖然說着是有些小了,可是意碎還是聽到了,她有些不耐煩的把一隻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撥開,立馬朝着減木蘭走過去,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的輕顫,像是有些不可思議一般。
減木蘭無奈的看着眼眶微微泛紅的意碎,便把自己戴在頭上的兜帽給摘下來了,露出減木蘭細緻的臉龐,看到減木蘭的一瞬間,意碎便掉下了眼淚,她死死的抱住減木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姑娘,這陣子你到哪裡去了,世子說你沒有死,在南凰,奴婢想要跟過去,世子不讓,奴婢天天盼着姑娘你能夠回來,可是你卻一直沒有回來,你是不是忘記了奴婢了?”
說着還眨巴下滿是水潤的眸子,減木蘭無奈的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這陣子有些事情,辦完了纔回來的。”
意碎自然是相信減木蘭說的話,她點點頭,拿起自己衣服的袖子,便朝着自己的臉頰抹去,然後笑道:“姑娘回來了就好,只盼這次姑娘不要在丟下意碎一個人,這一次,意碎已經要好好的保護姑娘,不讓姑娘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看着一臉憨厚的意碎,減木蘭的心間可謂是百感交集,意碎拉着減木蘭的手,便要往永昌侯府走去,卻被減木蘭給拒絕了,意碎有些疑惑的回頭,看着一臉凝重的減木蘭,不由得問道:“姑娘,怎麼了?”
“意碎,你是要進去,還是要隨着我走?”
減木蘭靜靜的看着意碎,現在她還不能進去,她和寧安年還有事情沒有解決,她要問清楚寧安年究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自然是跟着姑娘走。”
意碎像是害怕減木蘭會把她丟下一般,緊緊的攥緊了減木蘭的衣袖,減木蘭好笑的看着意碎,卻也沒有佛開她的手。
意碎朝着侯府的丫鬟說了下,便隨着減木蘭離開了,到了劉氏的店鋪之後,減木蘭把令牌給那個掌櫃的看了,掌櫃的立馬恭敬的迎着減木蘭,把她們帶到了裡面的院子。
“東家,劉老闆早就已經吩咐好了,只等你過來。”
帝京的店鋪的掌櫃是一個瘦瘦的中年人,看起來是一個憨厚老實之人。,卻也是一個難得精明之人。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減木蘭點點頭,朝着掌櫃的說道。
“是,東家,你要是有什麼需求,隨時找小的。”
掌櫃的憨憨的笑了笑,便弓着身子離開了。
意碎看着裡面的擺設,倒也是雅緻,便整理好了東西,又給減木蘭倒了一杯茶,這才恭敬的站在減木蘭的身邊,像是以前一般。
“姑娘,這一年多來,奴婢日夜在擔心着姑娘,如今看姑娘平安無事,奴婢這心才放下來。”
意碎看着減木蘭只是看着桌上的茶,卻不喝,便開口的說道。
“嗯,自從被減木青從天心崖扔下之後,我萬幸沒有死掉,被人救起,便去了南凰國,在那裡養傷,現在纔好。”
減木蘭避重就輕的說着,而意碎則是一臉慌張的扯着減木蘭的衣襟說道:“姑娘,可是受傷很嚴重?奴婢看看。”
“別擔心,已經無礙了。”
看意碎滿臉擔心的樣子,減木蘭心頭暖暖的,只是拍着她的手腕,輕笑道。
“姑娘,那寧世子不值得姑娘如此託付終生,那樣的男子,怎麼配的上姑娘?”
意碎憤恨的看着減木蘭,眼底滿滿的都是對寧安年的不屑和憎惡。
“他……如何?”
減木蘭婆娑着杯子,聲音帶着一絲的淺薄的問道。
“姑娘,你可還是記掛着他?這些日子,乘着姑娘你不在,竟然和公主……”
想到這裡,意碎便是滿臉的氣憤,聲音滿是憤慨。
減木蘭沒有說話,只是眸子微微的一沉,手指無意識的婆娑着杯沿,卻並沒有制止意碎的話。
“姑娘,你可還是念着寧世子?”
意碎雖然是有些蠢笨,可是卻也是不是一個癡傻之人,看減木蘭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憂傷的問道。
減木蘭依舊是沒有說話,意碎見減木蘭這個樣子,不由得急了,以爲減木蘭是在傷心,只不過她家的姑娘,倔強,不輕易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姑娘,你要是傷心,就哭出來吧,奴婢的肩膀給你靠。”
說着,意碎還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臉天真的說道。
減木蘭看意碎這個樣子,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看着意碎憨厚的臉頰,不由得輕笑道:“傻子,你看姑娘我像是傷心的人嗎?”
“那,姑娘……”
意碎不由得撓着髮絲,她其實是想要說,那姑娘你一直都沒有說話,不是傷心的說不出話來了嗎?
“意碎,不如和我去一個地方。”
意碎點點頭,減木蘭思索了一下,便領着意碎出去了,她們步行的再次到了離永昌侯府很近的一條小巷子,便站在那裡。
“姑娘,你還是不死心嗎?”
意碎站在減木蘭的身後,看着永昌侯府的大門,不由得心底泛着一絲的酸澀,姑娘雖然看着是很堅強,可是卻也是一個女兒家……
減木蘭掃了意碎一眼,便知道意碎心底所想的,她淡淡的說道:“稍安勿躁。”
黝黑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那個大門,不知道看了多久,便看到了一輛看似華麗的馬車停在了永昌侯府。
身穿黑色雲紋刺繡錦袍的寧安年,俊美無雙的臉上帶着一絲冷凝,如同天山的寒雪一般,就在減木蘭想要過去的時候,那馬車竟然伸出一隻紅酥手,晶瑩白皙的手臂,纖長的手指,隨即便露出女人纖柔而柔和的臉頰。
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淺紫色的紗裙,盈盈而立,透着一股輕靈的氣息,兩人站在一起,如同天上的金童玉女一般,很是般配。
看着他們兩個,減木蘭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刺眼的很。
而身後的意碎看着這樣的場景,又在不斷的碎碎念中。
“哼,真沒有想到寧世子竟然是這樣的?以前奴婢還覺得寧世子是好人,如今看來……”
意碎在這邊憤憤不平,那邊,減木蘭卻已經直直的朝着寧安年他們走過去了。
等到意碎扭頭想要安慰減木蘭的時候,卻發現減木蘭已經直直的朝着寧安年他們的方向走去。
意碎立馬跟上去,小聲的說的:“姑娘,咱們還是走吧,這等負心的男子,不配姑娘。”
減木蘭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朝着寧安年走過去,她擡起手輕輕的撫着自己的鬢髮,她不相信親眼所見,也不相信別人所說的,她只要寧安年的一句話。
“小柔,你回宮吧,我已經到了。”
溫柔而醉人的嗓音,那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可是如今,他卻對着另一個女人如此。
減木蘭眯着眸子,臉上沒有那種瘋狂的不甘心,只是平靜的有些害怕,她直直的站在離寧安年不遠處的地方,因爲寧安年背對着減木蘭,所以沒有看到減木蘭。
“寧安年,有什麼需要和我解釋的嗎?”
淺薄而冷凝的嗓音,頓時讓寧安年的身子微微一僵。
這個聲音,夢迴前傳,不知道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多少次,他死死的捏緊自己的手,他怕自己忍不住,會立馬扭頭轉身, 緊緊的抱住她,可是……
眸子微微闔上,他不能夠,細長的指甲尖銳的刺破了他柔嫩的掌心,可是寧安年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的,依舊沒有動。
微風輕輕的吹動着他和減木蘭的裙角,在紛飛中帶着一絲淒涼的弧度。
減木蘭譏誚的掀起脣瓣,黝黑的眸子如同潑墨一般,伶人爲之深深的着迷,可是,此刻她的眸子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一般,透着一股恨厲和冷然。
“怎麼?就連扭身看我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減木蘭撩起自己的髮絲,笑容滿是譏誚,微風中,她消瘦的身形 看起來卻是無比的憂傷。
或許很多人說什麼,她都是不會相信的,她一直都堅信着寧安年,一直相信着他,即使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減木蘭的心尖,還是默默的信任着寧安年的,只要他說一句,他是有苦衷的,她便會相信他。畢竟他們走過那些歲月。
“安年,她是誰?”
南海柔柔和的眸子帶着一絲隱匿的暗沉,臉上卻溫柔似水,減木蘭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皇宮的女人果然是不簡單,不過對於前世的她,經歷的那些事情,這個女人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
“她只是一個有過點頭之交的女子罷了。”
寧安年的嗓音冰冷無情,直直的刺向了減木蘭。
南海柔的眸子微微的一閃,隨即一臉深明大義的說道:“既是安年你的朋友,不如請她過府一敘,你看如何?”
減木蘭看着南海柔,心底冷笑,倒真是把她自己當成了這永昌侯府的的女主人了嗎?
“不必了,我與她沒什麼話好說的。”
寧安年依舊是背對着減木蘭的,他冷冷的說着,卻不知道他掩藏在衣袖裡面的手指,卻已經是血跡斑斑了,可是他卻還是說着無情的話,而心,卻在滴血。
“寧世子,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對我們家的姑娘?”
站在減木蘭身後的意碎,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實在是想不到,這寧安年竟然是如此無情之人,看着她家姑娘蒼白的臉色,意碎真的是氣憤不已。
減木蘭沒有制止意碎,只是靜靜的看着,面容帶着深深的嘲諷,她不知道,此刻的她,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着什麼。
意碎捏着拳頭,立馬走到寧安年的面前,她伸出手,一掌打在寧安年的身上,雖說這意碎是女兒家,可是因爲自小幹了粗活,這手中,卻也是力大無窮了。
她的一掌雖說不會讓寧安年受傷,卻也是讓寧安年踉蹌的後退了一步,馬車上的南海柔,立馬扶着宮女的手腕下了馬車,看着意碎竟然如此對待寧安年,立馬擰眉呵斥道:“哪裡來的囂張丫鬟,你家主子就是這般的教育你?”
意碎梗着脖子,朝着南海柔大聲的叫道:“別以爲你是公主,就可以破壞別人的姻緣,他原本就是和我家姑娘是一對的,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竟然這般作爲,實在是噁心至極。”
聽到意碎膽敢如此的對待南海柔,寧安年立馬揮手一掌甩在意碎的臉上,俊美的臉龐滿是冰霜,狹長而魅人的眸子透着一股的暗沉。
“不知死活的東西,公主也是你這等人可以侮辱的嗎?”
意碎被寧安年這一掌,打的嘴角出血了,她完全不知道,寧安年竟然會打自己,只能捂住自己的臉頰發呆。
而南海柔看着這個樣子的情況,立馬拿着錦帕抿脣的說道:“算了,安年,想必她家主子也不是一個什麼正經之人,要不然,這丫鬟教成這個樣子……”
“我教丫鬟難道還需你們來吆五喝六的?”
一隻沉默的看着寧安年的減木蘭,在看到寧安年這番討好公主的作爲之後,早已經醒悟過來了,她減木蘭是誰?,活了三世,難不成還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減木蘭撫着自己的鬢髮,冷眼的看着南海柔柔柔弱弱的樣子,眼底越發的幽深。
“還不快滾,難道非得要本世子把你趕出去?”
寧安年仰起頭,依舊是背對着減木蘭,卻沒有扭身看她。
減木蘭冷然的掀起脣瓣的說道:“怎麼?如今你連看我一眼,都覺得我污了你的眼了嗎?”
寧安年長長的睫毛微微的一顫,卻還是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說出冷情的話語。
“沒錯,如今我看到你,便覺得噁心。”
“哈哈哈……”
減木蘭仰頭大笑,尖銳刺骨的嗓音,頓時響徹在永昌侯府的門前,那守在門外的家丁,看減木蘭纖細的身子,竟然能夠發出如此尖銳刺耳的嗓音,不由得紛紛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減木蘭笑着笑着,這眼淚便流了出來,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眼淚,滿眼譏誚的說道:“好,真好,寧安年,今日,你我之間的情誼,就此暫短,他日若再相見,必定爲死敵,我減木蘭,再次立誓,必定阻你所想,殺你所愛。”
陰冷的嗓音,如同幽禁在地獄的惡鬼一般,讓人不由得深深的發抖。
寧安年眼底一片的冰霜的說道:“若你這般做,我必殺之於你。”
“是嗎?我等着,哈哈哈……”
減木蘭仰頭,立馬大笑,笑完之後,便朝着意碎說道:“意碎,走,這等污潰之地,不宜多留。”
意碎狠狠的推了寧安年一把,小聲的咒罵道:“我詛咒你,斷子絕孫,哼,天打雷劈的負心漢……”
聽到意碎竟然如此詛咒寧安年,南海柔便要發作,卻被寧安年給攔住了,寧安年面色帶着一絲暗沉的說道:“不過是一句話,應驗不了,小柔,你還是儘快的回宮,我這邊還是有事情要處理。”
南海柔柔柔的應了一聲,便坐上馬車離開了。
看着馬車離開的背影,寧安年捂住胸口,他突然嘔出了一口鮮血,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世子……”
“快來人啊,世子昏倒了……”
一陣的兵荒馬亂,家丁們齊齊的把寧安年給擡了進去,而寧安年微微半眯的眸子,死死的看着已經再也看不到減木蘭身影的地方,便遁入了黑暗。
“怎麼樣?可是還很疼?”
減木蘭幫意碎敷了一下藥,看着意碎腫脹的臉頰,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
因爲臉頰腫起來了,意碎說話都變得有些不利索了,她憨憨的朝着減木蘭笑道,撓着自己的髮絲。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這是去了哪裡?”
減木成坐在一旁,看着意碎,在看了看一臉冰霜的減木蘭。
減木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倒是意碎悄悄的扯了扯減木成的衣袖, 小聲的說道:“二公子,別說。”
減木成便立馬猜到了,她們恐怕是去找了寧安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