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婉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幫到君建,給錢,他們估計是不會收的。
突然,旁邊一個聲音喚道:“君建!”
那叫喊透着股滄桑和悲涼。
周君建偏過頭去,看向那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頭扎綠色碎花布巾的婦女兩眼噙滿了淚水,嘴裡一直重複唸叨着周君建三個字。
“媽媽——”
周君建突然掙脫了周學宗的大手,撲向那名婦女。
“孩子!你怎麼會弄成了這樣?”婦女將周君建摟在懷裡,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肉包子遞到他脣邊:“快吃吧!這是娘早上做的,現在還熱着呢!”
周君建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包,一副餓極了的模樣,吃完還不忘抹抹嘴,他笑着看向那婦女,臉上洋溢着許久未見的笑容。
吃完包子,周君建便趴在他孃的懷裡道:“娘,你以後都別離開君建了好嗎?那個顧孃親好凶好凶,君建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許靜婉嘆了口氣,小孩終究還是要回到母親的身邊纔會幸福啊!現在的小君建就完全沒了在周府時的那種沉重,和普通小孩沒兩樣了嘛!
“爹,你過來!娘在這兒!”周君建突然從他孃的懷裡跳了下來,跑去拉周學宗的手。
周學宗尷尬的走了過去,卻將頭偏向一側,不敢看他娘。
過了一會兒,他纔不好意思的說道:“十三娘,都是我對不住你!你若是還能原諒我當初的不忠,那我們就繼續一起生活。如果不能……”
他的話還未出口,就又給嚥了回去,因爲他看到十三娘和周君建互相對看時眼中閃過的那濃濃母子情。
即便他再不好,這份親情也會讓她放不下吧!
三個人話別了一陣。開始一起吆喝起賣菜來。許靜婉微笑着離去,此時周君建卻跑了過來,拉了拉她的手道:“姐姐。你能蹲下來嗎?我想送你份禮物!”
“是什麼?”
還沒等許靜婉反應過來,周君建就在她的臉上小啄了一口。
“謝謝你。姐姐再見!”周君建很是幸福的回到他父母身邊,對着許靜婉招手道別。周學宗和十三娘也互相對看了一眼,和許靜婉揮手。
一路上,小翠提着小姐買的東西,疑惑的問道:“小姐,剛剛那個小孩說要謝你什麼?”
許靜婉抿嘴,笑着道:“沒什麼!”
說着,許靜婉就跑了起來。小翠跟在後面追:“小姐,別跑那麼快,我都趕不上你了,這,這東西太多,就快要掉了!”
跑着跑着,她們來到味道全酒樓的門口,許靜婉一個不小心撞在了一位夫人的懷裡。
“哎呦!”幸虧那夫人身旁的丫鬟機敏,伸手將其扶穩了,可那夫人狀似被撞的不輕。一手按住太陽穴,閉着眼,微微呻-吟着。
“對不起。對不起!……”許靜婉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也並非那種冒失之人。只是在小跑的過程中,這夫人突然從行駛的馬車內走了下來,讓她迎了個措手不及。
“你是怎麼走路的?長不長眼睛啊?”那夫人倒是沒說什麼,可她身旁的丫鬟卻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樣。
小翠正從後面趕了上來,一摞東西捧在跟前,沒發覺前面出了狀況,突然,那些紙袋掉了一個下來。將其絆倒。
許靜婉趕忙伸手接住了她,將她扶了起來。
小翠擡眸。只見那些購買之物都散落一地,她慌忙蹲了下來。不停地撿着,一邊撿拾着還一邊向許靜婉道歉:“小姐,都怪小翠不好!……”
許靜婉也幫着撿起地上的兩袋東西,正當小翠站起身時,卻對上一副惡狠狠的目光。
“綠兒!”
小翠雙眼放出光來,剛撿起來的東西又給撒了一地。
許靜婉嘆了口氣,這是被撞傻的節奏麼?可正當她準備彎腰去撿的時候,卻聽得小翠驚叫道:“夫人!”
許靜婉這才擡起頭,仔細看了看小翠,發現她的神情不對。再看看那還在揉着額頭的夫人,霎時明白了過來。
難道這個就是她這一世的親孃。
“小翠,你不是陪着小姐出嫁了嗎?怎麼會在這裡?”綠兒上前一步,一改方纔的不滿模樣,眼神錯愕的看着她道。
綠兒是在許靜婉出嫁那一日新買進來的丫鬟,爲的就是府裡能一切運轉正常。她也是在小姐出嫁時和小翠一起幹過活才認識小翠的,但是小姐的面卻是沒見着。
夫人聽到熟悉的聲音,緩緩睜開眼來,她被方纔那麼一撞,兩眼還有些放花。眨動幾下後,她仔細地看了看面前的丫鬟,吃驚道:“小翠,你怎麼在這裡?小姐呢,小姐哪兒去了?”
小翠眼裡頓時噙滿了淚水,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向許靜婉。
許靜婉也是一愣,但看見那夫人眼裡飽含的母愛,心頓時就軟了。
“娘!”
“婉兒!”
二人擁在了一起。許靜婉雖然對這個榮氏還是比較陌生,可是也常常聽小翠提起,今日一見,還果真慈眉善目,讓她倍感親切。
“婉兒,可找到你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那蔣家少爺沒把你怎麼樣吧?”榮氏幫許靜婉理了理頭髮,傷心道:“你瘦了!我的婉兒定是過得不好,娘夜夜都夢到你受到折磨,你是爲孃的心頭肉啊!”
“娘,我們進去說吧!”許靜婉扶着榮氏走進味道全酒樓,要了最好的一處包廂,二人坐在一側,依偎着。
許靜婉這時纔看清母親的模樣,只見她瓜子臉,面容尖瘦,頭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雲鬢,上頭插着一根素雅的銀釵。
雙眼有眼袋,眼角皮膚笑起來還有魚尾紋,臉部皮膚還算緊緻,脣若櫻桃,卻呈暗紅的顏色。一身墨綠的衣服將其窈窕的身段給勾勒了出來,舉手投足間都透着股女人味。
然而歲月催人老,看得出榮氏年輕的時候定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如今卻人比黃花瘦。
“母親,一言難盡啊!”許靜婉將頭靠在榮氏的肩膀上,沒有太多的扭捏,也許是這具身體的本真驅使,讓她覺着一切就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