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入選縣籃球隊

侯海洋聽趙海說過好多次,每次趙海說起夜來香時,總是口水滴答,一副嚮往天堂的模樣。“老子有錢了,一定要到夜來香去瀟灑”成了趙海的口頭禪。

呂明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在他心目中,從中師學校畢業,已經失去了兩次機會,一是畢業時沒能留在城裡,二是新鄉鎮借調幹部時,輸給了劉友樹。他暗自發誓:“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遇。”

侯海洋知道自己錯過了考公安的機會,原本開始明亮的心情又灰暗起來。都說青春期是激情飛揚的時代,其實這是中年或老年後的美好回憶,時值青春期的時候,會有太多的迷茫、徘徊、不安和焦慮。更有很多的艱難選擇。

服務員如走馬燈一樣進來,放了牛肉乾、花生、瓜子以及水果,還有幾箱啤酒。旗袍女親自端來一個盤子,盤子裡是兩瓶帶着外文的酒。

那女的道:“今天晚上生意好,沒有幾個小妹。”

“我居然進了夜來香!”進入了夜來香大堂,裡面燈光昏暗,頂上是旋轉燈光在人羣中穿梭,一個黑影站在屏幕前唱《一場遊戲一場夢》。一個穿着旗袍的年輕女子來到了劉七刀面前。

辦公室杜強主任總覺得眼前的人比較面熟,他找到在場邊指導的李教練,問了侯海洋的情況,這纔想起此人曾經來報過名。

城郊小學位於新鄉鎮到縣城客車的必經之地,侯海洋提着包下車以後,步行五分鐘來到城郊小學。

整場比賽,縣隊以十分優勢戰勝了縣領導隊。縣隊忠實執行了李教練的佈置,若是縣隊輸給了縣領導隊,馬屁嫌疑太重,甚至會讓領導懷疑縣隊的水平,贏十分,恰到好處,既讓領導們過癮,又能體現縣隊的水平。

想到與社會混混在一起搞這些事,侯海洋心裡覺得蔣剛太大膽了,大膽到無所顧忌的地步。

張明在牀上吐了一個菸圈,道:“蔣剛是治安科副科長,恰好管這些牛鬼蛇神,敢收錢,除非不想做生意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做這種生意的人,若是沒有公安的關係,早就死翹翹了。”

付紅兵吃驚地道:“你沒有收到我的信?”

下午,開始了正式的訓練。對於大多數隊友來說,這只是一場比賽,對於侯海洋來說,他想將這一場普通的比賽變成改變命運的一次機遇。他在訓練時格外用心,奔跑時不吝體力,對抗時機智靈活,如一臺永不停歇的發動機。

侯海洋原本想低調處理被抽調到縣籃球隊的事情,但是在秋雲面前到底沒有忍住,談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這是一次機遇,在讀中師時,我經常代表學校去打籃球,與巴山縣打籃球的高手們接觸得多,公安局、教育局這些大機關都喜歡招一些籃球打得好的。我要抓住這一次來之不易的寶貴機會,爭取能調到縣裡去。”

朱柄勇和呂明坐下不久,陸續有人過來敬酒。朱柄勇在財政局工作,職務不高,位置重要,接觸面也廣,加上他爲人比較靈活,所以在較短時間內,認識了各部門不少財務人員。

張曉啞人小鬼大,明白爺爺的心思,道:“現在社會進步了,吃得好,長點肚子有什麼了不起。當年你們鬧革命,目的就是要讓全國人民吃得好穿得好,如今這個目的達到了,爺爺發什麼牢騷。”

蔣剛在這種場合很放得開,摟着那位女子喝酒,點了一首鄭智化的,他一邊唱,一邊在女子身上摸來摸去,絲毫沒有顧忌。

李教練恭敬地道:“張縣長,這一屆縣隊還行吧?”

上午,接連有兩堂課,由於準備充分,教學方法亦靈活,師生間配合得挺不錯。上完課,侯海洋心情還算不錯,站在操場上看學生跑來跑去。王勤走了過來,在遠處看着侯海洋揮手。

“我也不知道,試一試吧。等一會兒我陪你到縣公安局辦公室。”兩人邊說邊談,進入城郊小學的老師宿舍。城郊小學的老師宿舍是新修的八層樓房,統統都是三室一廳,沒有家的老師是三人住一個套間,衛生間、廚房都有,條件比新鄉小學好得太多。

侯海洋接到隊友傳球,他看到前面沒有領導,有意玩了玩球技,帶球上籃以後,他採用了一個旋轉360度的侯氏動作把球幾乎是扣進籃筐。張曉婭長期跟隨爺爺看球,也是懂籃球的,見到這個漂亮動作,拍起手來。

在這期間,趙海從縣城裡帶回了好幾套錄像帶,有《喋血雙雄》,鬼片《倩女幽魂》,還有陳寶蓮的一部叫不出名字的三級片。趙良勇、趙海、邱大發、汪榮富等看錄像小團隊如飢似渴地看着黑道英雄、林間倩女以及三級美女的表演。

訓練完,四十來歲的李教練拍着侯海洋的肩膀,道:“小侯,你體力很好,平時還在堅持鍛鍊?”

付紅兵和侯海洋是中師最好的同學,兩人都是青春熱血的青年,又沒有家庭負擔,錢財在眼裡並不是太重要。侯海洋沒有客氣,接過錢,道:“我想到公安局試一試能不能報名。”

“這個社會複雜得很,大家都在搞錢,搞到錢纔是本事,其他事都是假的。”張明吐着菸圈,開始給侯海洋上人生課。

張曉娌在籃球場上見過侯海洋兩次,此次近距離見面,她覺得侯海洋英氣勃勃,男子漢味道很濃。跟着幾位縣領導走了一段,她回頭又看了侯海洋一眼,微微笑了笑。

侯海洋在迷糊之中醒來,內褲上是黏黏的液體,感覺很不舒服。他換掉內褲,簡單擦了擦,繼續睡覺。

這一次侯海洋打球,縣隊的服裝正在印,他仍然穿着中師時代的球服,張曉婭一眼就認出了他。男人對美女的記憶比較深,同樣,女人對帥哥也會留有印象。

侯海洋實話實說:“我分到新鄉學校,窮鄉僻壤,沒有任何娛樂,只能天天打籃球。”

張曉娌吐了吐舌頭,道:“爺爺,看球,十號又要進球了。”

王勤將一份通知遞到了侯海洋手上,鼓勵道:“是金子總要發光,一個地級三好學生,總有特別之處。十一月六日,你先到縣委招待所報到,參加集訓,十二月開始打比賽。”

在另一邊,侯海洋對劉七刀的酒量無比佩服。

張明腰間的東西是8?機,在市面上要賣兩千多塊錢。在巴山師範和新鄉學校都沒有人用這個洋玩意兒,他是第一次看到身邊人用傳呼機。

“別想這些事了,好好複習,明年一定要考上研究生,離開這個鬼地方。”秋雲戴上了耳機,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在這個世界裡,有丘吉爾震驚世界的講話,還有浪漫抒情的鄉村音樂,沉醉於其中,會忘掉世間的煩心事。

侯海洋已經跑了十來圈,滿頭汗水,沒有陪同秋雲跑步,他停了下來:“你慢慢跑,我先回去。”

侯海洋道:“我是十一月五日走,鑰匙你拿着,可以在我這邊做飯。還有,我教你釣魚,學會釣魚以後,想吃魚就可以到小河裡去釣,既經濟實惠又美味營養。”

他正準備介紹自己與侯振華的關係,四五位參加打籃球的縣領導快步走了過來,紛紛與張大炮打招呼。張大炮伸出手,與縣領導們一一握手,他是河北人,幾十年過去,仍然是一口河北口音,與他說話的縣領導有一半也是河北口音。縣領導們都很尊重老前輩張大炮,幾人擁着他朝前走。

劉七刀安排一番,轉過臉時,又變得笑容滿面,他把手放在蔣剛肩膀上,低聲說了一會兒。

等到侯海洋說明來意後,杜主任吸了一口煙,道:“下次早點來報名,現在名單已經送到人事局去了。”

侯海洋聽聞七刀之名,頓時大吃一驚。“七刀”完整的稱呼應該是劉七刀,這個綽號大有來歷,巴山縣城分爲東城和西城兩個區域,東城是老城,以土著爲主,西城是工業城,很多是來自北方的三線單位。東城和西城都有不少混混,兩邊互相不服,經常在街頭打架。香港黑道片傳入以後,有更多的年輕人加入了街道混混的行列,這些混混身邊經常跟着年輕幼稚且漂亮的小女孩子。劉七刀那時還不叫劉七刀,有一次,他與東城的混混打架,被砍了七刀,仍然提着刀狂追對方。這一戰是劉七刀的成名之戰,他由小混混一躍而成了大混混,得了一個綽號叫做“劉七刀”。

錯失考公安的機會,女朋友又沒有如約而來,讓侯海洋心情變得很糟糕。他在籃球場上漫無目的走了幾十圈,又爬上了招待所頂樓,在頂樓上走來走去,眼睛一直望着大門,他希望呂明會如翩翩的仙女,不期而至。

侯海洋猜到今天晚上的消費是免費的,但是他還是想證實一下,問道:“聽說在夜來香消費很貴,今天晚上,得花多少錢?”

李教練道:“好好表現,剛纔公安局杜主任問了你的情況。”

此時的劉七刀沒有了在燒烤攤的笑容,而是惡狠狠地道:“給我找些人來,陪蔣哥。”

付紅兵奇怪地問:“你不是來報名?今天還在上課,怎麼就進城?”侯海洋胸膛裡脹滿沮喪,道:“茂東市舉行籃球比賽,我被選進巴山縣籃球隊。”

望着李教練黑色且充滿疙瘩的臉,侯海洋充滿了感激,他跟在教練的身後,擡着一個籮筐,裡面裝着七八個籃球。

此時,站在旁邊的觀衆越來越多,縣公安局長高智勇聞訊而至,這麼多縣領導在這裡打球,他接到縣委辦的電話以後,親自帶了幾個民警過來保衛。保衛是本職工作,順帶着他也可以欣賞籃球比賽。看到侯海洋精彩的進球以後,高智勇指着侯海洋,對跟在身邊的辦公室杜強主任道:“這個十號是哪個單位的?這種人才,我們公安局歡迎。”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秋雲摸了摸發燙的臉,心道,“我只是巴山的過客,更別說是新鄉了,侯海洋人不錯,可是年齡比我小,還是個中師生。”她將侯海洋與另外一位男子的面容放在一起比較,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男子,一個才華橫溢,是大學裡耀眼的明星,另一位如山間生機勃勃的樹木,有一股阻擋不住的向上力量。

早上,他起得很早,趁着張明還在睡覺之際,給呂明寫了一封信,訴相思之苦,討論着人生,並談未來的規劃。寫完了三頁信,他取出隨身帶的信封和郵票,仔細粘好以後,將這封信塞進了招待所門口的郵筒裡。交完信,在操場做了一會兒準備活動,隊員們陸續來到了球場。訓練完畢,李教練宣佈:“吃完早飯,大家在寢室裡休息,十點鐘,縣委、縣政府領導組成一個隊,趁着今天是星期天,要來和我們搞友誼賽。大家搶球不要太猛,但是也別縮手縮腳,要多打配合,打出縣籃球隊的水平。”侯海洋站在隊伍裡,暗道:“也不知縣委張副書記來不來打球,若是他要來打球,我是不是找機會講一講堂叔公侯振華的事?若是張副書記還認賬,我就建立起一個關係,說不定能改變命運。”

來源於高曉聲小說《陳奐生上城》,寫一個農民進城的遭遇。

讀中師三年,有近兩年的時間她在暗戀着侯海洋,但是直到畢業以後,兩人才確定了戀愛關係。確定了戀愛關係以後,壓力與掙扎卻遠遠大於愛情的甜蜜,她是全家第一個跳出農門的女子,後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在讀書。爲了生弟弟,家裡交了超生罰款,罰款都是從親朋好友家裡借的,要逐年歸還。作爲唯一跳出農門的長女,她有責任爲家裡承擔重任。沉重的責任壓在肩上,愛情只能讓位於現實,深埋在內心深處。

呂明道:“這是你的房子,我能有什麼意見。”儘管她開始與朱柄勇交往,可是她並沒有完全接納這位財政局幹部,從女性角度來看,侯海洋無疑更有男性的魅力。

耐不住軟磨硬泡,呂明最終還是接受了朱柄勇的邀請。

朱柄勇在紙上畫着傢俱擺放圖,道:“剛纔看了房子,你知道房屋的結構,我簡單佈置一下,你有什麼想法,我馬上就改。”

張老爺子道:“你爸現在還鍛鍊嗎?你看他的肚子,比懷兒婆的還要大,以前在部隊,這樣大的肚子哪裡有臉見人。”張老爺子是巴山第一任縣長,在部隊裡原名張大炮,他天天堅持適度鍛鍊,身體棒得很。他對現在的許多事情都看不慣,比如大吃大喝、比如每個縣領導都配小車。兒子張大山是縣委副書記,挺着一個大肚子,每次看見這個大肚子,他就禁不住想罵人。

“一個月前,我給你寫過信,公安局要招幹,昨天報名,你到底還是來了。”

“祝賀你,被抽到了縣隊,要代表巴山縣參加茂東市的籃球比賽。”侯海洋覺得有些突然,道:“怎麼會抽到我?”到了新鄉以後,他總有一種被人遺忘在這個偏僻角落的憤懣,此時突然被人惱記上,反而覺得不習慣。

“進來。”門內傳來一聲招呼。

第二天下午訓練完,已經六點,侯海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宿舍,洗了熱水澡,換上了襯衣,出門後來到車站迎接呂明。

呂明坐在財政局餐廳靠窗的桌前,神情憂鬱,眼睛望向縣委招待所。“呂明,這是滷雞爪子,財政局招待所的絕活,晚上睡覺之前,看電視,啃一啃滷雞爪子。”說話之人是一個白胖胖的小夥子,身上穿着財政局的墨色制服。

侯海洋把任何一次機會當成人生的一次轉機,點頭道:“李教練,放心,我知道輕重,保證配合好。”

秋雲這句話,讓侯海洋笑個夠嗆,往日的冷美人,熟悉以後,變成了有着點冷幽默的可愛女子。

縣天然氣公司門口有一塊三角空地,這兩年,燒烤攤子如雨後春筍一樣從三角空地長了出來,逐漸吞噬了三角空地周邊的門面,如今這裡成爲縣城夜晚最熱鬧的美食一條街。美食產生於極爲簡陋的場所,衛生條件根本無法保證,可是人們不在意這些,人們在這裡吃燒烤喝啤酒,肚子脹了就隨便找個角落稀里嘩啦。

夜來香是巴山縣城的第一家夜總會,裡面有神秘的小姐。

此時,前往縣城的侯海洋既有希望和憧憬,更有許多的煩心事,最大的煩心事是身上沒有錢了。新鄉鎮政府幹部的工資只發了三分之二,老師的工資則欠得更多。錢是男人的腰,有錢則硬邦邦,無錢則軟綿綿。侯海洋直奔城郊小學,找斧頭付紅兵借錢。

在燈光之下,呂明相貌格外清秀,文靜素雅如一朵雨後鮮花,這讓朱柄勇心花怒放。他的前妻是絹紡廠女工,心眼不錯,就是性格粗疏,脾氣暴躁,稍有不對就發火。離婚以後,朱柄勇一心一意要找個老師,如今得償所願,看着呂明就如發了大額獎金一樣讓他興奮。

秋雲最知侯海洋的處境和心境,她真誠地祝福道:“這是一次機遇,衷心祝願你能心想事成。”另一方面她覺得空落落的,在新鄉學校裡,侯海洋是唯一能談得來的朋友,若是他真的藉着打籃球調到縣裡,自己幾乎就沒有人可以聊天。

“好,這小夥子球熟。”張老爺子眼前一亮,拍了拍大腿。

鐵坪到縣城的最晚一趟班車,大約在七點半鐘左右到達,如果呂明收到信件,應該在七點半到八點鐘到達縣城。

白胖小夥子朱柄勇原來是鐵坪財政所所長,在鐵坪期間,一直在追求呂明,追求既熱烈又勇猛,不僅天天到學校,還主動到了呂明的老家,提着菸酒去看望了呂明的父母家人。儘管朱柄勇有過一次婚姻,但呂明父母對朱柄勇很是滿意。

找到杜主任辦公室,侯海洋在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有節奏地敲了敲門。

“彭局長,酒就免了,你的酒量有幾人比得過。我上次說過的事,真是我的小姨子,呵呵,堂小姨子也是小姨子,她在鎮裡教書六年,能不能考慮進城的事?”

“那我們互相監督。”

侯海洋壓抑着興奮,道:“我的課程怎麼辦?”

爲了能在籃球賽上有優異表現,侯海洋開始瘋狂地練球,早上起來跑步,以前跑兩百米跑道十圈,現在跑二十圈。晚上,他一個人默想着以前學過的各種戰術。天黑以後,還將以前學過的戰術畫成圖片,反覆琢磨。

轉眼間就到了十一月四日,經過高強度的自我訓練,侯海洋臉被曬得更黑,肌肉緊繃繃如獵豹一樣充滿着力量,隨時都可以蹦起來摸到籃圈。下午,侯海洋特意帶着秋雲去小河邊釣魚,收穫了三條白鰱和幾條鯽魚,養在桶裡。

縣裡多數單位都有制服,檢察院、交通、工商、稅務、城建監察等單位的制服脫胎于軍裝,財政局以前也有軍式制服,這兩年進行了改革,將制服的肩章等符號取了下來,改成墨色的中山服。這種服裝深受廣大財政幹部歡迎,以前的軍式制服在日常生活中彆扭,改成這種中山服,工作以外,穿起來不顯山不露水,一年發春夏秋冬幾套服裝,算是一筆福利。

從年齡上來看,她比侯海洋要大,可是從生活經驗來看,她比侯海洋差許多,經常得到對方的照顧。秋雲感動之後,說話就特別溫柔:“打比賽運動量大,你要吃好一點。”

朱柄勇不願意走,道:“現在城裡流行吃燒烤,集中在天然氣公司那一塊,我們去吃燒烤。”

“牛啊,能人選縣籃球隊了。”

對於侯海洋來說,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他恨不得馬上與呂明分享這個好消息。第三節課有空閒,他偷偷地在辦公室給呂明寫信,這是有史以來給呂明寫的最短的情書,只有兩頁,一頁寫相思,另一頁寫了籃球的事,約定十一月六日在巴山縣城見面。給呂明寫信時,他腦中禁不住浮現出《蜜桃成熟時》的畫面。這部來自香港的三級片,居然能拍得如此青春和自然,能將女人的身體拍得美麗誘惑卻又不淫蕩,給了侯海洋感官和感情以很大的刺激。

女子看穿了侯海洋的不安和慾望,她經常遇到肚子和孕婦一樣大的色迷迷的老男人,對眼前的羞澀帥哥挺有好感,有意挑逗眼前這位帥哥。她將右手從侯海洋掌中抽了出來,雙手環抱着侯海洋,將臉貼着對方,同時有意無意用髖部去碰對方的敏感部位,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堅挺的力量在成長。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侯海洋想起了賣刀的楊志、賣馬的秦瓊,所幸自己還只是借錢,並沒有賣什麼東西。他回頭又想:“楊志能賣刀,秦瓊能賣馬,都是有資產的人,自己除了長了十八年的身體,一無所有。”思緒隨着穿堂風在縣委招待所亂走,他站在窗口,隨手扯了一片綠葉,心道:“呂明應該收到了我的信,明天,她能到縣城嗎?”他的心情和身體都渴望着與呂明見面,既消除積累起來的慾火,又傾訴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麻煩。

吃了一個多小時,朱柄勇提議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此時侯海洋還未走,呂明搖頭道:“再坐一會兒吧。”朱柄勇如聽九_九_藏_書_網了聖旨一般,來到燒烤攤子,又去點了幾盤菜。

侯海洋只得離開了辦公室,面對着付紅兵,失望地搖了搖頭。

巴山縣是籃球之鄉,歷任縣領導都喜歡打籃球,在縣委招待所後院有一個籃球場,是巴山縣最好的籃球場。縣裡重要的比賽以及縣隊集訓,球隊都住在縣委招待所。

兩人在一起打過好幾次球,並不陌生。聊了一會兒天,張明腰間傳來一陣蜂鳴聲,他伸手取過一個小小的黑黑的東西,看了一眼,自語道:“這些人真是,什麼事情都往我身上推,我被抽出來打籃球,也不得清靜。”出門時,他對侯海洋道:“我去回個電話,等會兒隊裡要集中開會,下午就要練球。”

侯海洋臉色大變,道:“什麼,要招公安,我不知道啊。手續,需要什麼手續?”他想報名讀電大,沒有學校的公章,事情就黃了,此事給了侯海洋很大的刺激,他在第一時間想起了考公安要什麼手續。

午飯相對簡單,秋雲在跑步前,到鎮裡去買了一把空心菜,以昨天的魚湯打底,兩人吃了一碗魚湯麪,味道好極了。

她是痛苦的,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初戀的美好,便遇到了最現實的生存問題。

由這個傳呼機,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人與人的不同。張明部隊轉業從氮肥廠進了建委,用得起兩千多塊錢的傳呼機,自己中師畢業到了新鄉學校,出來參加籃球比賽還得找朋友借錢。

張老爺子用手指着侯海洋,道:“十號選手,打得不錯,要給巴山爭光。”

在距離縣委招待所不遠處,是縣財政局的招待所。縣財政局是縣政府的一個管錢部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原理具有普適性,財政局管着錢自然靠錢吃錢。財政局招待所沒有縣委招待所佔地大,裡面裝修卻很精緻,設施比縣委招待所要好。

那個旗袍女將衆人帶到另一個房間,她介紹道:“各位大哥,這是夜來香最大的包間,今天晚上生意好,好幾位老闆都要訂這個房間,劉哥硬是不同意,給各位大哥留着。”等到衆人坐下,旗袍女又道:“你們先坐一會兒,小妹一會兒就來。”

兩人聊天的主題自然是畢業以後的近況。相較之下,付紅兵對前途要樂觀許多,他一門心思報考公安,而侯海洋比較迷茫,至少沒有明確的目標。

“夠哥們的都別走,到我的夜來香去玩。”劉七刀很有江湖大哥的豪爽勁,拉着蔣剛,大聲道。

侯海洋原本想借一百塊錢,當他提出要求以後,付紅兵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兩張灰綠色百元鈔,道:“剛好發了課時費,我們兄弟夥,你拿去用就是,借什麼借。”

“我不想去。”呂明又覺得話說得太硬,道,“晚上吃得太飽。”朱柄勇是結過婚的人,對女性心思掌握得挺好,知道烈女怕郎纏的人生哲理。呂明拒絕以後,並不氣餒,繼續道:“這兩年縣城環境變好了,日新月異,我陪你去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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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比賽開始以後,侯海洋是作爲絕對主力上場,他記着李教練的話,小心翼翼地不與縣領導們發生肢體接觸,但是球一到手中,立刻滑如泥鰍,在場中穿行如人無人之境。

秋雲的長髮紮成了馬尾巴,馬尾巴隨着跑動的步伐上下跳躍,道:

蔣剛以前是一個鎮上的體育老師,被借調到公安局,工作幾年後,解決了編制,成爲正式公安,如今在治安科工作。吃晚飯時,大家起鬨,他就答應晚上請隊友吃燒烤。

他的性格與父親侯厚德不同,侯厚德面子觀念很重,從來沒有試着與張大山副書記建立關係。

他正想介紹自己是茂東地區三好學生,這次被抽到了縣籃球隊,桌上的電話響了。杜主任接到電話,屁股馬上離開了板凳,一邊說話一邊彎腰點頭,彷彿電話裡的人就在身邊一樣。

短髮漢子坐在蔣剛身旁,道:“沒問題,蔣哥,我安排好了。”

“那也不必,感慨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魚肉還是要吃的,沒有蛋白質,肌肉會失去彈性,皮膚會鬆弛。”

早上,侯海洋在操場跑了一會兒,意外地看見一身運動裝的秋雲也來到了操場,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也來跑步?”

星期五早晨,侯海洋帶着行李出發了。

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讓侯海洋覺得很是遺憾,他看着張老爺子的背影,悵然若失。

停下來以後,他的目光仍然追隨着秋雲的後背。侯海洋腦海中涌出了昨日夢中的情景,身體情不自禁又有了反應,他低頭看到短褲撐起的帳篷,趕緊將思路轉向其他地方。

侯海洋是第一次來到鼎鼎大名的夜來香,對如何在裡面瀟灑一竅不通,他坐在角落裡,觀察着其他人是如何玩,然後跟着學。

李教練父輩是山東人,性格豪爽,很喜歡球技突出又格外賣力的侯海洋。他站在保管室門口,道:“明天上午要搞對抗賽,是與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對抗,你來參加。領導們年齡都大了,打球的時候注意分寸,不要有肢體接觸。”

呂明心情格外矛盾,這一段時間以來,她由最初的堅決反對到猶豫遲疑,再到現在的見面試探,內心掙扎如石磨磨肉一樣痛苦。她深愛侯海洋,可是愛情不能當飯吃,兩人條件都不好,一南一北都是偏僻鄉鎮,要調到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相比之下,朱柄勇條件好得多,他已經調到了縣財政局,經濟條件寬鬆,如果與他結婚,調到縣城的可能性無疑將增大許多。

到了天然氣公司,兩個穿西服留短髮的漢子已經安排好桌子,見了衆人,不停發煙。蔣剛大模大樣坐在首席,嘴裡叼着煙,卻不點燃,道:“七刀,這些都是我的兄弟夥,等會兒安排一下,找點漂亮妹妹。”

晚飯安排在縣委招待所,籃球隊圍了兩桌,八個菜,四葷三素還有一個湯。侯海洋坐上桌子,聞到誘人的香味,頓時口水如泉涌。菜人口,頓覺美妙異常,紅燒排骨根根滋潤,回鍋肉片在口中冒油,青椒肉絲在舌中翻滾,接連吃了三碗乾飯,他還沒有打一個飽嗝。

張曉婭今年十五歲,身高腿長,有着少女的纖細,她說了句:“那個投球的前鋒是中師生,上一次在師範校,他得分最高。”

“省着吃,能支撐一個星期了。魏官下個星期會給你帶魚過來。”秋雲道:“我們兩人將這條河的魚禍害慘了,本來它們在水裡自由自在地生活,被我們用尖厲的魚鉤刺破嘴脣,捉上岸來被剝鱗、剖腹,然後放進鍋裡,做成紅燒味、家常味、麻辣味,人啊,真是最殘忍的動物。”侯海洋開玩笑道:“那我把魚放回河裡。”

師範學校恰好在西城,屬於劉七刀的地盤,劉七刀的名字對中師生來說是如雷貫耳,甚至代表着江湖好漢的傳奇。此時這個傳奇人物坐在蔣剛下面,不停地給各位敬酒。他敬酒的方式很豪爽,舉着大號啤酒杯子,一瓶640毫升的啤酒只能分兩杯,他左手拿着兩個杯子,右手提着啤酒瓶子,敬到一人面前,就倒滿兩杯,自己先端起一杯,一口就喝了。侯海洋暗自咋舌:“這一輪啤酒喝下來,至少有六瓶酒,這還不算其他人的回敬,劉七刀還真有梁山好漢的風采。”

看到付紅兵以後,這種忐忑之情馬上就消失了,作爲93級中師班的老大,侯海洋始終在付紅兵面前是有自信的。

坐在車站內,聽着車站廣播,時間如烏龜一樣緩慢,爬啊爬,叫人心焦難耐。每一次有旅客從車站內出來,侯海洋都要跑去張望,他希望呂明如林妹妹一樣躍人眼裡,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呂明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趙良勇端着麪碗站在小院,與穿着運動衣褲和回力球鞋的侯海洋揮手告別。秋雲坐在窗前,躲在角落裡,看着侯海洋挺直的背影上了梯子,直至不見。突然之間,她覺得心裡特別空虛,如飄在空中的羽毛,東飄飄,西蕩蕩,沒有根基。

不一會兒,過來幾位衣着暴露的女子。劉七刀將一位女子拉到蔣剛身邊,直接推到蔣剛懷裡,道:“把我們大哥弄巴適,要不然老子收拾你。”那女子順勢粘在了蔣剛懷裡,身體有意朝蔣剛的敏感部位碰。

張老爺子道:“要來,看看你們這一隊能拿第幾名,可別給我們丟臉了。”

付紅兵的房間很有男子氣息,貼着許多健美照片,還有籃球運動員的照片;桌上放着《公文寫作》《法律普及教材》等書。《法律普及教材》攤開在桌上,上面畫了許多紅勾。

侯海洋早就聽說夜來香的女子放得開,百聞不如一見,此時見到公然坐在蔣剛懷裡的美女,還是受到極大衝擊。

“呂明,怎麼了,不舒服?”朱柄勇注意到呂明的神色不對,關心地問。

兩人趕緊坐車來到縣公安局政工科。政工科一名心不在焉的女同志道:“昨天報名結束了。”侯海洋放下高傲的身段,求道:“我是從新鄉鎮趕過來的,能不能給一次機會,讓我報名?”女同志指了指樓上,道:“報名表在辦公室杜主任手裡,你去找他。”

當女子柔軟飽滿的胸膛靠過來時,侯海洋思想進行着激烈鬥爭,一方面覺得和這種女子跳貼面舞,對不起呂明,另一方面,他沒有勇氣和毅力推開眼前的女子。女人身體的強大誘惑最終擊敗了內心的不安。

“彭局長,老兄有何指示?”他背靠着椅子,吐了個菸圈,又道,“老兄,你怎麼不早點,報名時間過了,報名表都交了。”

在第三曲舞的時候,女子搞了個惡作劇,突然伸手握住了那股堅挺的力量。侯海洋如被點了穴道一樣,頓時停住了舞步,用力抱緊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李教練拍着他的肩膀,解釋道:“公安局高局長是球迷,經常到縣隊來挖人,蔣剛就是從我手裡挖的人。看來,你也有希望。”

放下電話,杜主任急急忙忙朝外走,道:“報名時間過了,報名表在領導手裡,下次有機會再來考。”

“我在信上寫得很清楚,沒有單位的,要在戶口所在地的居委會蓋公章,若是有單位的,必須要到學校蓋公章。”

“什麼信,我給你寫了兩封信,你這小子一次都不回。”

論見面時間,侯海洋與秋雲在一起的時間更長,最近一段時間,幾乎天天在一起吃飯。只是,他與呂明是契約意義上的男女關係,在一起擁抱、親吻、撫摸,有了極爲親密的接觸,儘管見面時間少,卻有深度。有了深度,意義自然不一樣。

兩人在電話裡聊了幾句,杜主任從抽屜裡拿過報名表,在表上增寫了一個名字及其基本情況。

旗袍女不斷帶着女人進來,當一個熱乎乎的身體靠着侯海洋坐下時,他只覺口乾舌燥,不知道手腳往何處放。女子用牙籤挑起了一塊水果,直接喂到了侯海洋的嘴裡。趁着女子拿水果時,侯海洋認真看了女子,那個女子不算醜也不漂亮,最大的特點是衣領開得很低,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肉。

“這你就不懂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老爺子是籃球迷,在退休以後,逢球必看,聽兒子無意中說起這場比賽,儘管知道這一場不會很精彩,仍然帶着從茂東過來看望自己的孫女準時來到球場。

侯海洋在這羣人中最沒有發言權,只能是隨大流,來到夜來香門口時,一股妖異的音樂透過厚厚的簾子傳了過來。

縣委招待所是一個相對的制高點,基本上可以俯瞰半個縣城。

凌晨一點,巴山縣籃球隊這纔回到了縣委招待所,侯海洋和張明用冷水衝了涼。兩人關了燈,躺在牀上侃大山,擺龍門陣。

侯海洋正在凝視一羣領導,沒有注意小姑娘的微笑。

李教練和侯海洋等人收拾衣服朝寢室走,遇上了張老爺子和張曉婭。李教練見到了眼前這位彎腰駝背的老人,立刻換上了恭敬的笑容,道:“張縣長,來看球?”

在偏僻的新鄉學校過的時間久了,視線中都是斑駁校舍,此時見到擁有幾幢白色瓷磚藍色玻璃的城郊小學,感官立即受到強烈衝擊,不覺有了陳奐生進城之感,也如劉姥姥進大觀園。

呂明越來越覺得驚訝,這些敬酒的人都是很顯要的幹部,甚至還有一位副局長。在鐵坪鎮裡,一位鎮幹部都能在學校裡耀武揚威,更別說是縣城局行的局長了。等到第四個領導過來碰酒,她看着朱柄勇的眼色稍有些變化了。在社會上得到尊重是很愉快的感覺,絕大多數心智正常的人都會喜歡。

這一句話如太陽光一樣,驅散了侯海洋頭頂上的烏雲,“撥雲見日”這個成語就如量身定做一般,他內心的陰霾被公安局長的注視消融得乾乾淨淨。

侯海洋愣了愣,道:“斧頭,你說什麼?”

李教練是文體委幹部,三年前便認識侯海洋,說話也就沒有繞彎子:“大家都沒有想到你被分到新鄉,這次比賽是一次機會,好好表現,到時我向公安局或建委還有菸草公司推薦,這幾個單位的頭頭都是籃球愛好者。”

小城人們都喜歡這樣的地方,燒烤味道不錯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在這個三角空地吃燒烤很自由,無拘無束,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隨地撒尿。

侯海洋渾身是汗水,問:“杜主任問我的情況?”

在隊伍外,縣委、縣政府這邊來了二十多個拉拉隊員,當縣領導出場時,他們使勁地鼓掌。張曉娌陪着爺爺站在場地的另一邊,她撇了撇嘴巴,道:“爺爺,這場球有什麼看頭,一邊是縣隊,一邊是老弱病殘,根本沒有懸念。”

蔣剛道:“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從外面喊幾個過來。”

“你是代表縣裡參加比賽,這是新鄉學校的光榮,課程上的事學校會安排,你不用操心。”

侯海洋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最低點,他彎下了腰,道:“杜主任,能不能給我這一次機會?”

當家人提起這事,侯厚德總是說:“這些事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冒昧地找上去,別人肯定要拒絕的,到時面子朝哪裡擱。”他心裡存在着無數的顧忌,始終沒有邁出或許很能改變命運的一步。

侯海洋道:“我叫侯海洋,是……”

住進縣委招待所,侯海洋見到了同寢室隊友張明。巴山是縣城,打籃球的高手不多,基本上都互相認識。縣建委幹部張明從部隊轉業後,原先分到縣氮肥廠,因爲籃球打得好,被建委主任看中,親自將他從氮肥廠調到了建委。當時縣氮肥廠效益不錯,經常發加班工資,比建委的效益要好,張明還有些不願意。只是家裡人認爲建委是國家行政單位,比起工廠飯碗更鐵,這才同意。三四年時間以後,氮肥廠突然困難起來,效益越來越差,張明暗自慶幸自己來對了地方。

與付紅兵揮手告別時,侯海洋強展笑容。

朱柄勇傻笑了兩聲,繼續道:“房子要預留冰箱的位置,還要做一壁電視牆……對了,還要加上一圈牆裙,這樣打掃衛生方便。”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不好一事無成,在這方面,我要向你學習。”侯海洋用手臂抹掉額頭的汗水,道:“歡迎加入晨練的隊伍,跑一天兩天容易,難在堅持。”

當第五個敬酒的人離開時,遠處走來一羣牛高馬大的漢子,這一羣漢子身高多在一米八左右,在食客中十分突出。

在辦公桌後面坐着一位相貌還算清秀的中年人,他低着頭在寫字,另一隻手上夾着一支菸,煙霧繚繞,不停地升上空中。

這一天的生活十分豐富,訓練、喝酒、進夜來香,原本應該很累了,侯海洋卻是精神亢奮,睜着眼睛,聽着張明漸漸含糊的聲音以及隨後而起的鼾聲,思緒萬千。

坐了一會兒,那女子似乎覺察出眼前之人很羞澀,主動道:“帥哥,請你跳舞。”在讀中師時,每週要舉辦舞會,侯海洋也算會跳,不過,他不清楚在舞廳裡跳的什麼舞,心裡頗爲忐忑,擔心自己跳舞的技術不行會出醜。等到跳起來以後,他發現自己的擔心純粹多餘,女子根本不講究舞步,只在很小範圍內移動,輕微扭動着身體。在中師的舞廳裡面,舞技好的同學跳舞經常會繞着舞廳轉一個大圈子。

杜主任從局長高智勇辦公室出來,在走道上,沒有見到來報名的高個子。他剛坐回辦公桌,點燃一支菸,電話鈴又響了起來。

呂明腦子裡想着侯海洋,心不在焉地聽着朱柄勇規劃美好的未來。兩人談了一會兒,呂明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吧。”

她接到侯海洋的信件時,朱柄勇也發出邀請,請她去看在縣城裡的新房子。這個新房子並不是真正的新房子,而是財政局分給朱柄勇的宿舍。宿舍原本是舊的,朱柄勇花錢請了裝修公司,將舊房子重新裝修過,看上去比新房子還有新房的味道。

“籃球打得好有什麼用,這一次錯失了考乾的機會,也不知下一個機遇在什麼地方。”侯海洋沒有放棄這次機會,他摸出學校開給的介紹信,道,“這封介紹信是讓我到籃球隊報名的,我想用這封介紹信來魚目混珠,也不知現在還能不能報名。”

經過了反覆激烈和痛苦的思想鬥爭,呂明的愛情之花剛剛開放就凋謝,她接受了現實,要依靠朱柄勇來改善自己和家人的處境。此時,與朱柄勇在吃着燒烤,遠處的侯海洋如鋼針一樣刺在自己的心窩裡,讓她喘不過氣來。

八點以前,侯海洋還心存僥倖。過了八點,他知道事情不妙,呂明十有八九不會來。

侯海洋等不到呂明,在樓上站了一會兒,鬱鬱寡歡地回到了房間。剛到樓梯,碰到了張明。張明興沖沖地道:“我正在到處找你,晚上吃燒烤,喝夜啤,蔣剛請客。”

夜晚,侯海洋做了春夢。

在另一個角落裡,呂明躲在暗處,恰好能看見侯海洋。

侯海洋不禁捶胸頓足,罵道:“狗日的,這麼重要的信,我怎麼沒有收到?”

張老爺子也露出笑容,道:“小李,你在帶縣隊?”

付紅兵高興地擂了侯海洋一拳,道:“蠻子,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你收到信不來。”

“你能堅持學英語,我就能堅持跑步。”秋雲運動得不多,微微喘着粗氣。

“爲什麼不來,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沒有接到信,二是有事走不開。到底是哪一種可能性更大?”過了八點半,侯海洋問過車站工作人員,知道班車已經到了,他沿着人行道往回走,反覆分析呂明爲什麼不到縣城來約會。

侯海洋開心地笑道:“打比賽都是吃工作餐,伙食好得很。”

到了十點,縣領導組成的球隊來了,侯海洋很失望,張大山副書記沒有出現在隊伍之中。

這個劉七刀不停地喝,至少喝了十瓶啤酒,喝完酒以後,還能正常說話,雖然話多了一些。

夢中,他使用吃奶的力氣緊緊擁抱着呂明,下身不停地摩擦着對方柔軟的身體,雙手撫摸着飽滿的乳房。擁抱中,懷裡的女人不停地發生着變化,一會兒是呂明,一會兒是電視上的女子,更多的時間是秋雲。最終,在一陣猛烈的奔突之中,發生了夢遺。

張老爺子眼睛一瞪,道:“讓老百姓吃得好穿得好,不是讓縣委副書記長大肚子,爲人民服務纔是黨的宗旨。”

張老爺子毫不諱言地道:“一般化,只有十號打球有點看頭。”李教練嘿嘿笑了笑,道:“張縣長,你到不到茂東去看球?”

號裡規矩大如天省教育廳表彰會段三巧搭順風船再次見到寧玥處長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號裡規矩大如天到處漏雨的宿舍趙良勇貸款讀書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殺年豬秋雲在哪裡從天而降的愛情付紅兵死裡逃生把新鄉當成南泥灣艱難的抉擇到處漏雨的宿舍遇見侯衛東的同學羣衆的力量初入看守所縣入選縣籃球隊艱難的抉擇夜路走多了撞鬼秋雲在哪裡初入看守所何去何從殺年豬曾經的愛情激鬥牛背砣段三巧搭順風船省教育廳表彰會刑警隊長有一雙火眼金睛秋雲在哪裡救了路邊店女子黑社會老大被欺負羣衆的力量戀人要調離敲碎了傳呼機與政治掛鉤的刑案誰是告狀者戀人要調離省教育廳表彰會意想不到的失戀得到文聯前輩青睞何去何從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得到文聯前輩青睞晶張仁德全力出手付紅兵死裡逃生可憐天下父母心積跬步才能致千里曾經的愛情重獲自由與秋雲親密接觸準女婿第一次上門侯厚德到嶺西再次見到寧玥處長從天而降的愛情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誰是告狀者侯家與秋家的會面辭職誰是告狀者蠻哥的成長何去何從救了路邊店女子新來的貪官侯厚德到嶺西到處漏雨的宿舍羣衆的力量蠻哥的成長積跬步才能致千里與秋雲親密接觸調號進了206縣入選縣籃球隊殺年豬綁架林海蠻哥的成長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莽撞子學摩托誰是告狀者遇見侯衛東的同學敲碎了傳呼機爲榮譽而比賽到處漏雨的宿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場暴雨引發的命運改變蠻哥的成長秋雲在哪裡與冷豔美女一起去報到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敲碎了傳呼機激鬥牛背砣段三巧搭順風船侯家與秋家的會面光頭老三之死曾經的愛情蠻哥的成長
號裡規矩大如天省教育廳表彰會段三巧搭順風船再次見到寧玥處長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號裡規矩大如天到處漏雨的宿舍趙良勇貸款讀書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殺年豬秋雲在哪裡從天而降的愛情付紅兵死裡逃生把新鄉當成南泥灣艱難的抉擇到處漏雨的宿舍遇見侯衛東的同學羣衆的力量初入看守所縣入選縣籃球隊艱難的抉擇夜路走多了撞鬼秋雲在哪裡初入看守所何去何從殺年豬曾經的愛情激鬥牛背砣段三巧搭順風船省教育廳表彰會刑警隊長有一雙火眼金睛秋雲在哪裡救了路邊店女子黑社會老大被欺負羣衆的力量戀人要調離敲碎了傳呼機與政治掛鉤的刑案誰是告狀者戀人要調離省教育廳表彰會意想不到的失戀得到文聯前輩青睞何去何從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得到文聯前輩青睞晶張仁德全力出手付紅兵死裡逃生可憐天下父母心積跬步才能致千里曾經的愛情重獲自由與秋雲親密接觸準女婿第一次上門侯厚德到嶺西再次見到寧玥處長從天而降的愛情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誰是告狀者侯家與秋家的會面辭職誰是告狀者蠻哥的成長何去何從救了路邊店女子新來的貪官侯厚德到嶺西到處漏雨的宿舍羣衆的力量蠻哥的成長積跬步才能致千里與秋雲親密接觸調號進了206縣入選縣籃球隊殺年豬綁架林海蠻哥的成長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莽撞子學摩托誰是告狀者遇見侯衛東的同學敲碎了傳呼機爲榮譽而比賽到處漏雨的宿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場暴雨引發的命運改變蠻哥的成長秋雲在哪裡與冷豔美女一起去報到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敲碎了傳呼機激鬥牛背砣段三巧搭順風船侯家與秋家的會面光頭老三之死曾經的愛情蠻哥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