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接着道:“不錯,當時我聽說念惜是爲了我纔去的玄國,立即提起要去玄國救她,被太子殿下攔住,他呵斥了我,說我快要成爲貴妃,還一點兒淑女樣子都沒有。他說念惜公主那裡有他照應,保證平安無事,我這才稍微放心。”
“我在玄國的確過的不錯,阿寧,你無須擔心。”葉念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她如此惦記自己,心中只有感動。
阿寧笑道:“後來我聽皇上說去九闕宮時見到了你,氣色不錯,我就不擔心了。其實我知道太子殿下比我更擔心你。”她說的坦蕩,毫無矯揉造作之態。
安宸燁喜歡念惜公主一事,九州公知,所以若是說他與阿寧有私情,可信度不高,否則,念惜公主怎會與阿寧關係如此好呢?而安宸燁怎會願意出兵幫助車璃國呢?人們都認爲安宸燁不娶妻是爲了念惜公主。
安宸燁對葉念惜的心思,葉啓軒怎會不知道呢?臉上的陰雲散去,“這個侍女亂嚼舌頭,誣陷寧貴妃和寮國太子的清譽,妖言惑衆,來人,拔了她的舌頭,亂棍打死。”
星兒立即哭了起來,“皇上饒命,奴婢也是奉人之命啊,奴婢哪裡有膽子陷害貴妃娘娘啊!”
“誰指使你的?”葉念惜問了一句。
“如果皇上肯饒奴婢一條性命,奴婢願意說出來。”星兒悽聲,磕頭。
“說吧。”葉啓軒輕吐兩個字。
星兒抹着眼淚:“是夏嬪妃,她有了身孕,擔心皇上封小皇子爲太子,便給了奴婢一百兩銀子,要奴婢傳出去這謠言。”
這宮裡的事情還真是複雜啊!葉念惜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夏嬪妃。
夏嬪妃花容失色,“皇上,臣妾冤枉啊,這星兒是貴妃娘娘的侍女,臣妾怎能驅使得動?況且臣妾怎會是那種有心機的女子,使出這種卑鄙手段呢?請皇上明辨啊!”由侍女攙扶着跪在了地上。
葉啓軒擡擡手:“愛妃,快些起來,朕怎能信一個侍女的話呢?來人,將這侍女拖下去!”
星兒哭喊着:“奴婢說的是真的,的確是夏嬪妃指使奴婢的,那一百兩銀票還在奴婢的枕頭下面壓着呢!”可是這有何用?侍衛們將她拖下去時,葉啓軒看也沒看一眼,只是輕聲安慰阿寧。
事情已經清楚,葉啓軒發話,“以後朕若是再聽到這流言蜚語,無論是從哪裡傳起來的,只要是說過者,全部拔掉舌頭。”衆人嚇得不敢大聲喘氣兒,要知道先前傳播這皇子非皇上所出之言論的人人有份,皇上沒有追究算是便宜了他們。以後哪裡還敢再多言?
命衆人散去,葉啓軒送阿寧回房間。葉念惜走到安宸燁面前,憤憤不平,“要依我的意思啊,連那夏嬪妃一起殺了,這種女人留在宮裡遲早是個禍害!”
安宸燁淡然一笑:“她可是有了身孕,你皇兄顧及骨肉吧。他雖然表面放過了夏嬪妃,不過以他的心思,心裡一定計較此事。經過今日之事,這個夏嬪妃不會再得**了。”跟着葉念惜身後去花園散步。
葉念惜問他:“我皇兄不是大度之人,你和阿寧的事情,他心裡定然有了疙瘩,以後還是少來車璃國皇宮吧。”
“清者自清,你皇兄不是不講理之人,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畢竟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豈是那流言蜚語能擊破的?”安宸燁對於這份君臣之情十分有信心。
葉念惜沒有再說什麼。他們自幼一起長大,總該互相信任,這事情最多是個小插曲,葉啓軒不是很快就信任阿寧了嗎?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而葉念惜和安宸燁都太過自信,也太過於相信葉啓軒了,他們沒想到這件事情就像一粒種子種在了葉啓軒的心裡,遲早有一天會生根發芽,成長壯大起來,而那時,誰也阻止不了……
望着小皇子,葉念惜總會想起自己失去的骨肉,如果當初不是爲了救心月腹中的胎兒,自己的孩子也該牙牙學語了。葉念惜唏噓感慨,這就是命吧!
葉念惜終於給葉承恩做好了衣衫,想着他下午該醒來,不如試穿一下看看合身不,吃過午飯便捧着衣衫去了阿寧的寢宮。
剛到宮門口,看到有人影瞧了瞧左右,便閃身進入了寢宮裡。這人影怎麼如此熟悉?葉念惜站的遠看不清楚,等想到時有些吃驚:大中午的,安宸燁怎麼來了?而且似乎不想被人瞧見他的行蹤,難道他與阿寧之間真的有事情?
這麼想着葉念惜加快腳步進入了寢宮裡。
正門外守着侍女,想必是兩人說話不想讓旁人聽見吧。葉念惜心中更加狐疑,走了上前,擡手示意侍女們噤聲,低聲問道:“誰在裡面?”
“是寮國太子。”侍女回答。
果然是安宸燁!
葉念惜又低聲問侍女,“他經常單獨來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單獨來。”侍女回答的聲音也很低。
葉念惜點點頭,“在外面守着,我進去瞧瞧!”
“娘娘說不許任何人進去,若是有人來了,要通稟她才行。”侍女十分老實。
“我也不行嗎?”葉念惜反問。
侍女知道這位公主與寧貴妃關係匪淺,而且前幾日見了她審問後宮侍女的樣子,心生畏懼,不敢再阻攔。
葉念惜悄聲進入了寢宮裡,穿過大殿到了後面房間裡,只聽得安宸燁問道:“若非你說我不來你便要死了,我萬萬不會在這流言剛平息後便私下來見你。可是來了,你爲何不說話?”
阿寧的聲音並不高,甚至帶着顫抖,“太子殿下,我厭倦了皇宮,我想離開,求你准許,只要你點頭,我自己離開,不會拖累任何人。”
“爲什麼?皇上對你不好嗎?”安宸燁不解。
“我怕,我真的怕了。在戰場上,我殺人無數都不曾怕過,可是這後宮比戰場上更爲殘忍,我每天都提心吊膽。求你讓我離開吧!”阿寧雙膝跪地,擡頭仰望安宸燁。
安宸燁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並不上前攙扶她起來,“皇上說過他會保護你,而且你生了皇子,皇后之位遲早是你的,你是這後宮最尊貴的女子,有什麼好怕的?”
阿寧一聲冷笑,“你可知道我的孩子爲何會提早兩個月出生?而我又爲何連夜做噩夢?”
“哦?”安宸燁似乎並沒有想過這事情。
“因爲心月,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阿寧悽然,此時的她已經不是馳騁疆場的將軍,而是被困在籠中的鳥兒。
阿寧咬了咬嘴脣,“那一日,我去找心月,看到皇上親自喂她喝下了毒藥,心月掙扎着,她悽聲問他爲何要殺她,皇上只是說那是她應有的下場。我不知道,心月那麼愛他,他也那麼愛她,爲何要下此狠手……”
阿寧彷彿再次看到了那一日的情形,她那漆黑的眼睛閃爍這恐懼,“我仍然記得,心月逃婚前跟我說:她一個男子,非他不嫁。因爲知道她愛皇上,所以我願意將皇后之位還給她,願意成全他們兩個。我也記得,我替心月出嫁的當晚,皇上衝着我大發脾氣,他說他愛的是心月公主,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可是爲何他要殺了她?殺了他心愛的女子?”
“阿寧,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皇上有苦衷,是心月對不起他。”安宸燁解釋。
阿寧搖搖頭,“心月一心一意對待他,是他負了她!皇上不是一個長情之人,或許哪天他也會殺了我。太子殿下,我不怕死,怕的是死的冤枉,委屈。我寧願戰死沙場!”
“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做你的貴妃,照顧皇子,我替皇上向你保證,他會善待於你,善待小皇子。阿寧,安心留在這裡,你會幸福的。”安宸燁轉身要走,以前他安慰葉念惜時,總是一套又一套,一直哄到她破涕爲笑爲止,可是安慰阿寧,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顧及到兩人的身份,只是簡單說了兩句。
“我不會幸福的,李瑾瑜,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你。”阿寧忽然低聲道。
安宸燁的身子一僵,冷聲,“阿寧,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收起心思,好好做你的貴妃。我會感激你的。”大步出了門。
阿寧欲哭無淚,她的痛苦誰人知道?因爲心月的死,日夜忐忑不安,導致早產,神色日漸憔悴。而在宮裡的每一日,對於她來說都是折磨,催人命的折磨……
而安宸燁站在了葉啓軒一方,沒有想過阿寧的痛苦與不安,也或許他以爲隨着時間的流逝,阿寧會改變心意,他將阿寧想的太堅強了,這世上不是每個女子都如葉念惜那般頑強不屈,即便是征戰沙場的女將軍,也有她脆弱的一面……
葉念惜沒來得及撤退,與安宸燁撞了個面對面,他有些意外,剛要開口,聽到腳步聲,一擡眼,“參見皇上!”
葉啓軒步伐匆匆,神情嚴肅到了極點,身後小公公跟着一路小跑,直喘氣兒。“安宸燁,你怎會在這裡?”
安宸燁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難道要實話實說,是寧貴妃私自約見自己嗎?這豈不是讓皇上大爲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