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沒有。”
丁靈在他身下潰不成軍, 不斷求饒。
“是你不想要我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是你自己說的。”
她大概是昏了頭, 情急之下什麼都顧不得了。說完, 她傻了, 他也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俯在她的身上, 不顧她的反抗擡起她的下巴,讓兩人四目相對。
他深幽的瞳色,沉的如同一汪千年古譚, 夾雜着星星點點的月色,陰冷的讓人害怕。
丁靈被他壓的動彈不得, 其實已經後悔了。她越看他的眼神越怕, 他不說話也怕, 一想到他一會兒會開口說話,更怕了。
乾脆嚶嚶哭了起來, “我已經決定要把這條命給你,誰會知道是舅舅騙我的。反正你也不想要我,只想要我死,上輩子是我欠你的,可我不後悔, 再來一次我也會那麼做。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不會了……”
說着說着, 她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 越想越傷心, 越哭越覺得悲涼。身子抖的厲害,胸口一抽一抽的, 直抽到心口發疼。
四皇子沒有說話,他只是吻上她的脣,溫柔的挑起她的牙關,越貼越深,欲罷不能。
深深的一個吻,安撫住她激動的情緒,他的眼眸帶着水波,溫情似水。
“過去的都交還給命運,現在的都交給我。”
這個晚上,殿下極盡溫柔,珍而重之的被對待。也讓她發現了殿下的另一面,原來,他也有體諒別人的時候。
身體疲憊欲死的丁靈昏沉沉睡過去,睡夢中象只貓兒一樣蜷曲在他的腋下,緊緊貼合在他身側,舒服的就差沒哼哼兩聲了。
他忍不住又用手輕撫到她身上,一寸一寸摩挲着她光/祼/着的後背。她的眼淚她的控訴,將他的心打成蜂窩,然後再嘩啦啦沖走。
他想,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只是把前世不得紆解的情緒,一股惱都傾泄到她身上而已。因爲他是個廢人,明知道太子和二皇兄並不是好相與的,他卻連一爭長短的機會都沒有。
被人利用,被人揹叛,甚至還有更不堪的……
就算能改變這一切,他也逃不開毒發身亡的下場,又有什麼用。
所以他將所有的暴虐統統發泄在無法反抗的玉指身上,讓她承受着因爲自己無能而產生的怨恨。
她說的對,她有她的人生目標。她要爲父母報仇,就算再來一次,只要她的父母被人所害,她也會一樣,拋下所有去報仇。
他不能說她是錯的,只能說,她不夠相信自己,不相信他會替她報仇。所以,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將所有事壓到心底,親手去完成報仇的目標。
不能成爲一個女人的依靠,難道,還是一個女人的錯不成。他輕輕嘆息,將她摟的更緊了。
這一世,他的毒已解,許多事可以重新開始,他,不會再成爲任人宰割的對象。他要成爲自己心愛的女人的依靠,讓她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邊,永遠不會再想到離開。
至於舅父和母妃,他已經跟他們深談過。保證他們不再追究丁家欺騙的這點小心思,更是要他們對解毒一事保密。
丁靈早上醒來,牀上的人已經不見了。沒想到自己會睡的這麼沉,連他什麼走的都不知道。
她盤腿坐在牀上,人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沒想明白。忽然一拍腦袋,她明白了。
前世舅舅根本沒有給她毒/藥,她以爲的舅舅送進宮的毒/藥,根本就是普通的清水。
舅舅那麼心疼她,爲了她甚至敢編出謊言欺騙那些大人物,怎麼可能會給她真正的毒/藥,讓她去報仇。
前世的自己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不肯聽舅舅的勸告,等到了年紀被放出宮外,執意要去報仇。
所以毒/藥是一早就下在玫瑰香脂裡的,而且下毒的人,篤定她不會講出來。因爲此毒雖好,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直接抹上去,會讓人從皮膚一直痛到骨頭裡。
有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知道她進宮的目的,引誘她成爲一顆對付貴妃的棋子。而她則傻呼呼的跳了下去,放棄一切,義無反顧。
一國之母的皇后娘娘,之前是懷疑,現在是肯定。知道真相的丁靈捂住嘴,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距離皇后娘娘,至少有一萬光年那麼遠。
她並不知道,之前的荷花玉牌也間接有着皇后娘娘的功勞。但她知道,皇后沒安好心,不僅是對貴妃,還針對四皇子。
就在她坐在牀上發傻的時候,碧悠和碧波聽到動靜進來了,伺候她起牀更衣。一想到殿下忙到半夜還不忘了過來找他們昭訓,就覺得與有榮焉。
才起身沒多久,就聽到苗福全的聲音,他帶着好幾個小太監,搬的搬,擡的擡,將院裡的人看傻了。
“是殿下吩咐送來的,你們兩個丫頭快扶着丁昭訓去隔壁屋裡歇着,省得磕了碰了,你們幾條命夠罰的。”
苗福全對丁靈從未用過這般親熱的語氣,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不要緊,兩個丫頭立刻反應過來,一個扶着丁靈去隔壁屋休息。另一個就在屋裡整理牀鋪,收拾起來好讓他們拆了舊的裝新的。
四皇子派人送來的是一張撥步牀,丁靈猜想大概是昨天睡過一晚,覺得不太舒服,所以今天就叫人換了新的。
碧悠用手摸着撥步牀上頭的雕花,激動不已。和碧波兩個人手腳麻利的重新鋪了牀,丁靈就坐在一邊欣賞這張紅木撥步牀。
看上去更象一個小房子,十分順眼的紅色,看上去很喜慶。牀上的雕花似乎是百子圖,難怪碧悠摸了這麼久,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太開心了。
“掛這牀百花帷幔可好。”
換了新牀,碧波便挑出他們最好的一牀帷幔,丁靈點頭說好。可掛完了,主僕三人都不說話了。
比起這張氣派的拔步牀來說,這帷幔可憐的象一塊剛擦完桌子的抹布。就好比好馬要配好鞍,一身華服自然要配一頭珠翠。上品的紅木,大師級的雕工,自然而然就流露着不是凡品的驕傲,將普通貨色襯的越發不起眼。
“果然是貨比貨得扔啊。”
碧悠人比較老實,說話有時候會不經大腦,看了一圈屋裡的擺設後,忽然發現,原本不差的傢俱統統被這張牀襯成了村尾貧農張三家的破爛貨。
丁靈乾笑兩聲,“沒關係,用什麼不是用呢。”
她對身外之物一直十分豁達,大概是經歷過生死,對於物質她並不十分看重。有好的便用,沒有,也不強求。
將將收拾妥當,就聽到院裡跑腿的小太監在外頭說,書環和書蘿想過來給丁昭訓請安。
玉環和玉蘿被四皇子撥出去後,還順手給他們改了名,現在叫書環和書蘿。
丁靈心想,殿下是不願意他們跟自己都是玉字打頭嗎。私下裡,殿下還是喜歡叫他玉指,也許,他更喜歡的是前世的那個自己吧。
人都來了,不讓進來似乎有點太過份。他們也沒有深仇大恨,她也做不出來太不近人情的事。
書環和書蘿心裡那個恨呀,他們明明有青雲梯,眼看要一飛沖天,結果最後關頭折戟沉沙。老天爺似乎還嫌他們不夠慘,竟又從伺候皇子的貼身大宮女,貶成了隨意被人使喚的宮人。
他們怎麼受得了這個落差,自然是拼了命的往上爬。他們原意是想抱住溫良娣的大腿,好歹她是後院裡份位最高的,看上去也很好說話。
結果,不等他們下手,溫良娣就被四皇子厭棄。緊接着,他們終於看清楚了,搞了半天,所有人都是陪襯。真正被四皇子放在心上的,竟一直是這個丫頭。
他們深恨當初看走了眼,等他們有所察覺的時候,對方已經勾住了四皇子。從宮女到昭訓不算,現在還獨寵專房,將四皇子霸佔的牢牢的。
別說當初,就是現在,他們也看不出眼前這個人,到底有何能耐。能籠攏住那般高高在上,將一切都不放在眼裡,脾氣又壞透了的殿下。
此微的失神,藉着請安被掩飾住,丁靈也就當作沒看見。請了他們坐下說話,可聽歸聽,一個字都不肯接。
書環沉不住氣了,他們說了半天,就是希望能到她這裡來。但畢竟曾在一起當過差,讓他們一下子適應這個改變,還有些拉不下臉面。就希望藉着話頭,讓她自己提出要了他們近身伺候。
聽他們不斷說起做事的辛苦,丁靈點頭,“是啊,康正宮裡青姑姑紀律嚴明,的確不好混日子。你們如果不想呆在康正宮,不妨去問問內官司怎麼說。”
丁靈又不傻,既然殿下都不讓他們伺候了,必然就是不想再看到他們。自己還眼巴巴把人要了來,不是給他添堵是什麼。
他們不會真的以爲自己是個傻子吧,丁靈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們,十分誠懇的出着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