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保密嗎?”
丁靈一偏頭,表情無比嚴肅。
玉燕興奮的點頭,甚至對於發誓,她一定能保密。
“我也能。”
湊到玉燕的耳邊,丁靈輕聲耳語。不待她反應過來,就一頭倒下,將被子捲成一個筒,把自己藏到裡頭。
任玉燕再說什麼,她都當聽不見。
青姑姑開始安排三個司寢宮女的好日子,看到他們三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丁靈心裡沉甸甸的。
這件事裡沒人有錯,每個人都是按規矩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可她就是覺得難受。
青姑姑安排的第一個是玉環,其次玉燕,最後玉蘿。大概是猜測少年人會比較喜歡豐滿的女子,雖然是這麼安排,但如果第一回就能抓住殿下的心,殿下開口讓一個人一直伺候也沒人敢二話。
玉指給四皇子做着按摩,心卻早就飛走了。今天是玉環的好日子,她從昨天就開始躲羞了。但隔壁到隔壁,她做什麼也瞞不過他們。
她用花瓣和蜂蜜混和成泥,然後敷滿全身。嚇得玉蘿躲到他們屋裡來,直說樣子太嚇人,她不敢看。
這會兒必是在精心打扮,期望着四皇子的寵愛吧。
她走的時候,不敢看他,只拼命低了頭朝他福禮告退。她聽到四皇子充滿了無奈的一句,“你呀……”
後頭便沒了聲息,她強忍着不去回頭看他。她怕自己看了,就會升出不該有的妄念。
回到屋裡,卻發現玉燕不在,反倒是玉環還躺在隔壁的牀上,發出痛苦的輕哼聲。
“不曉得哪個該死的,在玉環姐姐的花瓣里加入了馬束子的花瓣,生生便宜了別人。”
玉蘿看丁靈過來,對她抱怨道。
馬束子是一種野花,花瓣有極強的刺激性,聞着就會讓人流眼淚。敷在皮膚上還沒人知道會如何,現在看看玉環就知道了。
全身的皮膚起滿了豆大的紅皰,又癢又痛,爲了怕留疤,玉環將自己的手用厚布纏了起來。因爲忍的太辛苦,所以一直髮出痛苦的聲音。
任誰一看都會下意識的以爲是玉燕害了玉環,好撥個頭籌。很可能玉環也是這麼想的,從她的眼裡的恨意就能看出來。
只有丁靈並不這麼看,玉燕這幾天根本沒有收拾自己。一點也不像是準備好了,今天晚上就要伺寢的樣子。
臨時因爲玉環過敏而讓她頂上,雖然是砸餡餅的事,但對於女子來說,沒能提前幾天充足準備,也會是一件憾事。
玉蘿爲了替她減輕痛苦,不停的拿帕子絞了涼水拍到她的身上。
“姑姑說明天若還不好,就要挪出去。玉指姑娘,看在我們也相處這麼久的份上,你不是老神醫的弟子嗎?就當是可憐可憐她,給她弄點藥。”
玉蘿睜大眼睛,無限真誠的看着她。玉環也因爲升出希望,而用嘶啞的噪音開口祈求她的垂憐。
自家知道自家事,她根本就是個冒牌貨,哪裡會看病,又哪裡會開方子。
可她若是拒絕,玉環病一好,第一個恨的怕就是她丁靈,玉燕都要排到第二位。
而動了動嘴皮子,什麼都不用做的玉蘿,可想而知,會收穫玉環滿滿的感激之情。
歪頭看着玉蘿純真的笑臉,丁靈也笑着開了口,“我本就打算說的,倒叫你先開了口。這種症狀,擦不擦藥都是一般的時間消退,倒不如用冰來的快。”
丁靈說的辦法便是冰敷,至於玉蘿弄不弄得來冰塊,可不干她的事。她只負責說辦法,現在說完,功成身退。
叫他們這一打岔,積累到心裡的鬱氣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睡的很早,一是躲玉蘿,怕她拉着自己去求冰。二是不想面對玉燕現在在四皇子牀上的這件事,只希望一覺醒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她也可以不再去想。
可她小看了自己的在乎,她根本睡不着。黑暗中,眼睛睜的大大的,身體卻保持同一個姿勢很久很久了。
玉燕回來的比想像中要早很多,並且,她一直在哭。壓抑着的低泣在黑夜裡無比的清晰,沒人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第二天,大家就都知道了,四皇子嫌玉燕嘴臭,不讓她近身。
躺在牀上已經消腫,皮膚上只留下一點淺淺印子的玉環笑的格外燦爛,“小賤蹄子,看她還有沒有臉出這個門。”
幫她求來了冰,又是敷又是泡的玉蘿已經成了玉環心裡最親的親人。想了法子的玉指也是好人,只有玉燕,不說生死大仇,基本上也是勢不兩立了。
丁靈的心好像泡在甜水裡,冒着甜蜜的泡泡,玉燕的嘴是臭的,玉蘿有狐臭,玉環有腳臭。她越數越得意,這樣的話……
唉,得意個什麼勁啊,這樣的話,很快奉儀和良娣就要進宮了。他們都是正經的官家小姐,總不能再這樣挑人的毛病吧。
這口氣一鬆,她的肩膀馬上耷拉下來。垂頭喪氣的蹲到樹下,桃樹上的桃子都摘乾淨了,只剩下繁茂的枝葉。
她的目光順着桃樹慢慢婉延到宮牆之下,那裡似乎有一小塊牆磚鬆動了。這個角落本就是康正宮的邊緣,恐怕除了她無意中蹲下來視線正好平齊,壓根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既然看到了,她走過去,想把牆磚塞的緊實些,結果一推之下,竟然把整塊牆磚都推了進去。
裡面是中空的?丁靈有些不敢相信,宮牆應該是實心的纔對。她乾脆把這塊磚頭抽出來,伸手去摸,裡頭還真有一個小小的中空,大概能容納一個妝奩的大小。
“你還能做點更傻的事嗎?”
四皇子都快要無奈了,每回見着她,不是上樹偷桃就是掏狗洞,就不能做點女孩子應該做的事嗎。比如繡個花,練個字,再不然制個香也是極好的。
丁靈舉起一隻袖子遮住臉,她纔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個樣子呢。可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每回做點糗事,一準能被他逮到呢。
“遮什麼遮,早看到了,快回去洗把臉,到書房來找我。”
丁靈聽話的站起來,又指了指貌似被自己掏空了的城牆辯解,“這不是我弄的,我只是發現有塊磚鬆了……”
四皇子直接板過她的肩膀轉了一圈,然後在她後背一推,輕輕將她送走。
書房裡,丁靈上樹偷桃的畫像已經畫好了,不僅如此還被裱起來,堂而皇之的掛到了牆上。
“捂着臉它也一樣掛在上面,不會自己掉下來的。”
四皇子把她的手從臉上拿開,握着她的手指在掌心把玩。象蔥尖似的手指,又細又直,最好看的是指中的骨節藏在皮肉中,半點不露。就象是白玉被水沖刷而成,晶瑩圓潤又不帶一絲匠氣。
她聽到樓下的動靜,伸長脖子,從窗口看下去,竟是苗公公親自在堵這處被掏空了的宮牆。
看她好奇,四皇子任她探頭探腦去看,看她的眼神顯然也發現不對了。康正宮裡,需要苗公公親手去做的,必然是殿下的事,或是殿下交待的事。
是什麼原因,竟需要一個大公公去做這種粗活。
難道?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看她回過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瞪的溜圓那麼看着自己。四皇子忍不住湊上去,在她臉上親了親。這一親就覺得嚐到了什麼好東西般,一點也不想停下來。
果然只有他的玉指嘴兒是香的,別人都是臭哄哄的,別說親了,湊近一點兒都覺得噁心。
丁靈被親的暈乎乎,早忘了自己想問什麼了。
什麼,你說宮牆,什麼宮牆,宮牆怎麼了?
“殿下,您真的不要玉燕嗎,會不會惹麻煩。”
終於想起一樁正經事,殿下若是不寵幸玉燕,會不會被責怪。
“哦,如果有麻煩的話,你想我怎麼做。”
四皇子讓她面朝自己,雙手摟住她的腰。那的腰好細好軟,幾乎兩隻手就能掐個合圍。
啊,這樣的話,丁靈仰起下巴,用手摸着他的臉,摸啊摸啊。
“那隻好辛苦殿下承擔下來,可以嗎?”
四皇子笑的捶桌,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你呀你呀,年紀這般小,醋勁可怎麼這般大呢。這要是換了別人不肯依你,豈不是醋死了。”
手指在她的臉上滑啊滑啊,嫩的象塊剛打出來的豆腐,蕩的他的心也跟着蕩了起來。
丁靈小嘴一撇,“您也就是沾了皇上了光,若不是皇子,早被我舅舅一把扛回來,逼着您跟我拜堂成親了。”
四皇子笑的更大聲了,她理直氣壯個什麼勁啊。搶個夫婿回來拜堂,是件很得意的事嗎。
“不過您放心,就算是搶來的,我也會一輩子對您好的。”
丁靈很嚴肅的點完頭,然後嘻嘻哈哈自己樂開了,笑得癱在他懷裡。看着他的臉,如果他不是皇子,唉,如果他不是皇子,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