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空濛陰鬱,籠罩着蒼穹,冷傲迫人。
蘇紫陌悠悠醒來,一睜眼,便見一人背對自己坐在自己牀榻便,驚了一跳,定睛一看那女子綁地整齊的青絲,才記起這個女子就是昨夜幫自己藏東西的那個。
聽到蘇紫陌發出的響動,女子沒有回頭,道:“我昨夜幫了你,你要把東西分給我。“
蘇紫陌凝眉:“你既然拿了東西,自然知曉裡面都是何物,有些於你無用……“
話還沒說完,那女子便道:“炭火分我一半,我替你熬藥。“
蘇紫陌頓時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替她熬藥,即便她不覺得如今大家身份同等無需這般,她也不放心她來給自己熬要入口得藥。
想了想,這冷宮中如清醒有理智之人貌似只有這一位,既然她向自己投橄欖枝,不妨先觀望,這炭火在冷宮中雖然珍貴,但有個人兒說話,好在不會寂寞胡思亂想以至於瘋癲。
“不必,炭火你自取一半吧。“蘇紫陌說完,那女子便騰地站起,就要向外走。
蘇紫陌只覺這個女子行爲舉止太過奇怪,畢竟她也是幫了自己,便道:“你喚何名?“
女子沉默片刻後道:“香寧。“
說罷,女子便快步離去。
蘇紫陌只覺這個名字無比熟悉,香寧,香寧……此人究竟是誰?
爲何入了冷宮卻還如此冷靜?
思慮許久,一下想不起來,蘇紫陌便起身跟在那個女子身後,朝無樑殿更深的地方而去。
前面幾個瘋癲的女子手舞足蹈,或哭或笑,或如同沒有生命一般發呆,香寧卻似乎根本看不到,只是直直向裡走,走到一個井邊,井側一根粗長的麻繩掛在釘在井上鐵圓環上,另一頭綁着一個打水的木桶。沒有理會身後跟隨的蘇紫陌,香寧拿起水桶很麻利地便打出一桶,提向左側最裡手的一個屋中。
屋子與自己所住的那間同樣陰寒,但是卻收拾的很乾淨,一個少了小塊缺角的木盆在角落處,香寧將水倒入,又拿出一塊不知哪裡弄到的,破舊發黃的繡帕擦拭着臉,又拿着一個瓷上釉色已經磨白的杯子漱了漱口。然後解開自己的青絲,對着水盆中的倒影,用指將發捋順,綁好。
蘇紫陌看看香寧,再想到自己身上髒污難耐,頭髮也已經散亂,便在香寧用完後道:“能否將東西借我一用?”
香寧冷冰冰道:“水盆你拿去。”
蘇紫陌聽後點頭,那水盆看着香寧搬起來毫不費力,但是自己抱起來卻覺得有些沉,將水盆放在井旁邊,又提出桶,廢了許多功夫打出一盆水,蘇紫陌便兩眼發黑,不由蹲下等了會兒,待那勁兒過去,纔將水倒入木盆,在裙襬撕了一塊,擺擺水,擰乾將臉擦拭一番。
一邊清洗一邊爲往後洗澡而發愁,這裡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就算是打了水擦拭身上,這裡也只有這一個桶,哪裡能洗的乾淨,還有身上的衣料,過一會兒要不要去問問香寧,這些東西是如何弄來的!
將頭髮解開,蘇紫陌手佔了水溼着,就這麼把頭髮一一捋順綁好,頭髮弄過耳朵時,募得想起來,紅珊瑚耳墜!
這個女子,便是那個已經失蹤了的女官香寧!
爲何自己會這麼熟悉,原來她正是自己一直苦苦尋覓之人!
蘇紫陌急忙提着木盆朝香寧那邊而去,待走到那屋中,卻不見了人影,蘇紫陌看看周圍,院中看不到人,將木盆放下,走向院中更偏僻的地方,只見一處冒起了煙,蘇紫陌便循着那煙走過去。
香寧正圍着那個瑾書送來的小藥爐點火,蘇紫陌靠近幾步,卻見香寧拿着一個尖銳的木頭……應該是鑽木取火。
原來,她這麼久沒有接觸火源了嗎?
蘇紫陌默默將自己懷中的火石拿出,遞給香寧,看這香寧不做聲接過,點火,將燃起的木枝放在炭火之上,吐了口氣。
“你是御前女官香寧?”蘇紫陌聲音很輕。
無樑殿都是關那些失了寵的冷宮女子,旁的無論宮女還是女官都不可能來到這裡,宮中的記錄也沒有香寧落入無樑殿此事,爲何一個女官會出現在這裡?看她如此缺乏用度,性格也養的這般清冷,顯然是不太與外界接觸,排除了她是來此躲難之事。如此,她便是被人關押在此的,那麼,將她關在這裡的人會是誰?
太后?
還是……
香寧動作一頓,道:“你認識我?”
蘇紫陌搖搖頭:“我不認識你,我只是一直在找你!”說出這話,蘇紫陌便一直盯着香寧,想要看出她臉上的神色,但她也是隻哦了一聲,然後便不再多言,也不告訴蘇紫陌蘇紫陌爲何要尋她。
看着那炭火燃着,女子走向牆邊與房屋交錯的一個牆縫前,蘇紫陌跟在其身後而去,只見那一人寬縫隙中塞滿許多木枝藤條,這裡與一進門的方向有一個拐彎,進了大門是看不到這處的,香寧將東西刨開,全部拿掉,才露出藏在裡面的,昨夜瑾書帶來的那個包裹。
女子取出藥袋,直接將包裹還給蘇紫陌道:“你不會願意知曉你那婢女之事的,歸我的我已拿走,你將剩下東西都拿回去。”
蘇紫陌一愣,她不會願意知曉?莫非這其中還有何處蹊蹺?
蘇紫陌的神色女子根本不理會,從包紮在一起的幾幅藥中取出一副,拿起向炭爐那邊走去,邊走邊道:“你回去吧,再過陣子我會把藥給你送過去。”
蘇紫陌急忙搖頭:“不必,我自己去熬即可。”
“你?”女子頗爲不屑地撇撇嘴,轉身而去:“嬌弱的大家小姐又怎會做這些奴才做的事?”
看蘇紫陌身子突然出現擋在自己面前的認真樣子,女子冷冰道:“我不屑給你這落入冷宮的女人下毒,你大可放心。”
蘇紫陌一愣,也是,自己現在什麼利用價值都沒有,她沒必要這麼做,即便是宮裡人買通她要自己性命,也不可能那麼早就將她放在這裡。
在這裡呆了這麼久,性格都變得如此怪異,對送她進來之人,定是憎惡的!
直到此時,蘇紫陌一直覺得,害疏柳之人當是太后,自己此次被陷害之事也有太后一腳,能夠揹着皇上讓這個女官流落至此的,宮中也只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