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否是臣妾在陷害娘娘,皇上自會分辨。”蘇紫陌淡然一笑,又道:“皇上,臣妾還有另外認證及物證,便是這另一名冤民,邊若柳。”
邊若拂渾身髒污,雙眸垂淚,向皇上扣頭到道:“皇上,民女邊若柳,家姐邊若拂乃宮中婢女水柔,前段日子家姐託人送回一包金銀飾物要民女用這些爲病危的老母看病,只道是主子聽說她家母病危賞的,那日民女母親的藥已用光,便拿着一根金釵送予錢記當鋪典當,未想那老闆拿到物品後硬說草民偷盜皇后娘娘的飾物,要奴婢把所有東西交出來否則報官。民女不肯,他們便私自扣下民女,說皇后娘娘派人來鑑定過的確是皇后娘娘遺失的飾品,並說宮中已經查出來長姐水柔偷盜皇后娘娘飾品已被處死,想要活命就把東西都交出來。民女心覺奇怪,且不說家姐品性不會做那偷盜之事,單皇后娘娘飾物被家姐偷盜回家,也該帶人到民女家中將民女等抓獲,想到這些,民女便哄騙那人金銀被民女藏起,帶人回家尋找時,才發現家母因無藥無食物死在榻上。一包金銀害死了家姐和母親,民女含冤逃出,尋到劉大人,求皇上爲民女做主,給民女一個生路。”
蘇紫陌看着邊若柳,微微垂眸,邊若柳說了謊,她去典當金銀飾品並不是爲了救她母親,她母親那個時候已經死了,她是想要用那些飾品換些錢財,給自己找個好人家嫁了。邊若拂入宮前,其父親尚爲京城一小官,後因得罪人被罷官,鬱憤而終,母親患重病家財迅速散盡,邊若柳心中不服,自己在外與母親苦苦爲生命折磨,她姐姐卻在宮中衣食無憂,爲此她一遍遍逼迫邊若拂,也就是水柔拿錢財來救其母性命,水柔別無他法,便生了偷盜的心思,卻在第一次動手時讓人看了見,最後被皇后知曉,皇后便以此事逼迫,又已金銀利誘她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後邊的,邊若柳說的無大差錯,被抓是真的,逃跑是真的,九死一生也是真的,只是所有都是爲了她自己,其實每月水柔拿回去的金錢給其母看病她二人生活足夠,但她還想省下些錢財爲自己謀個好人家,畢竟當初也算官宦子女,怎麼都不想嫁與草莽一生。
邊若柳拆開小布包,將破布打開,露出裡面的一支金釵和銀墜,遞交給周雲福。
韓啓璐看過,讓周雲福將東西拿到曹惜雅面前,道:“皇后且看看,此物是否是皇后的?”
曹惜雅蒼白的臉上裝出一副訝異的神色,道:“皇上,這的確是臣妾月前遺失的,沒想到竟然到了宮外!”
此時,跪在地上的尚語恬噗哧一笑,嘲諷道:“皇后娘娘的飾物不都是有人專門保管的,如何會遺失?還是叫賢貴嬪身邊的促使丫鬟水柔給送出宮的!”
“的確,不過臣妾倒覺得奇怪,怎得京城的錢記當鋪一看便知曉這是皇后娘娘遺失的飾品,又是誰說,水柔是因爲偷盜皇后娘娘的財物而亡的?”郭瑩瑩桃花拂面,目露好奇。
如今一切都擺在了衆人面前,宮中從來沒聽皇后說過自己金銀遺失,偏偏宮外一個當鋪的人就知曉,還對邊若柳說出水柔因偷盜而死的謊言,此事!唯皇后知曉!
韓啓璐眼神一暗,冷聲道:“皇后,你還有何話說?”
“皇上!這一切臣妾根本不知情,臣妾只是遺失了物品,因保管飾物的宮婢是臣妾貼心之人,便沒有聲張只是要她們私下注意早些尋回。臣妾本是對那些東西都不抱希望了的,只當破財爲國積福,更不知什麼當鋪的事情!皇上,臣妾貴爲一國之母,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臣妾還是知曉的,無論如何,都不會用皇長子來冒險!”曹惜雅聲色動人,全然一副菩薩心腸的模樣。
“那這令牌呢?你的人買了砒霜是做和用處?別告訴朕,這你也不知曉!”韓啓璐的話,讓曹惜雅的臉色更加難看悽然。
皇上說讓她不要裝作不知曉,便是相信此事是她安排做的!她明明安排的那麼嚴密,那些人也告訴她未留活口,這些人究竟是怎麼被蘇紫陌找出來的!想到這裡,曹惜雅哀悽的目光變得怨毒,但那目光也只是一霎又變回了可憐無辜的模樣。
“皇上,臣妾的確不知,臣妾是皇上親選的皇后,皇上便如此不信任臣妾?”曹惜雅看向韓啓璐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受傷。
蘇紫陌心中一笑,皇上從不會說信任誰,而是皇上想要信任誰,選擇信任誰?皇上在乎皇長子,定要藉此事立威,不願皇長子出事!
“你既知曉朕選擇你的原因,又爲何要做出那等糊塗之事!”韓啓璐怒聲斥責,皇后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韓啓璐還準備在說什麼,便見一小太監急急上前報:“皇上,曹丞相有要事求見!此刻已在鳳儀宮外等候。”
蘇紫陌本便曉得事情不會進行的那麼順利,只是曹丞相膽敢私自前往鳳儀宮,着實夠冒風險!想來明日朝堂上要好生熱鬧一番了!只是不知皇上要如何應付那些諫官的直言呢?
而對於她,皇上此次過後,應當會給她一個警告吧!亦或者不再對她青睞有加,畢竟她如此做派已經脫離了皇上喜歡的尺度。如果這樣,就好了,理她的心遠些,她便不會因爲掙扎而痛苦。
擡頭望向殿中,蘇紫陌只覺一陣恍惚,想來鳳儀宮再也不會如此熱鬧,瞥道面色似有不甘的郭貴嬪,再看向一臉平靜的德妃,和一副沉着的麗妃,蘇紫陌微微一笑,即便皇后做事不夠嚴密,卻也不是郭瑩瑩能比的了的!若在一般的宮廷中,曹惜雅應當是一位很成功的皇后,可惜她入宮的時候不對,朝廷的格局註定她的路更加坎坷。
“讓他進來。”韓啓璐的聲音還和之前的一樣冰冷。
曹村昂大步流星走進,一甩前擺,恭敬跪下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有要事打擾皇上,還望皇上恕罪!”
明知有罪還要口中喊着恕罪依舊這麼做,又咬定有要事,讓皇上無話可說,蘇紫陌勾着脣角,將這位右丞相好生打量一番,杏仁鷹鼻,皮膚白淨,皺紋極少,一身同款式朝服卻更顯如鬆氣質,不卑不亢目含睿智。
韓啓璐面含善意,聲音卻一如之前的冰冷:“既然有要事,愛卿但說無妨。”
曹村昂似聽不出皇上聲音中的不悅,也似未看到自己女兒一般,滿臉愧疚道:“皇上,家僕與鳳儀宮婢女惜雨勾結偷竊皇后金銀飾物,暗中威脅宮女下毒想要謀害皇長子,皇后發現端倪讓人暗中注意,微臣與皇后相互配合才找出了這兩個膽大包天的惡奴!臣管教不周,還請皇上責罰!”
“小小奴才如何如此大膽!曹愛卿,都說奴才都像自家主子,曹府的奴才這般膽大,可是學曹愛卿了?”
韓啓璐冷笑的聲音,讓曹惜雅脊背冷汗都冒了出來,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只見他父親連連叩首,十分惶恐模樣道:“皇上!借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都不敢做出如此有損廟堂之事,可事情的確由微臣而起,若非微臣平日疏於教訓,被人矇蔽,又豈會讓這等惡毒奴才胡亂生事!求皇上責罰!”
見到父親的做法,曹惜雅瞬間領悟,連連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錯!請你饒恕曹丞相,臣妾沒能管教好奴婢,讓她蠱惑了曹府的奴才去做那糊塗事!都是臣妾的過錯!讓那些百姓無辜受難,臣妾自責萬分,求皇上懲罰臣妾。”
曹惜雅的頭扣在地上不曾擡起,因爲連續叩首,步搖都鬆動了許多,只是韓啓璐沒有出聲,其它嬪妃們也沒人敢出聲,此時便不是她們該說話的時候。
皇上沒有言語,無聲的威壓,使得氣氛更加嚴肅。
半響,韓啓璐的聲音才響起來,卻是對那兩位冤民道:“讓你們蒙冤乃朕之過錯,朕會彌補你們,如今害你們家人的罪人也已知曉,朕必重懲!劉愛卿,你回去派人好生安葬他們的家人,曹府的奴才交由愛卿與刑部審理,將惜雨凌遲處死。”
在曹丞相說出來讓惜雨頂罪之時蘇紫陌便曉得她不會有好下場,但凌遲,也的確夠給所有人一個警告了!看向惜雨,秀淨的臉上已然慘白布滿淚水,那小身軀顫抖着,卻咬着脣,沒有哭出聲音,就那樣被人拖了出去。
劉彧森領命帶着那兩個平民離去,曹村昂再次扣下:“求皇上重罰微臣!”
“朕自會重罰!”韓啓璐沉聲慢道。
蘇紫陌淡淡看向那父女二人,不知皇上這句話有沒有嚇到他們,他們一個勁求皇上重罰,便是以爲皇上不會重罰他們才這麼說吧,可皇上偏偏順着他們的話說了要罰!
但這一刻,曹惜雅沒有求情,也與其父一同求罰:“臣妾亦罪惡深重,求皇上重罰臣妾,重罰曹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