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冷宮

我一踏進欣然宮的宮門就覺得這裡給人的感覺就是兩個字——頹廢!一切都沒有生機,宮內院子裡只有幾棵即將枯死的老槐樹,樹下有一口井,井口上佈滿了灰塵,地上還有一些水跡,看來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欣然宮很大,有一個主殿和四個偏殿,但是此刻都已經變成了落魄的空宅。據說一到夜裡,欣然宮裡總是能傳出女子哭喊和大叫的聲音,這也給欣然宮增加了幾分恐怖的色彩,欣然宮也是宮內嬪妃宮女們不願意提及的地方。

我在欣然宮內看不到一個人,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以前服侍何貴儀娘娘的春蓉姑姑。春蓉此刻正穿着粗糙的布衣,頭上沒有戴任何飾物,正端着一盤東西往裡頭走,我心中不禁有些悲涼,以前何貴儀娘娘得勢的時候,作爲近身宮女的春蓉那是何等的風光啊,誰見到春蓉不得點頭哈腰,如今卻落魄到如此田地。

我上前喚道:“春蓉姑姑!”

春蓉停住了腳步,回頭尋找聲音的出處,一下子看到了我,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愣了半天沒有說上話來。

“春蓉姑姑,是我,蘇婉玉,以前服侍盈妃的時候我們都在瑤華宮住過的。”我以爲春蓉不記得我了,細心提醒道。

大約許久沒有人叫春蓉姑姑了,我看到春蓉眼睛裡流露出淡淡的喜悅,但是就在一瞬間,很快春蓉理了理在耳邊的碎髮,平靜的說道:“我怎麼會忘記你呢,要不是你,我家小姐也不會……“

我心中一陣愧疚,春蓉到底是有些怨我的,我又能說什麼呢?我又何嘗不是日夜不安呢?我溫聲說道:“姑姑,我一直也很後悔,良心一直都過不去,我不求你們原諒我,只希望能讓我盡我所能幫助何貴儀娘娘。”

春蓉就這樣看着我,彷彿能看透我的心一般,半晌,她嘆了口氣,說道:“你也是個有心的,我家小姐也是受人陷害才害死了盈妃娘娘,她心裡更難過,這事本來是不應該怨你的。”說着,春蓉眼圈紅了起來。近距離看春蓉,短短半年,春蓉竟然蒼老了許多。

我心裡很感激春蓉的體諒,低頭一看,春蓉手裡端着一碗有些餿了的米飯和幾塊鹹菜,旁邊還放着半個咬過的蘋果,看蘋果上的牙印,應該是老鼠咬過的,我心中一驚。

“這是什麼?是給何貴儀娘娘吃的?”我驚愕的大聲問道,我真的希望我猜錯了。

春蓉面露難色,受不了我的一再追問,才慢慢說道:“是的,如今娘娘病成這樣,沒有人會可憐我們,內務府也整天刁難我們,只有這些了……”

我一聽心中十分難受,憤然道:“這是人吃的東西嗎?當時皇上都說何貴儀娘娘的份例照舊的,怎麼這幫奴才還敢這樣放肆!”

春蓉低着頭,說道:“有什麼辦法呢?皇上可能早就忘了我們小姐了,在這宮裡誰不是牆頭草,我們小姐如今病了,那些狗奴才還不狠狠的踩上兩腳,枉我們小姐以前經常賞東西給內務府……”說着,春蓉臉上流下了兩排淚。

我心中也猶如被撕開一樣疼痛,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何貴儀娘娘會敗落到如此田地,我真的後悔沒有早些來探望何貴儀。

我拉住春蓉的手,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我該早些來看貴儀娘娘的。走,帶我去看看娘娘吧。”

春蓉帶着我來到了一處十分破舊的房間前,這就是何貴儀娘娘所居住的地方,四處散發着一股黴味和令人作嘔的氣味,我推門進去。

房間內的也是一片凌亂,雖然看上去已經由春蓉收拾過了,但是還是蓋不住那種木頭髮黴腐爛的味道。

一個一襲紫色補丁布衣的瘦弱女子正在牀上瑟瑟發抖,何貴儀向來喜歡紫色,我不禁一陣心酸。

春蓉將“飯菜”放在了一個很陳舊的小桌子上,順手將窗戶打開了,和顏悅色的說道:“小姐,你看誰來看我們了?”

何貴儀哆哆嗦嗦的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當何貴儀看到我的臉的時候,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好像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下子從牀上爬到了地上,撲到了我的腳邊,跪在了地上,抓住我的裙襬,痛哭流涕道:“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害死姐姐,你不要殺我……”

我一下子有些慌亂,不知道怎麼辦好。

春蓉連忙過來將何貴儀抱在了懷裡,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說道:“小姐不要怕,沒有人會殺你的,不要怕,她不是壞人……”春蓉的樣子就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一般。

我也蹲了下去,溫和的安慰着:“我不是來殺你的,你不要怕……”

何貴儀的情緒這才漸漸緩和了下來,轉過頭來,偷偷的打量我。此刻的何貴儀頭髮凌亂如雜草,一雙曾經水波一般的大眼睛此刻寫滿了恐懼和慌張,瘦弱的身體已經撐不起來一件衣服了。

我的眼淚無聲的滑落。我還記得昔日裡何貴儀是那樣的富貴雍容,儀態萬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那時候,何貴儀是後宮中長得最美的嬪妃,連皇上都對何貴儀的美貌讚不絕口,而如今,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何貴儀如同一個膽小的刺蝟,這讓我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我和春蓉將何貴儀扶起來,我扶着何貴儀胳膊的時候感覺到那細的嚇人的胳膊,幾乎沒有一塊肉,我心中一陣發抖,我們好不容易纔安撫好了何貴儀,將她哄着入睡了,在夢中的何貴儀還一直大喊着:“姐姐,我錯了,姐姐,我真的錯了。”看來,何貴儀真的很後悔對盈妃的所作所爲吧,固然何貴儀有錯,但是她也是被人陷害的,我覺得上天對何貴儀的懲罰太殘忍了。

我猶如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胸口,臨走的時候,我將一早就準備好的五十兩銀子交給了春蓉,讓她好好照顧何貴儀。

春蓉一再拒絕:“怎麼能要你的銀子呢,而且你一年的份例也沒多少。”

我說道:“這都是各位主子賞我的,其中也有當年的盈妃娘娘和貴儀娘娘,現在物歸原主也是應該的。”說完,不管春蓉的推辭轉身快步走出了欣然宮。

雖然我的腳踏出了欣然宮,但是我的心卻留在欣然宮內何貴儀的身上,何貴儀現在的落魄摸樣讓我心中十分難受。

在欣然宮的外牆下,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外牆下徘徊。一身耀眼的明黃下,一個挺拔的身姿,如此翩翩少年正是當今皇上——永廷。

皇上怎麼會來這欣然宮呢?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來看望何貴儀的?可是爲什麼又不進去呢?我帶着很多的疑問很想上前去問問皇上,但是又不想節外生枝,我準備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是誰?”

就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皇上叫住了我,我無奈的停下來,轉身屈膝道:“奴婢蘇婉玉拜見皇上!”

(我們的女主蘇婉玉在下一章就要跟我們敬愛的帥哥皇上有交集了,希望大家多多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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