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過問?”芊羽甩開我的手,冷冷的說道:“上回我已與你說的很清楚,再次見面,我們是對立的敵人,而不是朋友。”
“芊羽,不要這麼殘忍,我知道,那不是你本來的意思,你心裡有漠幀,你不愛夏攸,所以,你不要輕易的放棄自己的幸福,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幸福?”芊羽忽然大笑起來:“從我知道自己肩上揹負責任的那天起,我便不知道這個詞的含義了,幸福,芨舞,你告訴我,你眼裡的幸福是什麼?當然,你是很幸福,你把你愛了又不愛的人,大大方方的施捨給我,這種滋味很美妙吧。”
“施捨?芊羽,你在說什麼?”看着她,我幾乎已經完全認不出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芊羽嗎?爲什麼短短几月不見,她竟變成了這樣。
“難道不是麼?”芊羽咄咄逼人,步步向我靠近:“如果你不是移情別戀,愛上了他的弟弟,你會將漠幀讓給我麼?爲什麼,我要向你乞討愛情,你將你不要的東西給我,還說不是施捨?你不會覺得心裡愧疚嗎?”
“芊羽。”我終於忍不住怒喝出聲:“我原以爲你只是思想受了麻痹,卻沒想到你的心也被麻痹了,從前那個溫順堅強,會爲我溫柔描眉的女子哪兒去了?漠幀是人,不是一件隨意讓人讓去的物品,你這樣說,不只貶低了他,也貶低了你自己。念在我們朋友一場,我只是友情提醒你,若你還是這般執迷不悔,就當我剛纔什麼也沒說好了。”
“呵,生氣了是麼?”芊羽冷冷掃我一眼:“你的腿不是已經治好了麼,我勸你趁早離開碧池山莊,否則我會將你真實的身份告訴我的父親,到時候你想走也走不了。”
“芊羽。”我的語氣溫軟下來,緩緩道:“你還是關心我,在意我的是麼?”
“我沒你想的那麼高尚?給你三天時間,帶着那個桑新月,滾吧。”說完這句,芊羽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三天,芊羽只給我三天的時間,我該怎麼辦呢?她的脾氣我是知道的,看似溫順,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便是說一不二的,這點兒倒和辛千池很像。
看着遠去的芊羽,我的心裡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責任、孝道、愛情在芊羽的世界裡到底哪樣纔是最重要的呢?一個好端端的女孩竟會被折磨成這樣。
如果辛千池強烈要求,她會嫁給夏攸嗎?漠幀,你又在哪裡呢?若是你出現在她身邊,說不定還能夠勸得動她啊。
“桑姑娘,你來這裡啊?”碧繞急急的走了過來,說道。
“你找我?”我問。
“不是,是阮姑娘,她在找你。”碧繞答道。
“阮寧?她有說什麼事嗎?”我有些吃驚,並日裡若不是正面碰到,她是很難與我說上一句話的,更何況還是她主動找我。
“沒有。”碧繞搖了搖頭:“她只說在你房間等你。”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若沒別的事,我先去忙了。”
碧繞走後,我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剛走近房前,便看到了一襲紅衣的阮寧,旁邊還站着神色不自然的玉扇公子,一見到我,阮寧便笑着迎了上來,說道:“你跑哪裡去了?讓我好找。”
說罷,還親暱的挽着我的胳膊,一時之間,我真有些接受不了,那個驕傲自負的紅衣阮寧,此刻居然拉着我的手。
“走啊。”她衝玉扇公子說道。
走,去哪?看紅衣阮寧拉着我所走的方向,那不是正是我的房間嗎?等等,她是說玉扇公子也要進去嗎?不過看玉扇公子爲難的表情,不難看出,他是被她挾迫來的。
“呃,桑姑娘,阮姑娘一再相邀,我也沒辦法,所以……”看着玉扇公子有些難堪的表情,我不由在心底輕笑出聲,玉扇公子啊玉扇公子,你和阮寧還真是天生一對,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纔可以降得住你。
“這麼神神秘秘的,你到底要幹嘛?”我問阮寧。
“你們倆怎麼婆婆媽媽的,還不進去。”說完,她便將我和玉扇公子一把推進房裡,然後自己也走了進去,我看着桌上早已準備好的飯菜和酒杯,疑惑的看着她:“這些都是你準備的?”拜託,即使要請客吃飯,也應該在她的房間吧,怎麼偏偏是在我的屋子,還有,我明明記得門鎖了的,我擡眼看了看四周,窗子大開着,看樣子,她是翻窗進來的,有沒有這麼邪乎的人啊,請客就請客,幹嘛還偷偷摸摸的翻窗。
阮寧也不理會我的胡亂猜疑,徑自坐在了桌邊,爲我們一人斟了一杯酒,說道:“不要懷疑我的誠心,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我和玉扇公子同時驚訝出聲。
“是,昨天晚上是我不對,言語冒失無禮,借這杯薄酒向二位賠罪了。”說完,阮寧便仰頭飲盡了杯中酒。
見她誠心誠意弄了這麼一大桌菜前來道歉,我和玉扇公子哪有不理的道理,再說,本就沒有生她的氣,便一起坐了下來,拾起酒杯,一飲而盡。
“爽快。”阮寧一笑:“我早知道你們不會怪罪於我。”
“桑舞,這杯敬你。”阮寧又爲我們斟了一杯,舉杯到我面前,說道:“爲我們的高山流水乾杯。”
高山流水,想起那日與她對決的場景,還是能感覺到心中的激動之情。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善哉,子之心與吾心同。”
阮寧,你也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嗎?我歡喜的飲下杯中酒,明明有些嗆喉,可喝在口裡的感覺竟是異常香甜的。
“玉扇,這杯敬你。”阮寧直呼其名,親切之情溢於言表:“謝謝你,讓我感覺到生命的美好,也謝謝你的笛聲,真的很美。”
玉扇公子笑着,接過杯中酒一飲而盡。
阮寧笑了,我從未見過她如此開心,她笑的臉頰緋紅,眼淚都快要溢出來了。
“阮姑娘。”玉扇公子伸手壓住她再次握起酒壺的手,說道:“不可貪杯,不然該醉了。”
“醉?我酒量好的很,怎麼會醉,來,我再敬你們。”阮寧笑着推開玉扇公子,又爲我們斟滿了酒。
“咳……咳。”我終是不擅長飲酒,又一杯下肚,便止不住喉嚨的腥辣之氣,猛烈咳嗽起來。
“桑姑娘,你沒事嗎?”玉扇公子放下酒杯,轉過身來,關切的看着我。
“沒事,咳……難得阮寧高興,我們……咳……陪她喝一杯吧。”說罷,也顧不得玉扇公子的關心,舉杯與阮寧對飲。
阮寧將杯中酒瀟酒的置於脣邊,仰頭飲盡,只是眼角卻輕輕滑過一滴淚來,看的我有些心驚:“阮寧,你這是?”
“沒什麼?”阮寧笑着擦乾了眼角的淚跡,說道:“就是太開心了,能夠認識你們兩個好朋友。”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玉扇公子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奪下阮寧的酒杯,便將她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我看着玉扇公子將阮寧扶至門口,剛想說點什麼,身體卻莫名其妙的熱了起來,像一團火從體內燃燒起來,異常難受。
玉扇公子似是發現了我的異常,鬆開阮寧,徑自走到我面前來,問道:“桑姑娘,怎麼了?”
“熱,好熱,好難受。”汗水順着面頰滑落下來,臉竟燒的通紅通紅的,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總之,就是感覺特別熱,特別難受。
玉扇公子面上一怔,伸出手來把了把我的脈,片刻之後,瞳孔放大,又轉頭看了一眼阮寧,大吼出聲:“是你下的藥?”
下藥,什麼藥,阮寧要毒死我嗎?
“是我下的藥。”阮寧忽然一改剛纔的醉意,瞬間清醒過來,淡淡說道:“玉扇,我知你喜歡她,可是總受不了你那想愛又不敢愛的性子,所以特意來幫幫你。”
“阮姑娘,我一直敬你是個女中豪傑,卻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等齷齪的事,解藥給我?”玉扇大怒。
“解藥?”阮寧忽然放聲大笑:“玉扇你糊塗了吧,美人笑除了陰陽調和之外,哪裡有什麼解藥?”
玉扇公子的面容瞬間變的憤怒不已,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雙眼通紅似火,彷彿即將噴發的火山,稍不留神,便會大肆暴發,噴出雄雄烈火岩漿。
“卑鄙。”玉扇終是氣不過,一掌便朝阮寧打過去,阮寧順勢一躲,大聲道:“玉扇,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抓緊時間救她。”
美人笑,那是什麼東西?我從未聽過,可看玉扇公子憤怒不已的表情,我也知道此毒不一般,聽阮寧的口氣,玉扇公子似乎能幫我解毒,可是他爲什麼要讓阮寧拿解藥,自己卻那麼生氣呢?
可是身體的異樣讓我不能夠分神去想太多,體內越來越熱,彷彿有千萬只蟲蟻在裡面撕咬一般,我伸出手去,用力抓向頸間,可是越抓越難受,該死,我竟然當着玉扇公子的面將胸前的衣襟扯了開來,爲什麼,明明想伸手去把衣服重新攏好,可是下一刻,又用力將衣物撕扯開去。
“啊?”我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
玉扇公子停下和阮寧的打鬥,快步走到我的身邊,伸手點了我的穴道,將我的衣襟重新扣好,可是我卻更加難受了,臉越燒越紅,整個人都快炸開了。
阮寧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轉身向門外走去,卻被一個人給擋了回來,阮寧看清眼前人,大驚失色:“淨水魔君。”
云溪一臉怒意將阮寧給逼了回來,一掌便摑在她的臉上,大聲罵道:“下作的東西,居然使用美人笑。”
阮寧跌倒在地,捂着吃痛的臉頰,看見云溪,她竟嚇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再也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玉扇看到云溪前來,長長的舒了口氣:“你來的正好,我把她交給你了。”說罷,她便把我送入了云溪的懷中。
云溪看着我,臉上一半憐愛,一半憤怒。
見玉扇公子走出房門,阮寧躲在角落裡,輕輕呼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而玉扇公子並未看她,轉身便走出了房門。
云溪低低在我耳旁說道:“芨舞,你要挺住,我會救你。”說罷,便將我攔腰抱起,帶我走出了碧池山莊,他一路緊緊抱着我,在夜色中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遠,他終於在一條巨大的瀑布前停下腳步,我擡眼一看,那不是昨天我來過的那條瀑布嗎?云溪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沒等我多想,云溪便抱着我跳入了瀑布下面的深潭裡,一股透心的涼瞬間襲遍全身,身體裡的躁熱稍稍得到了緩解,眼下,靠在他的懷裡,我竟覺得異常舒適。
“美人笑,那是什麼東西?”我問。
云溪眉頭一皺,抿了抿脣道:“是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