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到槿湖從外面端了盆子進來,見到瓔珞醒來,邊走過來說道:“娘娘,你醒了。”
“什麼時辰了?”瓔珞站起來,結果槿湖遞來的毛巾和漱口的清茶,然後張開雙臂,等着槿湖把衣服給自己披上繫好。
槿湖微微一笑道:“回娘娘,已經是巳時了。”想了想,又說:“恭喜娘娘,今天一早,聖上的賞賜就下來了,您快起來去看看吧。”
“都是些珠寶首飾,綢緞布匹,有什麼好看的,清點好了入庫就是了,我餓了,可有早點?”見瓔珞來了胃口想要吃東西,槿湖的笑意更深了,說道:“有的,有的,早就預備下了,您是出去吃,還是在這殿內?”
“外面陽光不錯,去裕祥園吧。”瓔珞說罷便擡腿走出去,槿湖急急的找微芳與樂依收拾了東西,也跟在身後。
初秋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沒了盛夏的溼熱,卻獨具一絲涼氣,暖洋洋的光芒,薰得人身體舒暢,竟懶懶想要睡覺。
瓔珞想着,自己得賞賜的事情怕是已經在這中宮三宮六院之內傳遍了,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一堆的人等着來巴結自己了。想着不由得幾聲冷笑,倒是叫一旁的槿湖生生的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一盤水晶蒸餃下肚,瓔珞只覺得腹內飽脹,便站起來,在園中走着。
走了許久也未見有人來,瓔珞便問道:“這中宮今日爲何如此冷清?”槿湖答道:“回娘娘的話,今日清晨皇上下了旨,不讓那些妃嬪們來打擾娘娘,只說是娘娘身體欠安呢。”
聽到這話,瓔珞不由得心裡一驚,這哪裡是在幫自己,這樣即便是把自己圈在這中宮裡,可是眼下,怕是已經樹敵無數了,若是激怒了那些不壞好心的好事小人,那麼自己的日子便更是難過了。
然後又對槿湖說道:“你去藍翎王府裡,把冷月小姐接來,就說是我在宮裡煩悶,請了她來同我說說話。這是我的令牌,你速速去吧,切記,不可讓外人知道。”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塊鐫刻着飛鳳龍紋的銀質方牌,上面緊連着一個紅色穗子,在半空中絲絲的搖晃着。
瓔珞想,與其是偷偷地讓她進宮來驚擾了侍衛,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把她接近宮裡來,這樣也可以省卻許多麻煩,況且宮中並沒有什麼規矩說不可以請宮外的家眷進宮裡來。
自從那日竹林之事被禦寒卿發現,瓔珞便刻意對李嬤嬤疏遠不少,只是她心裡必然如明鏡一
般,生在宮中,並不能事事如意,她暗裡還幫着禦寒卿來看管自己,雖然並非出自情願,可是事情縱然是這般發生了,想必那日冷月進宮的事情已然被禦寒卿知曉了,可是就算是那樣,那又如何,他既然並不插手,便是已經默許了,瓔珞自知,如若是自己執意爲之的事情,他是不會橫加干涉的,除非是危機江山利益。
冷月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高高的日頭刮起來,無端的又升起一絲酷熱,瓔珞便執了蒲扇,與冷月同坐在高處的秋水亭,陣陣的涼風迎着陽光吹進來,瓔珞吩咐槿湖端了午膳上來,看着菜色不錯的樣子,想是御膳房裡新做的東西拿來巴結自己的,如此便好,倒是讓自己做了順水人情。
冷月仍舊是一身水紅色的側襟錦緞袍子,乍看上去少缺了一些凌厲,多了幾分溫婉,想必是日日呆在藍翎王府裡,看慣了花草,連心性也一併修養了。
“冷月與本宮以前是同門,在這無人的時候,便以姐妹相稱吧,按理我當喚你一聲姐姐。姐姐,我想問一句,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是闖宮被發現了,還是還有別的緣由。”說着瓔珞夾一粒蝦仁放到對面冷雨的和合二仙瓷碗裡去,剔透的蝦仁放在潔白的白飯上,猶自別有一番韻味。
“昨日之事,是我太過大意,竟沒有發覺,原來中宮外面還是暗藏着守衛的,許是聖上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暗地裡派來的,怎麼,難道你不知道嗎?”冷月說罷喝了一口槿湖盛出來的翡翠白玉湯,然後猶自抿了一下嘴脣。
“哦?竟有這種事?姐姐的意思是,那些守衛是守在中宮外面的?”瓔珞聽到這話心裡倏然緊張起來,看着冷月點了點頭,只是擔心起來,又因着剛吃過了早餐,沒有什麼胃口,只是假意的吃了幾口。
昨日的侍衛出言囂張,斷然不是禦寒卿派來的,否則他也不會突然出現來解救自己,只是讓那侍衛把冷月搜出來才倒好了。
但是如若不是禦寒卿所謂,那究竟是誰有那麼的膽子和權勢,敢在中宮外安插侍衛,她究竟所爲何事,若是單純想要探視自己日常起居,便可找一兩個善於功夫的人守在那裡就是了,這樣大隊的侍衛,豈不是更加的引人注意?瓔珞的心裡頓生出些許疑惑。
冷月卻說道:“不知你在這宮裡卻是這般危險叢生的,竟連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說完不禁掩面嘆息,忽而似又想到些什麼,說:“既然如此,何不將師傅請來,也好有個照應?”
瓔珞恍然記起自己的父親已是朝中棟樑,若是他的地位日漸龐大起來,那麼自己就不算是孤立無援,也可有些依靠,叫那些宮人們不必一味的欺壓在自己的頭上。“多謝姐姐的提醒,否則,我還在惆悵傷懷裡呢。”
話雖如此,可是瓔珞猶自十分的擔心,自從新皇登基,家父夏彥
處處在朝中與定國公作對,自是認爲抓到了些許他居心不良的證據,卻不想自己一介文官與手握重兵的將軍去鬥法,只能是以卵擊石,縱然是身體健好,又有些功夫防身,可是這些卻在宮裡頂不了什麼用處的,若非定國公看在夏彥是太后的兄長,又是當朝皇后的生身父親想必早就對他下殺手了,何苦留到今天,若是說服他來幫助自己,瓔珞心生懷疑,憑着他的秉性,想必會有極大的困難,更何況,後宮不得干政,若是自己做得太明顯被外人看出來,怕是又落人話柄,事情不成反而被連累,所以此時真當小心爲之。
送走了冷月,瓔珞獨自一人在廊間徘徊,李嬤嬤從內殿出來,近到瓔珞的旁邊,恭謹的跪下去,道:“上次之事,奴婢亦是無心之過,怕是娘娘一時心急做出傻事來,才悄悄地通稟了聖上,還望娘娘責罰,這樣奴婢心裡,也好過一些。”
瓔珞忙把李嬤嬤扶起來,開口道:“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上次什麼事?本宮早已不記得了,況且本宮現在在宮中,並沒有穩固地位,有好多事情,還要夫人多多費心,本宮在這裡先謝謝了。”
“奴婢惶恐,以後定當竭盡全力侍奉在娘娘左右。”
瓔珞看着李嬤嬤,心裡想到,這一次,她必定會對自己忠心不二了,況且她本就是太皇太妃派來照顧自己的,自從太皇太妃駕鶴西去,她在這宮裡也是沒了依靠,如今只得服服帖帖的跟在自己的身邊,如此纔可以保得自己完全的幸福與平安,不至於飄搖不定,若是自己失了勢,她被派到別的主子那裡去,因着曾經服侍自己的緣故,新主子也不會輕易的給她好臉色,畢竟是宮裡的老人了,果然是心思縝密,不過這樣也好,自己身邊也可以有個妥帖並且穩重的人可以信任,彼此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爲。
傍晚的時候,瓔珞突然憶起白日冷月同自己講過的那些話,便吩咐李嬤嬤去查一下中宮外秘密守衛的事情,李嬤嬤前腳出門,景燁後腳便進了鸞鳳殿,稟報瓔珞道:“聖上有旨,將來中宮的守衛由末將負責,還請娘娘放心,再不會發生昨晚的事情了。”
瓔珞看着熟悉的景燁,不由得涌起一陣感動,禦寒卿果然是心思細密,想必是那些侍衛的事情早已經查出來了,只是因着什麼特殊的原因不能公開,而找了自己熟悉的侍衛來自己的身邊,也無非是爲了安慰自己,其實,也是想要讓自己放棄之前的事情罷了。
景燁交代完便離開了,瓔珞站在門邊看了一眼漸次落下去的天幕,對槿湖說道:“給本宮沐浴更衣吧,聖上想必很快就會來了。”槿湖領旨,鳳藻池的牡丹開在初秋的天日裡,顯得更加的嫵媚了許多,一池碧藍的泉水從飛鳳的口中汨汨的流淌出來,瓔珞擡起自己細長而白皙的腿輕輕地探入水中,一池的玫瑰花瓣瞬間激起無數的漣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