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雪呆呆地看着醫生,腦子裡一片空白,今晚遭遇的詭異事件和眼前的混亂在她的腦海裡不斷交替出現,她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夏青雪似乎沒聽到那個醫生的話,醫生忙於救治佟默然沒有再管她。兩個男醫生把佟默然擡到他們帶來的擔架上,然後開始施救。
有個醫生說:“他的動脈還有搏動。”
“是的,他還活着。”
兩個男醫生緊鑼密鼓地搶救佟默然,女醫生有了一些空閒,她注意到夏青雪。於是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夏青雪悽然一笑,然後指一下擔架上的佟默然說:“被他打的。”
三個醫生面面相覷,覺得很不可思議。有個男醫生問:“你先生是怎麼回事?”她木然地看着他說:“我也不知道,剛纔生我氣了,然後就突然暈倒了。”
剛纔第一個跟她說話的那個男醫生問道:“他爲什麼打你呢?”她用白眼瞟了他一眼沒回答,那個男醫生有些尷尬地微笑了一下,另一個醫生向他遞了個眼色,然後兩人把佟默然擡了出去了。
作爲家屬,夏青雪被醫生帶上,一起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佟默然被推進搶救室開始進行正式的搶救。夏青雪被叫去談話。
主治醫生是個60多歲的老醫生,他透過眼鏡盯着夏青雪看了好一會兒,一會臉一會胸部看個沒完,夏青雪有些反感地白了他一眼。
老醫生難堪地笑了笑,然後問她:“你是他愛人?”
夏青雪心想他怎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呢,她說:“當然,怎麼了?不像嗎?”
“呵呵,你好像不太關心他。”老醫生眯着眼睛。
“你什麼意思呀?”
“他得的是心臟病,你難道不知道嗎?”老醫生那雙好色的眼睛仍然停留在她的臉上。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讓夏青雪驚愕萬分,她的確不知道佟默然有心臟病。她說:“我不知道,因爲他從來不說,也沒發現什麼症狀。”
“所以就說你不關心他嘛。”老醫生再次眯起雙眼瞅着她,眼神有些曖昧。她感到有些發毛,避開他的視線。
老醫生接着說:“這種病你們不知道也不奇怪,他是第一次犯這種病吧?”
“是的,他以前身體一直很好。”
“他剛纔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刺激?”她心裡一慌,也許他是聽到柯楠的聲音纔會發瘋的,她說,“也許吧,因爲剛纔我們吵架了。”老醫生剛纔就發現她臉上有四個淺淺的手指印,現在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點了點頭道:“難怪了,本來他的病是隱性的,這一激動和生氣就發病了。”
“隱性?什麼隱性?”
“就是他的病還在潛伏期,一般在心平氣和時不會犯,只有情緒發生重大變化時纔會發病。”老醫生一邊說着一邊在病歷本上記錄着。
夏青雪有些明白了,她微微點了點頭,心想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幸虧及時把他送來醫院,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如果他因爲我而死,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醫生,他這病嚴重嗎?”
“嚴重。看來是有遺傳基因。他父母是不是有人有心臟病?”
“我不知道。能治好嗎?”
“現在還不好說,我們明天上午還要爲他做詳細的檢查。”說完,他遞了一張紙條給夏青雪讓她去辦住院手續。
她辦完住院手續後回到病房,佟默然還在昏迷。她覺得心力交瘁,守在牀邊又困又累,就趴在牀沿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佟默然做完檢查後醒來,看到牀邊滿面愁容的夏青雪,他對自己竟然在醫院裡而且鼻孔裡還插着管子感到很意外,“我怎麼在醫院裡?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他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她說:“你生病了。”
他有些生氣,“我得了什麼病?”
“醫生說你得的是心臟病,不能生氣,也不能激動。別問了,好好住着吧。”她苦惱地說。
佟默然驚駭地瞪起雙眼,他一直認爲自己身體很強壯,“怎麼會?我怎麼會有心臟病?”
“你父母誰有心臟病?”
“好像我爸爸有。”
“那就對了,醫生說是遺傳的。”
突如其來的重病似乎粉碎了佟默然所有的希望。他的強悍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夏青雪感到很痛心。
下午,老醫生再次找夏青雪談話。
“你先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
“情況還不是很糟,因爲他年輕,加上本身身體素質較好。”他欠了欠身,“不過他才31歲,也不是很胖,得心臟病還是太早了。”
“也許他性格不好吧。”
“他總愛發火嗎?”
“嗯,他性格暴躁,還有些多疑。”
“這種性格的確不好,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
“那你打算怎麼給他治療呢?要動手術嗎?”
“他這麼年輕,加上病情也不是很嚴重,保守治療就可以了。”
“什麼是保守治療?”
醫生嚴肅地說:“保守治療就是藥物治療,吃藥,並控制情緒就行了。他這種病不發作時跟健康人是一樣的,但是一旦發病,後果不堪設想。記住,千萬不能讓他生氣,過度生氣或激動也許就會要了他的命!”
醫生鄭重其事的態度讓夏青雪感到壓力重重,她知道以佟默然的性格是不可能不生氣的。同時,她覺得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竟然在她想離婚的時候,佟默然被查出患心臟病,這樣她還怎麼跟他提分手的事呢?
四天後,佟默然出院了。
這幾天夏青雪一直小心侍候着他,唯恐他再有什麼閃失。在夏青雪的精心照料下,佟默然的身體逐漸好轉,他似乎忘記了那個可怕的夜晚所發生的一切,也忘記了那天晚上柯楠打給夏青雪的電話。
有一天晚飯後,夏青雪跟佟默然說:“我報考研究生了。”
“你什麼時候報的?我怎麼不知道呢?”佟默然盯着電視,漫不經心地說。
“前段時間報的,過幾個月就要考試了。”
佟默然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過幾天你身體完全恢復後,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時間,也好讓你靜養。”
佟默然一聲不吭,扭頭盯着她,目光裡寒意十足。
夏青雪繼續說:“在家我靜不下心來複習,我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
“這裡還不夠清靜嗎?”
“就是太過清靜了,而且經常發生一些怪事,晚上我總睡不好。”
“什麼怪事?我怎麼不知道?你在找藉口。”佟默然不以爲然,似乎忘了他曾經在電梯裡碰到的怪事。
“我不是找藉口,真的這房子很怪異…我白天要上班,晚上睡不好我無法學習。”
“那就不要考什麼研究生了,一個女人家要那麼高的學歷幹什麼?”
“人總應該有些追求吧?”她對他的大男子主義很反感。
“什麼追求不追求的?有我養活你就行了。你的義務就是陪在我身邊。”他說着,手已經伸進她的睡衣裡,然後摸到她的胸脯。
她反感地把他的手推開,義正詞嚴地說:“我不要你養,我想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
“別想那麼多沒用的,女人要那麼高的追求做什麼?”佟默然斜眼瞅她,眼神有點不屑,“不會是外面有野男人等着你吧?”
“你胡說什麼?你這人思想怎麼這麼齷齪呀?”
佟默然險惡地笑了笑說:“呵呵,不知道誰思想齷齪!看你急的,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夏青雪站起來走進臥室。他尾隨進來,然後從後面攔腰抱住她,她沒好氣地推開他說:“你要幹什麼?”
“我還能幹什麼?你是我老婆,抱抱你都不行嗎?”佟默然一邊說一邊要解她的衣服鈕釦。
夏青雪掙扎着離開他的懷抱,生氣地說:“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激動,更不能行房。”
佟默然很不情願地放開她,然後坐在牀邊說:“別信醫生的,醫生都是騙人的。”
“你想死啊?”夏青雪氣憤地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真該死。
“我就是想死,死在你肚皮上。”佟默然猥瑣的笑容讓夏青雪感到厭惡。
“醫生的話不能不聽,你悠着點吧。你總是這樣我還是搬出去算了,省得害你,也害我自己。”她一邊說着一邊把他推出臥室。
他站在門口用手頂着門說:“好了,今天放過你。但是你聽好了,如果你搬出去住,我就死給你看。”
他的話讓她很吃驚,沒想到一個大男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似乎是在開玩笑,但是她卻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冷戰,她覺得他有些不正常了。
“你想死就死吧。”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說道,然後砰地關上門。
夏青雪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心情糟透了,習慣性地又想起柯楠,一想起他,她的心都快碎了。
因此她竟然害怕想起他,也害怕聽到他的聲音,更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見他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