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節度請起。”邊令成怎麼敢怠慢如今威名赫赫的封常青呢。
他自然不知道,就是這個對自己感恩涕零的封常青在另外一個時空中,被自己一刀剁了。而後潼關軍心動搖,大唐也徹底的陷入了一種精神上的頹廢。國朝良將喪盡,李嗣業也受傷而亡,曾經的戰友回人將軍心寒前事,爲了自保而再叛大唐。
最終唐朝就這樣開始了他的衰弱。
看着面前的兩人,藏着沈烈靈魂的李嗣業頗爲感慨,低聲道:“封二,無需如此。”
“如今還有誰有你的威望?榮王貴爲皇家子,聞得你來奮勇相隨,只要爲潼關一卒,這潼關是誰的潼關?還不是你的,安西系將領上下,包括高帥無不對你信服,旁人只當你是蓋世武勇,我等卻知道你胸中江山。封二從不虛言,除和高帥對陣之外,萬事隨你,絕無悔意,我相信這潼關上下也是如此。”
邊令成看着李嗣業,死人妖突然豁出去了:“何不取而代之?若將軍願意,老奴現在回長安去聯絡人手,隨時等你回軍,冒死內應一場。”
封常青眼皮也不跳:“嗣業氣吞萬里如虎,何不於風化龍?安祿山叛軍就是東風!”
邊令成聽了大喜,眼巴巴的看着李嗣業。
封常青雖然很冷靜,但是也很認真的看着李嗣業,就看他的決斷,壯年的李嗣業眼神炯炯,面無表情,燈火之下鐵甲耀着金光,手按唐刀端坐於兩人面前,封常青看了又看,突然抽出腰間短刃,在邊令成驚叫中一下插在自己的手臂上。
血如注出。
封常青咬牙切齒的道:“高帥若不從你,某親去取他人頭,榮王處,也由某去。”
“如此行事,千萬罪名一身。”
封常青顯然恨透,二十年來安西苦旅,三千里地風霜雪雨,間關百戰幾死還生,只換來君王疑心,索命酬勞,他只想顛覆了這大唐,而李嗣業是最好的人選。
看李嗣業似乎意動,封常青進言道:“將軍,便是萬千罪名又如何?某已擔當,將軍若是爲難,到時候某自絕天下便是。只請將軍照顧兒孫。生生世世封家子不再領兵!”
李嗣業還不說話。
邊令成低聲道:“將軍還等什麼?內有老奴,外有封二,高帥必定也在你一邊,坐擁安西數十萬大軍,西域各王心服,何必爲昏庸老兒面前匍匐?”
李嗣業笑了:“你們啊。封二,我必幫你報仇,你先聽完。承蒙兩位看重,可天子此心自古皆是,某取而代之,也難保後世不肖。這等事,還是不做爲好。”
“將軍若缺名分,儘可託承乾太子後裔之名份。”
聽到封二這麼一說,邊令成猛點頭:“是,是,將軍纔是大唐正統。”
“某即刻派人馬前去殺了李適之,冒名頂替,他該死。”封常青做事一如行軍風格,不弄險,無破綻。
李嗣業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事,不必去做。既然你們有此心,那就全力信我,我有辦法讓我輩子孫從此無憂。”
封二和邊令成面面相覷。
李嗣業笑了笑:“一切待破安祿山後再行。放心。”
封二和邊令成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不能再多嘴,兩人點了點頭,只當李嗣業目前不過是等最後一道力挽狂瀾的光環而已。想到這裡,封二道:“此事不再傳於外,待破安祿山後再說,邊公且留于軍中,莫先回長安。”
“放心,老奴還想從龍呢。”邊令成笑道:“我乾脆去封二那邊休息便是。”
李嗣業知道這兩人是互相還有些不放心,乾脆耗着,甚至還準備商議怎麼爲自己辦事。封二當年能死皮賴臉的跟到高仙芝身邊,從來都是個不按理出牌的傢伙,目前抓到這樣的機會,他自然不會再回頭了。
想到這裡,李嗣業道:“不得我令,不可隨意行事。免得壞我大事。”
兩人聽到這麼一句,終於大喜。連連答應之後,喜氣洋洋退出。兩個反賊現在一點也不擔心抗旨,以及玄宗秋後算賬了,怕個毛,該是玄宗害怕自己了。
李嗣業坐在那裡,外邊護衛進了:“將軍。封節度說,請將軍撥一批親兵於他。”
護衛臉色古怪的很,封二這個要求實在是莫名其妙的到家了。李嗣業哭笑不得,擺擺手說:“告訴封二這神經病,就說我信他和邊公。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先給我全力擊破安祿山。”
護衛摸不着頭腦,但是隻能退出。
對了封常青婉轉的講了自己將軍的話,邊令成這花癡在一邊立即眼泛淚光:“李將軍氣度如此,豈能不成?”
“閉嘴。”封常青瞪了他一眼。
李嗣業所部自然可信,可是這等事情還是不要先透露的好,免得打破了李嗣業計劃。邊令成忙掩口不語,孫子似的跟着封二後面走了。
護衛目瞪口呆的看着古怪的兩人,再回頭看看將軍房中燈火熄滅了。邊上護衛道:“我家將軍威望如此,安西舊人自然聽從,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是。”幾個王八蛋立即開心的得瑟起來。
再無雜事。
在叛軍前來一日前。城門後方遠處,竹扎的屏障豎起,藏進騎兵演練之後,退出。第二日,城頭遙見安祿山信使到。高仙芝和封常青嘻嘻哈哈一番,使者回頭髮出信號,聽到遠處人馬聲,漸漸的黑壓壓的大軍向前開進。
而後分出一部分率先向着城中而來,高仙芝令城門大開。
藏於掩蓋之後的李嗣業冷笑,看着前後門開,叛軍大喜,開始準備入城。猛的一槍挑飛掩蓋,大喝道:“安西李嗣業在此。”
城頭唐刀閃動,使者人頭落地。
正向着城門而來的人,就看到城頭上高仙芝封常青帶着精銳突然拔刀,斬殺使者,正大驚,看到城門內潼關內突然衝出了一匹黑色駿馬。
馬上的大將,再吼一聲:“殺賊。”
馬蹄聲急促,城門內滾滾而出,不知道多少騎兵跟上。叛軍大驚,叛軍領軍氣的大罵高仙芝:“高麗奴,找死麼?”
“安胡兒等死。”李嗣業狂笑一聲,鐵槍一振,身後,城上,無數的士兵涌出,鋪天蓋地的箭雨砸了過去,他的大宛馬快,飛快的衝到領軍叛軍面前,對方咬牙切齒要玩命,突然看到他愣住了,身後士兵也驚叫起來:“李嗣業?”
城頭唐軍大喊:“安西李將軍到。”
“我安西軍。殺!”李嗣業大吼着,一槍砸出,直接把對方連人帶馬砸在地上,身下馬動,鐵槍亂舞,轉眼把面前目瞪口呆的安軍挑的死去活來,衝開一片。他身後同樣武勇的白曉德等悍將大喊着立即跟上。
安西精銳的邊軍五千人已經飛快的衝出了潼關,然後移動中組陣,跟着李嗣業這個根本沒人擋得住的箭頭,狠狠的扎進了對方的三千餘人的先鋒之中。
對方騎兵,轟的一下,被鑿穿,隨即崩潰。
後面前移的安祿山大陣內,安祿山勃然大怒:“高仙芝戲弄?”
看城門內還有騎兵涌出。
戰場廣闊,喊殺震天,他還沒清楚是李嗣業來了,只看到黑色衣甲的騎兵們把自己的先鋒衝的七零八落,立即下令道:“就此奪關,區區數千騎兵也敢……”
前面渙兵開始回頭,在狂喊:“安西李嗣業來了。安西李嗣業來了。”
安祿山軍陣中士兵頓時騷動,安西李嗣業那個瘋子?安祿山這死胖子不是和人家是兄弟的麼?安祿山也是瞠目結舌:“他說什麼?”
“誰?”安祿山回頭問。
前面喊聲更大:“安西李嗣業來了。”
亂七八糟的聲音中,突然整齊的響起了五千騎兵的大喊:“奉上諭,安西節度使李嗣業率軍前來平叛,安胡授首,殺!”
“騙子。”安祿山傷心欲絕,嚎叫起來:“給我上。”
令旗亂舞,各路叛將料想李嗣業先鋒人少,回頭看看自己身邊密密麻麻無數大軍,當即一起向前壓來。李嗣業于軍前猛衝,身後精心挑選的五千騎兵跟着,看到對方衝來,不驚卻喜。
李嗣業大吼一聲,馬加速,對着中軍一路就殺了進來。
靈巧的操縱着戰馬,手裡粗大的鐵槍亂砸亂捅,看似胡亂無章,卻連連挑飛能近到身邊的對手,叛軍接觸到李嗣業的一瞬間,連人帶馬向着兩邊崩開。隨即砸倒一片,李嗣業在軍前轉過,橫掠叛軍之中,頓時將一大片叛軍絞的雞飛狗跳。
在這時候後路軍馬已經殺到,速度到極限的安西精銳對上減速的對方,自然是摧枯拉朽,站在城頭的榮王就看到安祿山那大片的,遮天蓋地的雜色人馬,最中間的一片突然的坍塌了似的。
看到李嗣業在軍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年輕的榮王激的狂舞手中的唐刀:“擂鼓,擂鼓。”
站於一邊的高仙芝一揮手,後路大軍陸續從潼關中衝出,不管不顧,只跟着李嗣業向前中路突進。李嗣業越發的瘋狂向前。
身後的騎兵死死的跟着,前面的人馬依舊亂飛。
一道血路在叛軍中過,箭頭直指安祿山所在處!!